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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胡皇后

“祁鈺,身子骨可安康?”

大殿之中,紫檀鸞紋寶座上,身著沉香色肌膚如雪的婦人開口說道。

若非鬢角處的斑白與臉上的細紋,那中氣十足的聲音與那養尊處優的富態都讓人看不出這位太后已經年僅五十。

“來人,賜座!”

看著放在面前比大殿中心低一個頭,需要仰視才能看到太后的座位,朱祁鈺立刻感受到了太后的意味。

先展現對于子侄的關心,賜座后卻又處處警示著權力的參差。

只是這先給甜棗再來個下馬威的手法未免太過于小家子氣,朱祁鈺在心中暗暗鄙夷道。

“謝太后賜座,臣大體安康。”

“今日與一些大臣交談之時,他們言語之間對你多有關心,正好聽聞你大病初愈,我這心中也掛念,所以與你見上一見。”

此話一出,朱祁鈺內心警鈴大作,前世在宦海沉浮多年練就出來的耳朵自動翻譯道:“你小子在群臣之間莫不是人緣廣泛?患病在床都還有人掛念于心!”

朱祁鎮:“諸公并非掛念臣之小病,只是知太后素來寬厚,更是疼愛子侄,聽聞臣昏迷不醒,定然牽掛于心,因此想寬慰太后。”

聞言,太后也是微微一笑:“從前沒看出你還是個細心的,既然醒了,那依照陛下之言,鎮守京都之事就由你來負責。”

“本宮有株遼東獻上來的百年丹參,我也用不上,等會兒我差人送你府上。你從小身子就弱,如今大病初愈又有監國的重擔壓在身上,正是需要丹參補補。”

意思是我從小就體弱多病,這監國的重擔我抗不起來,而你孫太后才五十,正值壯年身子骨好,還可以給你壓壓擔子。有什么事還是你來處理,讓我在府中好好待著就行?

雖然聽懂了太后的意思,朱祁鈺并不打算當從前那個乖乖的吉祥物,順著孫太后的一切安排,將監國的權利拱手讓人。

監國之名是朱祁鈺用來準備抵御也先,現在手中最大的一張牌。同時也是唯一順理成章接觸各路大臣的途徑。畢竟朱祁鈺知道于謙,石亨等人,但是對于其他不出名的大臣,那是一概不知。

若獲得文官集團的支持,不僅在面對二十五日后就會兵臨城下的也先有更多的資源,數年之后的奪門之變,想必也不會如此使自己輕而易舉的丟掉性命。

于是,朱祁鈺清澈純真的眼神中閃爍著些許淚光,面向太后說道:“臣感激涕零,無以言表啊。太后和皇兄如此對我,我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京都諸般事物,臣必當親歷親為。”

太后那雍容華貴的面龐一滯,面對這番言辭也說不上朱祁鈺答得不對,畢竟忠君報國而肝腦涂地可是這個時代的政治正確,只是并非她所求得答案。

只得在端起手邊的青釉茶盞潤了潤嗓子一番后說道:“只是本宮曾聽聞,久病之人初愈需靜養一段時日,若是勞心傷神,這昏迷之疾容易復發啊。”

“宮外的醫師向來藏私,對人總是話留三分,萬不可留下病根啊。”

朱祁鈺一時間竟也摸不透太后的意思,這是在威脅自己如果不交權就讓自己再次昏迷?又或只是想以靜養之名將自己圈在府內?

不過,朱祁鈺內心微微一笑,這場對話已經引導向了他想要的地方了。

朱祁鈺并未與太后糾結是否需要靜養,反而是起身向太后行禮道:“多謝太后關懷,只是太后可知臣為何昏迷多日?”

“哦?不是那瘋馬癲狂導致你不慎墜馬磕到腦袋嗎,此中還有隱情?”

朱祁鈺并未立刻作答,左右巡視得一圈,看向太后身邊得宮女與門外候著得宦官,眼中意思明了。

“這都是你父皇時期就跟著本宮的老人了,盡管放心說。”

“是也不是,那馬確實癲狂,但并非是瘋癲之癥,而是遭賊人所害。”朱祁鈺說完,再度帶著審視地眼光看向四周的下人,接著介紹道,“而且臣懷疑,就是有人借下人之手,想要趁陛下離京之際,擾亂朝堂。”

“那可知曉是何賊人?”

朱祁鈺緩緩的拋出了一個與孫太后糾纏了數十年,如今聽到也依然寢食難安的名字:

“胡廢后”

“這是臣昏迷前聽到的最后一個名字。”

本倚坐在木椅上不以為意聽著的孫太后,一雙狹長的鳳目中冒出來攝人的精光。

胡善祥,明宣宗朱瞻基的第一任皇后,為人寬厚賢淑,因膝下無子和朱瞻基對孫氏的寵愛,在眾大臣皆極力反對的下,朱瞻基仍廢除其皇后之位,立如今的太后孫氏為皇后。

可偏偏宣宗之母張太后對胡善祥疼愛有加,經常將其留于身邊,在家宴中,甚至將其座位排在孫氏之上,因此孫氏長久以來一直對其不滿。

不等孫太后細細思考其中的合理性,朱祁鈺收起了鋪墊許久的燕國地圖,顯現出了精心設計了一整場的匕首:“臣以為,定是有包藏禍心之人借已經逝去的胡廢后之名。因臣受陛下之命鎮守,故此行刺于我。而下一個目標,或許就是太后!”

“臣以為當增加清寧宮及紫禁城的守衛兵力,調神機營,三千營,五軍營進城候命,并且著令錦衣衛徹查此事。”

“同時那賊人中個別高鼻深目,須發濃密,皮膚紅褐留有辮發。極有可能已經和蠻夷勾結,如今瓦剌部肆虐我朝北境,穩妥起見當調外衛之卒班軍,以拱衛京師。”

“但臣是藩王,臣郕王府的守衛...”

話到一半,朱祁鈺抬眼看向太后。孫氏也立馬懂得了剩下的半句話。

明朝藩王本有三衛,即三個護衛指揮司,同時作為護衛與儀仗隊,約莫有一萬余人。

只是自從靖難之后,藩王雖仍享有護衛司之名,然而只允許保留少許作為儀仗,其余皆為朝廷掌控。而宣德一朝,更是將藩王的權利進一步壓縮,藩王幾乎不存在自己的軍事力量。

朱祁鈺就蕃于京城,更是不曾有其他多的護衛。

可是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內,沒有自己的力量談何面對也先。

哪怕只有一衛,5600人,守城戰中也是卓然不同。

人道是:“求上得中”。

那并不存在的謀害,子虛烏有的胡皇后余黨,漫天要價的要求三大營入京和邊軍輪換,一切都只是朱祁鈺為了求得那名義上屬于藩王的護衛指揮司。

他賭‘謀權篡位’上岸的孫太后在這么多年后,聽到胡皇后的名字仍然神經敏感。

他賭沈川不會放棄他孩子茁壯成長唯一的希望,也會處理好其余的護衛口供。

他賭派來的錦衣衛,一定是他能拿捏的那一位。

當年北京城頭,于謙在上面賭上了大明的國運和自己的生命。

現在,朱祁鈺在太后面前推出了他的籌碼。

他將那份希冀深深的藏在了眼底,抬眼望向大殿中的太后,靜候命運在此刻會指引太后作出什么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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