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軍的火種
- 大明:皇兄封我戾王?稱朕明中宗
- 一時鹿
- 2141字
- 2025-07-01 23:57:02
“全體都有,向左看齊!”
演武臺之上,朱祁鈺對著下面的八百新兵和兩百打散混入其中的神機營老兵洪聲喊道。
這一次,與神機營中初見那般歪七扭八的站姿,層次不齊的方陣不同。
朱祁鈺在他們身上,看到了后世那支鐵軍的影子。
向后轉,稍息,向右轉,稍息。
跟著朱祁鈺的命令,下面的眾人無比精準地行動著。
從前的朱祁鈺也覺得這些命令毫無意義,現在的他懂了。
這些動作確實毫無意義!
但是聽令,很重要!
尤其是對于這些新兵來說,真的開戰時,感受到死亡的威脅、生命的流逝,腦子開始止不住的犯渾是很正常的。
但是只要將聽從指令的意識,深深的扎根入腦海中,跟著命令走就已經成功一半了。
戰場上的混亂與嘶吼可是聽不到人聲的指揮的,所以沈川等人將那需要三人才能堪堪環抱的牛皮鼓搬到了朱祁鈺面前。
咚,咚咚咚,咚。
震耳欲聾的鼓聲在朱祁鈺的大力揮錘之下讓他的耳膜已經開始嗡嗡作鳴,可他仿佛未曾感受般繼續揮動雙手。
看著下面的將士一絲不茍的變換著方陣、圓陣、數陣、雁形陣等,隊形雖然不復整齊可依然保持了基本的穩定,朱祁鈺心滿意足的停下來雙手。
接下來的軍旗指令,這些新兵也已經融會貫通,并未出錯。
雖然還未經歷血的洗禮,可朱祁鈺知道只要他能保證這支軍隊的俸祿,他們已經超越了明朝一半以上的軍隊了。
只是想要在戰場上活命,剩下的另一半,在看天意的同時,也得看他們平時對于體魄的淬煉的程度了。
在早就鋪好的訓練場之中,泥潭、十丈高的云梯、以及朱祁鈺通過錦衣衛偷偷搞來的數十副甲胄都擺在一旁。
眾人見到擺著的甲胄都是略微一驚,只是再看一看布置場地的朱祁鈺,心中的驚訝最終都吞咽進了肚子里。
“你們今天多流汗,到了戰場上就少流血!”朱祁鈺站在浩浩蕩蕩一千人面前說出這句話時,不由得有些恍惚,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變成了訓話的人。
“以什為一組,穿上甲胄。穿過泥潭,從云梯上下后再繞校場一圈,是為結束。”
他知道這些訓練其實一點都不符合訓練王府護衛,甚至也不是對于守城的專項訓練。
但他知道未來自己沒有心力去親自訓練大明的每一支軍隊。
所以這支軍隊,將會是未來大明新軍的種子。
他們會如同蒲公英的種子一般,飄散到大明的各個軍隊中。
“每組頭名,獎賞俸祿一石!”
獎賞一出,便是那些老兵都眼神一亮,突然覺著自己穿了那么多年甲胄,應該比新兵蛋子熟悉多了,能夠爭上一爭。
朱祁鈺也不擔心有老兵借著自己什長、伍長的身份欺壓新兵,因為這樣的人早在幾天前就被砍掉了。
很快一組組的士兵開始穿著數十斤的盔甲,在泥潭中艱難的向前爬行,隨后攀爬高聳的云梯和最后的奔跑。
一套下來,大部分的士兵已經汗如雨下,精疲力竭了,只是回來之后還得先把盔甲拖給下一組使用。
隨后等待他們的并不是休息,而是漫長的站軍姿。
天公也并不作美,仿佛那曾經飄曳在大同城上空的烏云來到了京城。
豆大的雨珠連綿不斷的往下落,讓本就泥濘的泥潭變得更加難以行進,也使得云梯變得滑溜。
葉梁麾下的一個年輕人感受著身上沉重的鎧甲,強拖著自己不強壯的身體匍匐著一步一步往前爬。
可身上的甲胄就好像日子里那無處不在的賦稅一樣,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他看著身邊不斷有人超過自己想要加速,可雙腿如同注了鉛一般沉重,伴隨著沉重的呼吸的,是氣管中濃郁的血腥味。
隨著肉體達到了極限,意志也開始動搖起來。
他不禁想到,便是那般堅韌的母親都病倒了,何況自己呢!
既然拿不到獎賞,要不就這樣吧?
王爺怕是都不知道自己這一號人,不過是替他賣力氣,這么拼命干什么?
仿佛是回答自己的心聲,一片朦朧的耳邊傳來了聲音:
“馬澎,你媽還在等著你的俸祿換藥呢!我讓醫師藥都配好了!”
馬澎僵硬的轉動著自己的頭顱,看到早已被傾盆大雨淋得濕透的王爺嘴唇一張一合的,耳邊嘈雜雨聲讓他聽不清接下來的話。
但這一瞬,在腦海中好似無限的漫長。
王爺知道我?
王爺知道母親的?。?
他的思緒被拉回了當時招兵的時候,那時母親剛剛病倒,家中本無甚積財,額外的藥錢讓家中逐漸入不敷出了。
他也曾想過做點其他活補貼家用,只是身上軍戶的限制讓他處處碰壁。
看到王府招兵的條件豐厚,馬澎便帶著試試的想法來了。
可誰知道在自己進府之后,母親為了省下藥錢,竟然開始停止服藥了。
直到病情愈發嚴重,軍屯中的親眷才將訊息告訴自己。
五百錢!
只要五百錢,那郎中就說有把握!
這獎賞的一石大概有三百錢,自己再拉下臉皮,向什長或者其他人求兩百錢就行!
而且王爺剛才是不是說能直接換成王府的藥,那肯定比外面的郎中好多!
在馬澎肉體逐漸到達極限的時候,母親為他的意志注入了鋼鐵般的堅韌,用她病倒的身體,托起了沉重的鎧甲。
馬澎吞下了喉嚨中那血與口水的混合物,重新抬起頭顱看向校場的終端。
雨水浸透鎧甲,呼嘯的風和雨水讓馬澎體力快速的消耗,處在失溫的邊緣。
可那虛浮的雙腿卻一步步堅實的踏向終點。
只是,隨著他來到終點時。
終點線前早已隊列整齊的站滿了一排人,為首的正是自己的什長葉梁。
葉梁看著嘴唇發白的馬澎嘴角露出一抹笑,指了指遠處的朱祁鈺,隨后招呼著眾人,用那滄桑的手將他推過了終點線。
馬澎,葉梁組頭名!
那一刻,馬澎分不清頭盔下的面龐上,那流淌的是雨水,是汗水,還是淚水。
他看著電閃雷鳴中,咆哮著催促下一組的朱祁鈺。
那單薄濕透、甚至有些凌亂的身影,比他見了無數次金碧輝煌、慈眉善目的佛像,更像神明!
馬澎脫下了沉重的甲胄,面向朱祁鈺,跪下了雙腿。
如同那愿意獻上一切的信徒那般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