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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南城兵馬司

五城兵馬司含中、東、西、南、北五城指揮司,各司獨立運作,共同承擔京城治理職責,而為首的指揮不過是區區六品。

朱祁鈺一聲令下,讓他們從各自轄區來郕王府覲見既符合自己的身份,也不用路途奔波。

只是雖然自己清楚沒有什么胡皇后余黨,但是面上功夫不能少,所謂的辛苦努力不是做給自己看的,是給太后看的。

查案認不認真不重要,太后覺得認真了才重要。

更何況這案子查的越久,自己可操作的空間就越大

所以朱祁鈺帶著馬順一路直奔離郕王府距離最遠的的南城指揮司,這樣光是路上花費時間就不少了。

除此之外,去南城調查也符合京中的一貫的刻板印象。

因為南方一直以來都被京中權貴視為平民聚集的貧窮、混亂之地。

現今京城的格局主要是由元朝的大都改造與擴建而來,尤其是在朱棣遷都北京之后,于永樂十七年將元大都的城墻向南推移了二里有余,這才形成如今京城的模樣。

京城之中,皇宮為中心。

靠近皇宮周圍的一圈建筑中,包含著宗人府、六部、翰林院等重要部門。

而稍遠一些的地方則是屬于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國子監等。

能在此周邊居住者,多為京中任職的官員及其家眷子嗣。

正陽門以南的關廂地區才是平民聚集和販賣的中心。

雖然正統年間的北京城與后世的有所不同,還未修筑外城,但是南城較低的地勢帶來的交通便利以及其低廉的租金,已經成為了車夫、小販、苦力等下層平民首選居所。

大量商鋪、作坊和流動攤販在正陽門南交易聚集,故此京中之人稱其為“朝前市”。

后世嘉靖正是因為覺得“城外居民數十萬戶,商賈云集”,故此擴建修筑外城。

正陽門,崇文門,宣武門附近都是達官貴人們繞道而行的地方,仿佛貧窮會通過空氣傳播,污染到他們自認為的高貴血統。

朱祁鈺看著一路向南越來越小的宅子,和逐漸破舊的道路,心中只是覺得自己來對了地方。

以如今南城的魚龍混雜的程度,查一個月是肯定查不完的。

太后問訊起來,大不了將鍋甩到南城指揮使辦事不力。

早已在門口等候朱祁鈺的南城指揮使還不知道,一口可能的黑鍋已經在他頭上飄著了,正滿臉笑意的恭迎朱祁鈺。

但隨著朱祁鈺一步步走入衙門之中,他發現偌大的衙門竟然一點都不忙碌。

雖然諸多吏目正在低頭看著卷宗,可前世自己就是摸魚大師的朱祁鈺如何看不出來那是裝的呢。

桌上的卷宗堆積如山,甚至有些已經積灰了。

那小吏也不知道,他在看的卷宗的封面上布滿了灰塵,卷面上的五個指印格外明顯。

按理說南城應該是五個指揮司中最忙的一個啊,怎么全是裝模做樣的?

只是朱祁鈺也不了解其中情況,只得佯裝不知,先按下不表。

待到南城指揮使走開之后,他才從馬順口中問出來相關的情況。

原來辦事不力,尸位素餐還真不是自己給他平白無故扣的的黑鍋!

這廝能在南城指揮司混跡多年,全是因為他是勛貴之后。

這么多年來,衙門內早已一片混亂,當值官員遲到、兵丁懶散、文書堆積如山。

近年來隨著錦衣衛權力越來越大,手也伸的越來越遠,反倒是讓這些指揮司的日子愈發清閑,成了勛貴子弟混吃等死的好地方。

朱祁鈺也知道這個時代的吏治不清明是常事,以自己的地位暫時也無法改變全局。

只是外面傳來的哭喊聲,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一個身穿最劣質的粗麻布,卻仍舊打了不少補丁,雙手與面龐都已經黑黢黢的婦女正在外面抱著馬車大聲伸冤。

馬順看著臟兮兮的女人,感覺一股酸味已經傳染到自己錦袍之上了,不愿意靠近。

但見朱祁鈺已經快步上前了,只能硬著頭皮,憋氣跟上。

而馬順及其手下也不愧是錦衣衛,如今集刑偵,聞訊,情報于一身的特殊機構。

不過一刻鐘時間,來龍去脈迅速的呈在朱祁鈺的面前。

在此期間,南城指揮使數次想要和朱祁鈺說上話,卻都被門外的沈川擋住了。

看著面前的信息,朱祁鈺的臉一點一點的黑了下去。

他本來以為不過是偷奸耍滑,吃空餉而已,雖然稱不上好官,至少自己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但這南城指揮使所行之事罄竹難書,儼然超過了朱祁鈺的底線。

這一件件事情真是觸目驚心!

好啊!自己親王一個都沒有的店鋪,他在京都附近有數十個邸店!

出借高利貸,逼迫以百姓的田宅到邸店作為抵押,到期就將原來的主人驅逐出去,奪取田宅。

這廝還有個規矩,號稱坐地抽一。

意思向他借錢,借十份只能拿其中九份,就這樣利息還有五分。

是月息五分!

若是拖欠一年,債務將超過本金十倍!

對于為商之人,若是不定期向他交保護費,所擁有的店鋪在夜晚就會被‘流賊’砸搶。

而對無力交錢之人,他會派人去高價收購家中的童男幼女。

自己為了幾千兩銀子在絞盡腦汁想辦法,他這些年從南城的貧苦百姓手里倒是刮出了數萬兩白銀啊!

其余種種所行之事,若在洪武一朝,扒皮抽筋百次都不夠。

這里,可是京城,是天子治理的腳下啊!

他很想拔出劍將這畜生砍了,可是看著神色如常的錦衣衛,再看看外面在插科打諢的吏員,朱祁鈺突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

他沒有理會外頭痛哭流涕的指揮使,只是揮了揮手讓人把他帶到詔獄去,隨后讓錦衣衛把這上上下下查個干凈。

他能砍一個南城指揮使,但砍不盡這天下的貪官。

現在的自己,還不夠分量。

所以朱祁鈺只是轉頭看著馬順,突然問道:“為什么不說?”

馬順連忙俯身稱自己并不知情,實在是疏忽大意。

但馬順真的不知道嗎?

錦衣衛近些年接手的了很大一部分兵馬司的職權,若是連這都不知道,他也坐不到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

為什么不說?

因為南城指揮使那送出的錢中,也有他馬順的一份。

錦衣衛當然督察天下。

只是說與不說,都在他們一念之間。

而在看完南城指揮使的卷宗之后,朱祁鈺突然就知道原本若隱若現的想法是什么了。

自己還是一直處在在遵紀守法的思維慣性之中,

他南城指揮使能夠以勢壓人、魚肉百姓。

自己何嘗不用這樣的方式對待搜刮民脂民膏的那些大臣、宦官?

而京城之中,最會用消息或者威勢敲詐百官的,不正是旁邊正俯首的馬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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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之時,朱祁鈺在郕王府的大床之上來回滾動,難以入眠。

今日之事,他總覺得太過巧合。

自己的馬車前腳剛到,后腳就有人來伸冤?

他不懷疑錦衣衛查案的能力,也相信那婦人確實遭受了指揮使的迫害。

只是今日前去南城,乘坐的是馬順的馬車,并非自己那繡有璃龍紋華蓋的馬車,按理說看不出所乘坐之人的身份。

那婦人是如何篤定來的人,能夠治的了南城指揮使?

是看到了自己出來時候,南城指揮使臉上的諂媚?

又是如何認定自己不是和南城指揮使一伙的呢?

或許無奈之下,走投無路的孤注一擲?

只是北京城這漆黑的夜,注定給不了朱祁鈺一個肯定的答復。

城外,某處府邸中。

“郕王把南城指揮使砍了嗎?”

“下詔獄了。”

“他得死。”

“他不死,我們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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