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南城指揮使的贓物
- 大明:皇兄封我戾王?稱朕明中宗
- 一時鹿
- 2189字
- 2025-06-26 23:36:12
翌日,看著清晨無精打采,仿佛渾身腰酸背痛般的朱祁鈺在院中早起練廣播體操,沈川還是站在過來人的角度忍不住關心道:
“王爺還需注意身體啊,練武之人需緊守元氣、抱元固中,才能使根基穩固。”
走近一看,朱祁鈺兩個眼泡如同燈泡一般垂在臉上,好似一夜無眠。
沈川想歪了的表情在臉上寫的明明白白的,朱祁鈺也懶得辯解。
昨夜確實一夜無眠,但是和汪氏沒什么關系。
這身體還是弱的超乎想象了,一夜不睡,肺就好像破了的抽風機,抽不出氣來了。
晚上的時候,人的思維特別容易無限發散。
朱祁鈺忍不住去想南城指揮使的事。
區區一個六品官,在皇城之中都能靠搜刮百姓貪腐這么多銀兩。
那么那些地方官員呢?
大明一十三省,下屬有多少的府、州、縣的官員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肆無忌憚的剝削、壓榨當地的百姓呢?
更可悲的是,仿佛這般行為已經成為了這個時代的共識。
那些知府、知縣等官,認為自己貪得理所應當。
寒窗苦讀數十載為的不就是自己后半生,乃至子孫后代的榮華富貴嘛?
象征著讀書人精神的國子監不就是這么教的嗎,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至于那些低賤的百姓,在高中的那一刻,就和自己不是一類人了。
而本該是督察百官,剔除貪官污吏的錦衣衛,如今成為了閹黨手下斂財的最佳工具,而其自身也變成了下面官員的依仗。
那皇帝呢?
在這個皇權至上的時代,只要皇帝真的以民為本,百姓的日子也能好過啊。
只是以民為本四個字,與這個時代的皇權好像天生互斥。
天可汗的大唐太宗李世民所提出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其實體現了一直以來皇帝對百姓的看法。
百姓,不過支撐是皇權這艘舟的流水罷了。
皇帝不會在乎這些流水的日子好不好,他們要的只是平穩。
但在真的覆舟之前,很少有皇帝能透過重重阻礙,看到平靜水面下的波濤洶涌、水深火熱。
沒有經歷過貧苦生活繼位的皇帝們,是無法與百姓共情的。
所以朱祁鈺理解這樣的環境,也理解時代背后的局限性。
可這來自六百年后的靈魂在仍然感到憤恨的同時,陷入了深深的無力感。
他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
但現實告訴他,事情只能一步步來。
想改變?
那就先做皇帝。
而徹夜未眠的人并不止朱祁鈺一人。
站在自己家中,打量著昨晚的收獲,同樣一夜沒睡的馬順眼中卻是神采奕奕。
昨日在將南城指揮使帶入昭獄之后,馬順就帶著心腹來到了他的家里。
沒有皇帝旨意當然是不可能抄一個六品指揮使的家。
但是,錦衣衛是來查案的!
順手帶走一些“疑點證物”難道不是應有的事情嗎?
怕是南城指揮使自己,都已經不清楚有多少見不得光的東西了。
別看馬順在朱祁鈺面前百依百順,南城指揮使家中一眾家眷見來人是馬順,紛紛惶恐不已,躲在角落既想知道是何事,但又不敢上前詢問。
聽聞是“私通胡虜”的大罪,六十多歲的老母親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拉著兒媳孫子嚎啕大哭起來。
馬順也沒興趣去聽他們說自家老爺有多辛苦,他見過太多這種家眷了,只是吩咐錦衣衛趕緊把南城指揮使的私庫位置問出來。
以他的經驗,這些人藏匿財寶的地方,不外乎是書房后的密室,園林中的地窖。
果然,很快找到了藏在園中假山之下的地道。
馬順瞬步進去,迎面而來的是整箱整箱白花花的銀子。
那一箱之中的白銀,足以數十個平民家庭一生的花銷了。
只是看慣了奇珍異寶的馬順,自認為與純粹喜歡黃白之物的這些人不一樣,對這些銀子并不感興趣。
他上手稍一掂量感覺是純的,就隨手賞給了后面的心腹,繼續往密室深處走去。
第二間密室中,一排排架子上的物件變得豐富駁雜起來。
上面放滿了有各式各樣的珍珠、夜明珠、書畫字帖等物品。
這些大小的珍珠和夜明珠倒是符合馬順對于南城指揮使的預期,從南城百姓手里搜刮出來的寶物,怎么能和自己收到那些進獻的比。
其中幾幅字畫倒是不錯,馬順挑挑揀揀一番,吩咐手下把這些打包好。
而作為狗腿子,有東西怎么能不孝敬主子呢?
他特意挑了一副唐朝吳道子的畫作,分開包好給朱祁鈺。
只是當他滿心期待的推開石門后,準備進入第三層密室的時候,撲鼻而來的鳥獸的糞便味讓他趕緊用袖子捂住口鼻。
待到馬順感覺臭味逐漸散去,定神一看,瞳孔不自覺的微縮了起來。
這層房間中只擺著三只大籠子。
而那籠中的東西,根本不是一個南城指揮使能搞到的!
海東青!
饒是馬順以前作為王振的狗腿子,能夠陪看各地給皇帝送上來的寶物,這十四年來也不過第二次看到這猛禽。
說實際價值,這海東青自是比不上諸多寶物,甚至比那副吳道子之畫作可能也不如。
可物以稀為貴,這海東青捕捉難度極高,想要活捉所費的人力物力不計其數。
其性格又躁烈,非常容易在運送途中身亡,加上在大明疆域內的稀少,海東青在京城一向有價無市。
區區六品指揮使,從哪兒搞到的三只海東青?
這絕不是他平日里勒索的商販能夠販賣的東西!
大明的海東青,多存在于建州衛。
而其余,就在北方了!
自踏入南城指揮使府上后,馬順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絲詭譎的氣息。
多年來在朝堂之上的嗅覺告訴他,這里面的事情不簡單。
不論是建州的女真,還是北方的瓦剌都不是小事。
謹慎的本能讓他快速止步于此,并招呼其余人立刻打道回府,同時差人前往郕王府,將消息帶給朱祁鈺。
只是那副吳道子的畫,馬順暫時扣在了自己的手里。
他知道郕王在籌錢,這副畫的價值便是去當鋪也能輕松填補郕王的空缺。
可南城指揮使密室里的東西讓他感到了不安,其中的事情變得復雜詭異的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他馬順不介意當狗。
不論是王振的,還是朱祁鈺的。
但是他不愿意當一條死狗。
如今投名狀也交了,活也干了。
馬順需要看到朱祁鈺的誠意,也需要看到自己活命的保障。
至少,他要知道活下去的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