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亞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莉芮爾鼓起勇氣，繼續(xù)說道。

“在這里，我不用再東躲西藏，不用害怕被獵巫人發(fā)現(xiàn)。”

“我可以安心地在田圃和煉金臺前，做我喜歡的事情，研究那些植物。梅林大人給了我自由和庇護。”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臉頰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目光飛快地掠過梅林的側(cè)臉，隨即又迅速低下。

蓋亞看了看梅林，又看了看莉芮爾低下的頭。

仿佛看懂了什么，她長長地嘆了口氣。

“好。”

蓋亞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股疲憊，

“我明白了，莉芮爾。”

她伸出手，再次將妹妹擁入懷中，這一次的擁抱帶著告別。

“我來這里，只是想確認你是否安全，是否自由。既然你找到了你想要的。那么，我尊重你的選擇。”

她輕輕推開莉芮爾，雙手捧著她的臉，深深看進她的眼睛。

“記住，你永遠是我的妹妹。如果你改變主意，或者……如果這里不再安全，”

她的目光冰冷地掃過梅林，

“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姐姐永遠在那里等你。”

“姐姐……”

莉芮爾的淚水終于決堤，她緊緊抱住蓋亞，泣不成聲。

蓋亞最后用力抱了抱她，然后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

“蓋亞女士，”

這時，梅林卻開口說道，

“這句話同樣送給你，如果有一天你改變主意了，白橡木鎮(zhèn)歡迎你的加入。”

蓋亞的身影一頓，接著沒有絲毫猶豫地消失了。

莉芮爾望著姐姐消失的方向，無聲地流淚。

梅林一邊安慰莉芮爾，一邊留意蓋亞是否真的離去。

直到完全確定蓋亞離去，梅林緊繃的身體才松弛下來，后背的襯衣已被冷汗微微浸濕。

面對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LV4的女巫，壓力比面對扎拉克還大。

就在這時，花園入口的陰影里，布蘭法師的身影無聲地浮現(xiàn)。

“她走了。”

布蘭的聲音平靜無波。

很顯然，布蘭一直呆在外面，隨時隨地準(zhǔn)備預(yù)防著女巫的暴動。

“謝謝，布蘭哥哥。”

梅林拍了拍布蘭的肩膀，轉(zhuǎn)向仍在啜泣的莉芮爾，聲音放得柔和。

“莉芮爾，回去吧，明天就會沒事的。”

莉芮爾點點頭，用袖子擦著眼淚，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間。

……

清晨，白橡木鎮(zhèn)尚未完全蘇醒，

一騎快馬裹挾著塵土沖入了白橡木鎮(zhèn)。

梅林派往大麥領(lǐng)的信使回來了，但令梅林意外的是，信使身后還跟著威爾遜子爵本人。

威爾遜臉上帶著焦慮和疲憊，顯然信使帶回的消息讓他無法安坐領(lǐng)地。

“梅林男爵。”

威爾遜不等侍從完全通報，便大步流星地踏入書房，聲音帶著急促，

“你的信使連夜趕到，告訴我白橡木鎮(zhèn)不久前發(fā)生了涉及黑魔法的事件？而且可能與我大麥領(lǐng)有關(guān)？諸神在上，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擔(dān)憂地看向梅林梅林，尋求答案。

梅林起身相迎，揮手示意侍從退下關(guān)上房門。書房內(nèi)只剩下他和威爾遜兩人。

他指了指椅子。

“先請坐，威爾遜子爵。感謝你親自前來，情況確實有些棘手。”

他親自為威爾遜倒了一杯加了冰塊的麥酒。

威爾遜沒有碰酒杯，身體前傾，顯示出內(nèi)心的急迫。

“快說吧，梅林。我的農(nóng)官今早巡查麥田時雖然沒發(fā)現(xiàn)異狀，但你的信使提到枯萎術(shù)…這詞讓我后頸發(fā)涼，我的冬小麥也剛出苗，正是最脆弱的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梅林坐到威爾遜對面，表情凝重地點點頭。

“就在不久前，我溪畔緩坡的一片新播冬小麥，遭到了人為的枯萎術(shù)襲擊。面積不大，大約半個谷倉底，但麥苗一夜之間全部枯死，根部腐爛，殘留著明顯的腐敗魔力氣息。”

梅林刻意隱去了蓋亞的存在和莉芮爾的發(fā)現(xiàn)，只陳述結(jié)果。

威爾遜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枯萎術(shù)？！是誰干的？膽敢對農(nóng)夫的命根子下手。”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仿佛已經(jīng)看到自己領(lǐng)地麥田化為焦土的景象，那種恐慌足以讓農(nóng)夫變成暴徒。

“布蘭確認了魔法痕跡。”

梅林的聲音沉靜，卻帶著冰冷的鋒芒，

“而且，我已有足夠證據(jù)指向幕后黑手——您的哥哥，羅伊斯。”

“羅伊斯？！”

威爾遜猛地站起身，臉上混雜著震驚和憤怒，

“這個卑劣的老鼠！他竟敢雇傭黑魔法師？！他瘋了嗎？”

他來回踱了兩步，猛然停住，盯著梅林，

“證據(jù)確鑿？”

“指向性非常明確。”

梅林沒有透露具體證據(jù)來源，但語氣斬釘截鐵，

“昨夜動手的施法者，親口提到了小麥領(lǐng)的雇主。動機也很清晰——破壞我們的冬小麥播種，引起糧食恐慌，您肯定知道，如果小麥枯萎，會是怎樣的打擊，看來我們終于引起您的哥哥的注意和打擊報復(fù)了呢。”

梅林冷靜地分析著羅伊斯此番舉動的目的。

威爾遜的臉色由憤怒轉(zhuǎn)為鐵青，最后化為一片冰冷的陰沉。

他緩緩坐回椅子，拿起那杯冰麥酒，狠狠灌了一大口，冰涼的酒液也無法澆滅他心頭的寒意和后怕。

他聲音有些干澀，

“如果他們先來了我們的領(lǐng)地，那些剛冒頭的嫩苗一旦枯萎。領(lǐng)民會怎么想？羅伊斯，好狠毒的手段。”

他真切地感到了恐懼。

“他確實狠毒。”

梅林接口道，眼神銳利如刀，

“而且，威爾遜子爵，他這次失敗了。無論是我這邊，還是你那邊，昨夜都沒有大面積損失。您的哥哥恐怕不會就此罷休。當(dāng)他得知計劃受挫，下一次的攻擊，只會更猛烈，甚至可能不再局限于農(nóng)田。”

書房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失敗只會激怒羅伊斯，讓他動用更卑劣、更危險的手段。

“我們必須做好準(zhǔn)備，子爵大人。”

梅林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

“被動防御只會讓他得寸進尺。是時候讓羅伊斯閣下也感受一下，被人惦記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