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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呼喚與抉擇

溪邊安置區的空氣因突如其來的身份核查而緊繃。

流民們被召集起來,羅伯特總管帶著幾名民兵挨個詢問細節,登記薄被反復翻動。

蓋亞排在人群中,低垂的眼簾下閃過一絲了然。

果然枯萎術的事引起了警覺。這領主反應倒快。

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民兵的盤問方式,評估著風險,思考著是否該在入夜前離開。

就在她暗自盤算時,一股她熟悉的氣息此時變得異常濃郁。

蓋亞的心臟猛地一縮。

莉芮爾?她在主動釋放氣息找我?

她再也顧不上眼前的盤查,腳步看似慌亂地擠出人群,朝著那氣息的源頭潛行而去。

月光下,那個裹在黑袍里的身影靜靜佇立。

“莉芮爾!”

蓋亞的聲音帶著顫抖,從陰影中一步跨出,偽裝在這一刻被徹底拋開。

她眼中只有失而復得的姐妹。

“姐姐!”

莉芮爾瞬間紅了眼眶,緊緊抱住蓋亞的身體,淚水浸濕了蓋亞肩頭。

“真的是你,你還活著。太好了!”

蓋亞用力回抱著她,仿佛害怕這是一場夢。

片刻后,她稍稍推開莉芮爾,雙手捧起妹妹的臉頰,仔細端詳,聲音帶著沙啞。

“告訴我,莉芮爾,你是怎么逃出來的?蓋文那個鬣狗,他明明……”

“是男爵大人救了我。”

莉芮爾急切地打斷她,指向花園入口的方向,

“梅林大人他……”

話音未落,梅林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花園入口。

梅林獨自一人,腳步沉穩,臉色平靜。

他停在幾步開外,沒有攜帶武器,雙手自然垂在身側。

“蓋亞女士,”

梅林的聲音清晰而平穩,目光坦然迎上蓋亞瞬間變得充滿敵意的審視,

“是我讓莉芮爾嘗試聯系你的?!?

蓋亞的身體瞬間繃緊,她一把將莉芮爾護在身后,眼神卻刺向梅林,聲音冰冷刺骨。

“莉芮爾?你出賣我?”

她的目光掃向莉芮爾,帶著難以置信的痛心和被背叛的憤怒。

“不,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樣?!?

莉芮爾驚恐地喊道,試圖解釋。

“蓋亞女士,”

梅林的聲音陡然提高,誠懇地說著。

“請冷靜,莉芮爾沒有背叛你。是我請求她,為了消除誤會,為了白橡木鎮的安寧,也為了莉芮爾的安全,才希望能與你溝通?!?

“我以我的名譽起誓,我對你絕無惡意?!?

梅林直視著蓋亞充滿戒備的眼睛,眼神坦蕩。

蓋亞死死盯著梅林,似乎在判斷他話語的真偽,緊繃的氣氛在月光下幾乎凝滯。

過了一會兒,她才從牙縫里擠出冰冷的話語。

“溝通?你想溝通什么?關于你田里那幾棵枯死的麥苗?”

梅林深吸一口氣,這正是他此行的關鍵。

“是的。我的麥田昨夜遭到了枯萎術的襲擊。莉芮爾說感受到了你的氣息殘留。我想知道,你是否知道此事?”

“或者……這是否是你對我“庇護”莉芮爾的警告?”

“警告?”

蓋亞發出一聲充滿諷刺的冷笑,

“你以為是我做的?為了警告你?”

她松開護著莉芮爾的手,向前逼近一步,月光照亮了她臉上毫不掩飾的嘲弄,

“聽著,領主大人。昨夜我確實在溪畔的麥田附近。但我不是去施展什么枯萎術的破壞者,相反,我還幫助你阻止了破壞者。”

“阻止?”

梅林瞳孔微縮。

“沒錯。”

蓋亞的聲音冷硬,

“我親眼看見兩個散發著老鼠般惡臭的黑魔法師,正準備對你們那片可憐的麥苗施展枯萎術。

“感謝你救了莉芮爾,善意提醒你一句,他們提到了小麥領的雇主。”

雖然是“善意的提醒”,但蓋亞的眼神中帶著看傻子的感覺。

“你的敵人不是我,領主大人。是那些躲在金幣后面,想讓你顆粒無收的人。”

小麥領,羅伊斯,果然是他。

梅林心中瞬間豁然開朗,所有的線索在此刻串聯起來。

他看向蓋亞的眼神變得復雜,之前的警惕被驚訝和一絲感激取代。

“你趕跑了他們?”

梅林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干澀。

“趕跑?不不不,他們死了?!?

蓋亞冷哼一聲,

“我只是做了任何看不慣這種齷齪行徑的人都會做的事?!?

她的語氣依舊冰冷,但那份對黑魔法師的厭惡卻無比真實。

梅林沉默了一會,然后,他極其鄭重地對著蓋亞微微躬身,行了一個充滿敬意的貴族禮。

“蓋亞女士,”

他的聲音低沉而真摯,

“無論出于何種原因,我必須向你表達最真誠的感謝。你保護了白橡木鎮的財產。這份恩情,白橡木鎮銘記于心?!?

蓋亞顯然沒料到這位年輕的領主會如此鄭重其事地道謝。

她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但戒備并未完全消散。

她別過臉,硬邦邦地說。

“不必。我只是順手?!?

梅林直起身,看著蓋亞的臉,誠懇地提出。

“蓋亞女士,白橡木鎮愿意為你提供庇護。你可以留下,像莉芮爾一樣,不必再四處漂泊。”

“留下?”

蓋亞猛地轉回頭,嘴角勾起一抹充滿諷刺的冷笑,眼中是充滿了疏離和不信任,

“在一個領主的城堡里?像籠中的金絲雀?感謝你的好意,領主大人,但我馬上就走。這地方不適合我。”

梅林對這個結果已經有了預期,蓋亞與莉芮爾不同,莉芮爾相對單純的經歷造就了她的天真。

而蓋亞,作為姐妹會的領袖,背負著血海深仇和無數次的背叛。

讓她相信一個領主?太難了。

“姐姐?!?

莉芮爾急切地拉住蓋亞的手臂,聲音帶著懇求,

“梅林大人他…他真的和別的領主不一樣。他保護了我,給了我安全的地方研究植物,從來沒有強迫我做任何事。他信守了承諾,請你相信他一次?!?

蓋亞深深地看著莉芮爾眼中那份信任和祈求,又冷冷地掃過梅林。

最終,她抬手,揉了揉莉芮爾的頭發,聲音低沉卻帶著告誡。

“莉芮爾,我的傻妹妹。記住姐姐的話,永遠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手握權柄之人。你的信任太珍貴,也太危險?!?

莉芮爾抬頭望著自己的姐姐,眼眶內帶著眼淚,這句話對如今的她來說,還是太難理解。

蓋亞的目光重新落回梅林身上,語氣斬釘截鐵。

“莉芮爾,必須跟我走!就現在?!?

這是她此行的最終目的。

梅林平靜地開口,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

“如果這是莉芮爾自己的意愿,她隨時可以跟你離開。我尊重她的選擇。”

蓋亞的目光立刻轉向莉芮爾。

莉芮爾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她看看蓋亞,又看看梅林,眼中充滿了痛苦和掙扎的淚水。

時間在沉默中緩緩流逝,梅林和蓋亞都沒有說話,只留莉芮爾做出自己的決定。

終于,莉芮爾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向蓋亞,聲音帶著哽咽,卻異常清晰。

“姐姐……我……我想留在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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