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力試圖抬手，手臂發出“咔咔”的干澀聲。

林妄掌邊一抹，把他的力引到“地”的節奏里，他的這一拳慢得像在水里打。

沈珩左腕一抬，EMP片“啪”地貼在那枚圓環上，圓環再次亮到白，緊接著徹底熄滅。

第一名主力倒下時沒有聲音。

他身上每一個部件都像沒有重量，落地只發了兩聲“叮”的脆響。

但更多的影子已經落了下來。

“屏障邊沿出現波動。”亞希低喊，“他們在抬地表參數。”

“他們要改我們的地。”塞拉斯臉沉，“這是統治的第一步。”

林妄沒回話，雙掌往下壓了一寸，屏障立刻回敬一股力，把那股外來的“抬升”死死壓回去。

四周的空氣像被扯裂，發出短促的“嘶”聲。

外面的主力明顯也感受到阻力，他們開始分成小隊，四面試探。

唐煜火核甩出去一圈，把逼近屏障邊緣的兩名主力逼退，背甲被烤得冒煙；狙心的細線纏上第三名主力的膝關節，輕輕一拉，那人踉蹌著跪在地上，被鄭月一記冰棱封住小臂。

這陣僵持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

黑口子上方的裂口還在擴，但速度明顯慢了。

塞拉斯沒有再開口，凈化者小隊圍著屏障外沿清障，把那些試探性的飛魚、長軀、球體一批批驅離或切碎。

夜巡隊守住了中心線，

工程車的機械臂不斷在地下骨架和接地線之間加固，市政隊員的手套上沾滿金屬粉，嘴里喘著熱氣。

沈珩看了看時間，壓低聲線：“這道屏障還得留著，但我們不能一直等他們往下倒貨。第四批如果真是主力的前鋒，就算全城的塔一起亮，也擋不住。”

林妄點頭，把視線從屏障移回到室內那塊投影地圖上。

地圖被標成了三圈，紅色是敵軍已控區域，黃色是先遣群活動區域，綠色是暫時安全區。

綠色的范圍不到整座城的五分之一。

“集全員。”林妄吐出兩個字。

沈珩當場打開內務局頻道，把聯邦理智派的首腦叫了進來；

亞希通過教內密鑰，把進化教留在城里的骨干連接上；

塞拉斯傳了一串低頻信號，很快，兩個身影從天板的光影中落下，是凈化者的其他高階執行官；

甚至連一位帶著半身鎧甲的覺醒神明，也在三分鐘后走進會晤廳，氣息沉穩，沒有任何神性波動。

房間里安靜了幾秒，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妄身上。

唐煜半蹲在他右側，把火核握成拳頭大小，隨時準備反應；鄭月站在背后，雙掌交疊，冰在掌心緩慢旋轉，像是在壓住什么。

林妄開口很直接：“現在的屏障只能拖延，不能解決問題。裂口還在擴大，板的排列速度比我們清障速度快三倍。等他們的梯隊鋪滿天面，我們連出城都難。”

聯邦的首腦瞇眼問：“你想怎么做？”

“主動出擊。”林妄把一枚光標按在地圖最上端，那里是裂口投影的正下方，“直接打他們的據點。”

有人皺眉：“據點不在地面，甚至不在低空。高維度文明的中轉點是在物理層和相位層之間，你打不到。”

“我打得到。”林妄語氣沒起波瀾，“我有地意的通道，可以從下層直接穿過去，繞過他們的前置屏障。”

進化教的骨干開口：“就算能過去，我們的人進了他們的維度，基本就出不來。”

“所以不是派全隊。”林妄看向他，“小隊滲透，精準打掉他們的指揮與傳輸核心。裂口是他們開的，也是他們維持的，一旦中樞出問題，裂口會自行坍縮。”

覺醒的神明低聲道：“高維度的中樞不會設在裂口附近，它們會藏在最難觸碰的區域。”

“我知道。”林妄眼神很穩，“但我有定位的辦法。”

沈珩看了看眾人，短促道：“贊成主動出擊的舉手。”

先是唐煜、鄭月、狙心、亞希舉了手；

隨后是進化教的骨干，面色不善卻緩緩抬起手；

凈化者的塞拉斯猶豫了兩秒，抬手的動作很輕；

覺醒神明只是點頭，沒有舉手，但算在贊成那邊。

聯邦首腦沉默了幾秒，嘆了口氣，也抬手。

“那就定了。”林妄點下光屏，把一個標記打在裂口上方的暗區，“我需要半天準備時間。半天后，我們就出發。”

會晤廳內的氣氛緊繃到極點，每個人都知道，這不是一場偵查或小沖突，而是決定整座城，甚至整片大陸命運的突擊。

就在這時，林妄的腕屏震了一下。

屏幕閃過一個加密標志，是一種很老的點陣密碼，已經很久沒人用了。

亞希皺眉：“這密鑰……是你的私有庫？”

林妄沒有回答，指尖解開第一層鎖。

屏幕上的信息彈出來，只有兩行。

第一行是一個坐標，數字精確到小數點后十位。

第二行，只有一句話：

當你看到這條信息時，說明最終之戰已經開始。

發件人的署名，赫然是——林延風。

林妄盯著那行字，指尖停在半空，呼吸悄然變沉。

林延風，是他已故的父親。

而這封信的時間戳，標記在他離世的那一年。

坐標冷冰冰地掛在屏幕上，那數字一路向下，最后停在地核邊界的上緣。

“地心。”亞希倒吸一口氣，“這點位直接穿了地幔的最厚段。溫度、壓力、剪切波，全是地獄級。”

沈珩沉聲：“那里有什么？”

“我父母留下的最后一件東西。”林妄收起腕屏，眼神沒有飄，“可能是備用主控，也可能是反制他們的真正鑰匙。不管是什么，我得下去一趟。”

屋里靜了兩秒。

“我們一起。”徐晚幾乎沒有思考，直接接上，“命線在這種地方最有用。深部會有死區，我的線能提前把你從死區邊上拽回來。”

“還有我。”鄭月把掌心翻開，冰從皮膚底下悄悄起了一層白，“你要穿過地幔，高溫剪切那一下就夠把骨頭燙脆。我給你壓冷，給路徑降溫。再不濟，我也能當你的隔熱層。”

“你們兩個留下。”沈珩皺眉，“地表馬上要打第四批，我們缺人。”

“地表有他們。”徐晚抬眼示意屏幕邊角的進度：“夜巡、凈化者、軍區兩機動、教內骨干都進位了。短時間不至于崩。地心只有一次窗口。”

“我不同意。”唐煜開口，聲音低，“深部的壓差一旦崩，連你也不一定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