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上你的路。”林妄吐出一口血沫，舌尖舔過后槽牙，把那點腥味咽回去。

他把短刃往鞘里一扣，改成空手，指尖點著地板上散落的一段銅管，手心一壓，五指扣緊。

原始能量從掌心里擰出來的時候，沒有夸張的光，也沒有震爆，只是一股扎實的力，像是一條看得見的脈流，順著銅管竄進去。

銅管被他握住的一端迅速發熱，另一端像被火燙中，冒出一縷細白氣。

林妄把銅管當作導體，垂直一拍，拍在收集者剛剛張開的那個環狀結構側面。

啪的一聲，像是拍上一只鼓。

環狀結構波紋一顫，邊緣的毛刺消退了一半，那個像在啃空氣的吸力瞬間少了三成，收集者鏡面里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噪點。

“干擾成立。”教主眼睛一亮，“繼續。”

收集者把鏡面偏回來，噪點迅速被抹平。它抬頭看了林妄一眼，這一次停頓了半秒，像是在重評估。

“來源異常。非外來，也非混合。”它做出判斷，“原生授權不完整。”

“你可以再猜。”林妄冷笑了一聲，手里那截銅管被他往后一拋，換了左手的短刃。

他不再直線沖鋒，而是借著倒塌的長椅和歪斜的講壇，拉出一個扇面形移動，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都穩，像是把自己當成了節拍器。

短刃不離身側，刀面始終與收集者保持一個固定角度。

他在找頻率，像之前在主窖里對繭同步那樣。

收集者再動的時候，終于不是隨手壓制，而是抬起雙臂，像是要兩手合攏。

他掌心之間浮出一枚指甲大小的暗點。

暗點不亮，卻讓周圍的空氣發澀，像是提前凝固。

暗點合攏的一瞬，教堂里所有的塵埃、碎木、玻璃渣同時往中間沖，像被吸進一個無形的嘴里。

林妄不躲。

他踩著剛調出的節拍，在暗點形成之前半拍，短刃壓低，把刀背貼在左臂內側，整個人半轉，右肩斜撞向收集者肋下。

他不是要撞翻，而是要把自己的頻率硬塞進對方的動作里。

肩膀貼上的那一下，像撞在厚厚的橡膠上，陷進去，又被彈開。

可就在這進與出的半寸間，短刃順著肋下那道軟弧，一滑一挑，刀面發出一聲低啞的錚鳴。

這聲錚鳴不是金屬磕碰，是頻率咬合。

收集者的鏡面頓了一下，暗點顯著縮小，吸力連著斷了兩節。

它的手指抖了一下，像是習慣性的自檢。

教主立刻抓住空當，抬掌就是一記重擊。

光膜像錘子一樣砸在收集者肩窩，硬生生把那一側肩線壓出半寸的塌陷。

塌陷只保持了不到一秒，隨即恢復，但這不到一秒，足夠林妄再次進身。

他的動作徹底變了節奏。剛才的穩是找口，現在是壓口。

他不再拿短刃當主攻，而是把刀背抵在腕骨上，刀尖朝后，左手空掌連連點打，對準的全是收集者胸前鏡面四周那圈肉眼可見的固定框。每一點都像敲琴弦，發出細微但扎實的響。

收集者終于給出了第二次明確的情緒反應。

不是怒，只是把鏡面里的那層暗紋推得更快了點。

它伸手抓向林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五指張開，掌心出現一個淺凹，像一口淺井。井底是黑的。

手到之處，空氣像被人壓扁。

這一抓如果實接，半個身體沒了都不奇怪。

林妄卻沒有直接后撤，而是用左掌貼上對方腕骨的外側，肩膀向內一沉，整個人順著對方的力道往內錯了半步。那只掌心黑洞貼著他耳側掃過，帶走一片碎發。

他的右肘同時抬起，刀背撞在收集者的肘后死角。

撞到的一瞬，林妄的原始能量順著刀背灌進去。

那感覺像把一勺鹽倒進熱水里，發出幾乎聽不見的細響，卻讓那節肘關節停頓了一個心跳。

又是一心跳的空當，教主貼上來。

兩人像是排練過的，完全不搶位。

教主的光膜從腰間抽出一條極細的線，像縫紉線一樣繞著收集者的手腕打了三道活結。

線頭一拉，結在瞬間收緊，把對方剛抬起的手腕拽歪了一個角度。

收集者終于轉頭正視兩人。

他不語，鏡面里卻快速閃過兩串白光，像是寫了兩行字。

下一秒，它后背凸起兩塊新結構，像是展開了兩個等邊的片翼。

片翼不是裝飾，每一片邊沿都在快速劃過空氣，發出規則的切割聲。

教堂的灰塵被那些邊沿攪成兩股旋風，地面的小碎木被卷起，打在墻上啪啪作響。

“拉開。”教主提醒，“它要清場。”

林妄沒退。他很清楚，剛才那兩次有效干擾，是靠他體內那股最原始的能量直接進入對方結構里，鹽進熱水，水會改變。

可每一次貼身，都會冒犯那種級別的壓制。他再不賭一次，教主撐不住。

他做了個很冒險的動作。

他把短刃反手插回鞘里，雙手空空。然后他把右手五指張開，掌心朝上，對著收集者的鏡面微微抬了一下。

這個動作很像在邀請對方來抓。

收集者果然抬手，毫不猶豫。掌心那口淺井對準了林妄的手，一下扣下去。

兩只手掌隔空對接的同時，空氣里發出一聲壓抑的“咔”。

一股猛得嚇人的吸力往他手心里鉆，手臂像被巨獸咬住，要把他整個人從肩窩里拔出來。

腕骨附近的肌肉在這一瞬間繃成一捆，扯得發痛。

他沒有掙脫，反而把五指更敞開一點，讓那股力抽得更徹底。

他要賭。賭他體內那股東西能順著這條最直接的路線，逆流上去。

吸力的下一刻，原始能量像被拖拽一樣，從他的掌心倒灌出去。

他沒有用任何花哨的心法，就是把那股最干凈的、在繭前面曾經與對方同步過的頻段，一寸一寸放出去。

剛開始沒有任何動靜，甚至還讓他手臂麻木得厲害。

可三息之后，收集者掌心那口淺井里跳起了一個很小很小的火星。

就是這一點火星，讓它的鏡面出現了第三次可見的錯動。

鏡面底層的暗紋停止翻卷，像是被誰一把按住了。

收集者撤手沒有成功，他的手像被膠粘了一樣粘在林妄掌心上，掌緣的那圈結構發出極輕的咔嚓聲。

教主終于抓到了真空檔。

他的光膜不再亂砸，而是壓成一枚圓釘，直直釘向收集者胸前鏡面與外框之間那道細縫。

圓釘入縫的一瞬，鏡面外框整齊地裂出一道白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