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包干到戶
- 1977:我在桃花村當小祖宗
- 醉酒千年
- 2345字
- 2025-07-14 00:00:00
春節過后的一天傍晚。
桃花村的幾個核心人物被陳啟明邀請到家中。
陳水生等人圍坐在飯桌旁,看著一桌子好菜卻誰都沒敢動筷子。
大家將目光都放在了那個只有五歲,現在卻一臉嚴肅的孩子身上。
陳啟明稚嫩的手指劃過粗糙的桌面,聲音不高。
“今天把你們叫過來就是想跟你們說一件事,我覺得咱們應該把桃花村的田土,分下去,包給各家各戶,自己種,自己收。”
陳啟明話音剛落,陳守根端起的粗瓷茶碗“哐當”一聲砸在桌面上,滾燙的茶水潑了他一手,他卻渾然不覺,只死死盯著桌對面那個五歲孩童的臉,眼珠子瞪得幾乎要凸出來,聲音抖得像秋風里的枯葉:“小…小祖宗!您…您是認真的?”
陳水生反應更快,他“噌”地站起身,帶翻了身后的矮凳,臉色煞白:“小祖宗,這可使不得啊!這是走回頭路!這是搞單干!這是要犯大錯誤的!公社知道了,咱們都是要挨處分,甚至.....”他急促地喘著氣,手指無意識地絞著破舊的棉襖下擺,“政策,政策不允許啊!小祖宗,這念頭,動不得!”
連一向對小祖宗言聽計從的陳大壯,此刻也嚇得張大了嘴,憨厚的臉上全是驚惶和不解。
搓著蒲扇般的大手,看看族長慘白的臉,又看看隊長激動的樣子,最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陳啟明,甕聲甕氣地問:“小祖宗,這…這咋能行?地都分了,那還叫生產隊嗎?這…這不是要散伙嗎?”
眾人的反應都差不多,都覺得陳啟明說的事情根本行不通。
“大家先別著急,小祖宗這么說一定有小祖宗的道理。”陳招娣連忙說道。
在她的心里雖然不理解小祖宗為什么要這么做,不過只要是小祖宗做的事情,她肯定支持。
陳啟明并未因這激烈的反對而慌亂,好像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輕輕抬手,示意陳水生坐下,那姿態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坐。”
陳水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僵硬地坐回歪倒的矮凳上。
“散伙?”
陳啟明烏黑的眸子掃過陳大壯,又緩緩轉向陳守根和陳水生,“我問你們,是守著這死的規矩,大家一起餓死散伙好?還是換條活路,讓大家伙兒都能吃飽穿暖、手里有余錢好?”
他稚嫩的聲音在寂靜的堂屋里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小錘子敲在眾人心上。
“看看現在!”陳啟明的小手在桌面上點了點,“咱們從去年成立水產副業組之后日子是過的好了點,可懶的還是懶,該窮還是窮!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小祖宗,咱們現在的日子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陳守根很滿足地說道。
陳啟明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灼灼地逼視著陳守根。
“守根,你是族長,你摸著良心說,桃花村之前年年靠救濟,家家戶戶餓得面黃肌瘦,娃娃餓得直哭,現在日子為什么好了起來,還不是因為水產副業組這棵集體經濟搖錢樹嘛,既然上級認可了咱們的做法,為什么就不會認可包產到戶呢?”
陳守根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聲音干澀:“小祖宗…道理…道理是這個道理…可這‘包產到戶’…是高壓線啊!萬一…萬一走漏了風聲…”
“所以,不能明著來。”陳啟明截斷他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道:“要秘密進行!”
“秘密?”陳水生眉頭緊鎖,“怎么秘密?這么大動靜,瞞得過誰?”
“先從各家各戶的‘自留地’開始試!”陳啟明早有成算,條理清晰地解釋道:“自留地本就是各家自己在種,現在,我們就拿自留地當個試驗田!各家各戶,就在自己那點自留地上,放開手腳干!想種菜就種菜,想種瓜就種瓜,想精耕細作就多下力氣!收成,全歸自己!”
他頓了頓,看著陳守根和陳水生若有所思、驚疑不定的臉,繼續道:“試一年!就一年!等到秋收,把自留地的收成和隊里大田的收成擺在一起比比!到時候,誰家勤快、誰家懶,誰家地里出金子、誰家地里長荒草,一目了然!事實擺在眼前,是好是孬,大家伙兒心里自然有桿秤!”
“這…”陳守根緊鎖的眉頭微微松動了一絲,這個折中的法子,似乎…有那么一點點縫隙可鉆?風險,似乎也小了些。
陳水生依舊顧慮重重:“那…那就算自留地試出好收成,秋后呢?小祖宗,你真要全面推開?那可就…可就真收不回來了!公社追查下來…”
“秋后的事,秋后再說。”陳啟明小手一揮,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決斷,“現在,要的是為秋后鋪路!要的是把大家聚攏到這條路上來!”他目光掃過三人,“守根,水生,大壯,你們現在就去做一件事。”
“您吩咐!”幾個人異口同聲。
陳啟明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隱秘的力量說道:“悄悄地,去找村里那些最踏實、最肯干、對現狀最不滿、最想過好日子的人家!把咱們今天這法子,掰開了揉碎了,跟他們講明白!告訴他們,這是唯一的活路!是老祖宗在冥冥中指的路!”
烏黑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驚人:“讓他們簽字!按手印!證明這想法不是憑空掉下來的,是桃花村眾多勤快人,被逼出來的活路!是為秋后那一步,埋下的伏筆和底氣!”
堂屋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油燈芯燃燒發出的細微噼啪聲。
窗外的月光似乎更冷了些,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幾道慘白的光痕。
陳守根看著桌上搖曳的火苗,又看看陳啟明那張稚氣未脫卻寫滿堅毅的臉,渾濁的老眼里掙扎、恐懼、最后化作一絲破釜沉舟的狠勁。他重重地、緩慢地點了下頭,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好!就…就依小祖宗!先…先從自留地…試!”
陳水生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吐出,仿佛要把胸中的驚懼都吐出去。
他拿起桌上的鉛筆和一個小本子,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明白了。名單…我來擬。簽字畫押的事…我親自辦。賬…我會記清楚。”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希望…祖宗保佑,別出岔子。”
陳大壯用力一拍大腿,發出沉悶的響聲,臉上重新煥發出光彩:“小祖宗指哪兒,我陳大壯就打哪兒!我這就去尋摸人!保管都是靠得住的好把式!”
陳啟明緊繃的小臉終于露出一絲極淡的、如釋重負的痕跡,為了忽悠這幾個人,他可是連老祖宗都搬出來了。
陳水生翻開新的一頁,鉛筆尖懸在粗糙的紙面上,寫下第一個名字,“陳水生!”沙沙的聲響,在這死寂的夜里,清晰得如同驚蟄前的第一聲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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