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鏡中之人,命運之眼
- 戰場:我帶殘兵踏碎敵營
- 星渚聽瀾
- 2455字
- 2025-06-27 07:22:00
地下室的霉味裹著鐵銹味往鼻腔里鉆,林晚照的指尖在“鴉眼行動綱領”幾個字上頓了三秒。
指尖觸到紙張時微微發顫,那墨跡像是從傷口里滲出的血,干涸后凝結成文字。
泛黃的紙頁邊緣卷著焦痕,像被火舌舔過又急急扯開的傷口,在昏暗燈光下泛著枯萎的光暈。
她蹲下身時膝蓋撞在發報機上,金屬的涼意透過粗布褲管滲進皮膚——和三天前穿越時炸飛的鋼板溫度一模一樣。
那股寒意仿佛順著骨髓一路攀爬,喚醒了記憶深處的刺痛。
“晚照?”顧野的影子罩下來,軍靴尖幾乎碰到她的鞋幫。
他壓低的聲音里帶著進山時踩斷枯枝的脆響,“你手在抖。”
她沒說話,翻到第二頁。
鋼筆字力透紙背,“林青山”三個字突然撞進瞳孔,像一根針扎進視網膜。
喉間像塞了團浸了水的棉花,她想起二十三歲生日那天,養父把銅懷表塞進她手心時說的話:“照照,有些事,時間會給你答案。”那時他鬢角剛冒白,笑起來眼角的皺紋像山間的溪,聲音溫柔得像曬過的棉被。
“這是……”顧野俯下身,溫熱的呼吸掃過她后頸,“他的筆記?”
最后一張電文在昏暗中泛著冷光。
林晚照用指甲刮過“若我失聯,請相信時間”幾個字,油墨被刮起細小的碎屑,落在她手背上,像養父臨終前落在她發頂的雪。
那天爆炸的氣浪掀翻了文物倉庫,她撲過去護他時,他往她懷里塞了塊碎玉,血浸透了她的衣領:“照照,跑。”
“原來他沒叛逃。”她的聲音輕得像發報機的電流聲,“原來他是去……”
“小照。”
沙啞的喚聲從臺階上傳來。
林晚照猛地抬頭,老李頭扶著墻站在暗門口,煙桿沒在手里,指節白得像剝了皮的蔥。
他后腰別著的不是平時磨得發亮的旱煙袋,是把擦得锃亮的勃朗寧——和三天前她在他煙桿里發現殘頁時,他眼里閃過的那絲慌亂對上了。
“您……”林晚照站起身,發報機的按鍵硌著她后腰,“是‘鴉眼’的人?”
老李頭喉結動了動,煙灰從他指縫里簌簌往下掉。
“七年前任務失敗,我藏了半條命。”他踉蹌著走下來,鞋底碾過張碎紙片,“本來想著帶進棺材的,可那天看你翻我煙桿……像極了老林當年查內鬼的眼神。”
顧野的手按在腰間的駁殼槍上,槍套磨得發亮的皮面蹭過林晚照的手背。
她沒動,盯著老李頭顫抖的手指——那根總夾著煙卷的食指,此刻正戳向檔案里一段模糊記錄:“他被洗腦了。成了‘鏡中人’,專殺自己人。”
“不可能。”林晚照的指甲掐進掌心,“他連殺雞都手抖,怎么可能……”
“那是當年的老林。”老李頭突然笑了,皺紋里浸著血一樣的紅,“現在的鏡中人,是日本人用針管子灌出來的。他們給他看妻兒的照片,放他最愛的秦腔,等他心軟了,再扎進致幻劑。”他突然抓住林晚照的手腕,力道大得像鐵鉗,“小照,他現在誰都不認識,只認指令。”
發報機“滴滴”響起來,和三天前爆炸時的耳鳴重疊。
林晚照猛地甩開老李頭的手,銅懷表從她領口滑出來,在昏暗中閃了下。
“他在哪?”她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鏡中人的營地在哪?”
“晚照!”顧野抓住她的手腕,指腹磨過她掌心多年練槍留下的繭,“你現在沖過去是送死!”
“我要去。”她盯著顧野肩章上磨掉的金線——那是上次突圍時替她擋刺刀留下的,“當年他替我擋過子彈,現在該我了。”
顧野的拇指在她腕脈上按了按,那里跳得像打鼓。
他突然松開手,從兜里摸出塊烤糊的玉米餅塞給她:“先吃。”見她要反駁,又補了句,“餓肚子打不贏仗,你教我的。”
林晚照咬了口玉米餅,焦苦的味道在嘴里炸開,像某種無法言說的預兆。
老李頭不知何時退到了臺階上,煙桿重新別在腰間,影子被花窗的光斑切成碎片:“往南二十里,廢棄煤礦。”他的聲音混著北風灌進來,“他們今晚要轉移鏡中人。”
山路陡峭,枯葉在腳下碎成細響。
林晚照能聽見風穿過松枝的嗚咽,像誰在遠處哭泣。
顧野走在外側,手虛虛扶著她的背,像護著塊隨時會碎的玉。
她摸出懷里的銅懷表,玻璃罩上還沾著地下室的灰。
表蓋內側刻著“照照生辰”四個字,是養父用修表的小刻刀一筆一劃刻的,那年她十二歲,在孤兒院發高熱,是他背她走了二十里山路看醫生。
“我一直以為他是我爸。”她突然開口,聲音被風扯得支離破碎,“可現在……我不知道是想救他,還是想證明,當年他沒選錯人。”
顧野沒說話,只是把軍大衣往她肩上攏了攏。
他的體溫透過粗布滲進來,像團不會熄滅的火,溫暖而堅定。
煤礦外圍的鐵絲網泛著冷光。
趙大勇趴在她腳邊,槍口瞄準崗哨的后腦勺:“姐,三個巡邏的,兩分鐘換一班。”林晚照摸出最后兩顆手榴彈,分給顧野一顆:“你帶大勇繞后,我正面引開。”
“不行。”顧野的聲音壓得極低,“你——”
“這是戰術。”她打斷他,指尖戳了戳他胸口的彈痕,“上次你替我擋刀,這次聽我的。”
崗哨的腳步聲近了。林晚照貓著腰摸到煤堆后,故意踢翻個空油桶。
“誰?”手電筒的光掃過來,她反手甩出塊石頭,看著崗哨追過去,這才打了個手勢。
顧野的影子像只夜貓子,從鐵絲網下鉆過去,趙大勇的刺刀閃了下——崗哨的悶哼被風卷走。
審訊室的油燈跳了跳,照出特務額角的冷汗。
他的左手被顧野用皮帶綁在椅背上,右手腕有道新結的疤,像條扭曲的蜈蚣。
“鏡中人只認最高指令。”他的聲音抖得像篩糠,“名單第一位……是林晚照。”
林晚照的瞳孔縮成針尖。
她掐住特務的下巴,指甲幾乎陷進肉里:“他現在在哪?”
“最里面那間封閉房。”特務哭了,“他們說他快醒了,要……”
顧野的手掌按在她后頸,熱度透過衣領滲進來:“我跟你進去。”
封閉房的門軸吱呀作響。
霉味混著濃烈的來蘇水味涌出來,林晚照的鞋跟磕在水泥地上,聲音像敲在棺材板上。
墻上的燈泡晃著,投下搖晃的影子——椅子上坐著個人,背挺得筆直,后腦勺的頭發泛著白。
“爸?”她的聲音啞了。
那人緩緩轉頭。
林晚照的呼吸在喉嚨里打結——那是養父的臉,眼角的皺紋,嘴角的痣,連左耳垂上的小缺口都分毫不差。
可他的眼睛是空的,像兩口枯井,倒映著她發抖的身影。
“你來了。”他開口,聲音像生銹的齒輪,“‘鴉眼’的最后希望。”
林晚照的手按在胸口,銅懷表隔著衣服燙得慌。
她往前邁了一步,顧野的手在她身后虛虛護著。
養父(不,鏡中人)的手指動了動,掌心里躺著塊銅懷表——和她的一模一樣,表蓋內側的刻痕在燈光下閃著微光。
“時間……”他低低念了句,手中的懷表突然輕輕顫動,“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