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8章 鏡中之人,命運之眼

地下室的霉味裹著鐵銹味往鼻腔里鉆,林晚照的指尖在“鴉眼行動綱領”幾個字上頓了三秒。

指尖觸到紙張時微微發顫,那墨跡像是從傷口里滲出的血,干涸后凝結成文字。

泛黃的紙頁邊緣卷著焦痕,像被火舌舔過又急急扯開的傷口,在昏暗燈光下泛著枯萎的光暈。

她蹲下身時膝蓋撞在發報機上,金屬的涼意透過粗布褲管滲進皮膚——和三天前穿越時炸飛的鋼板溫度一模一樣。

那股寒意仿佛順著骨髓一路攀爬,喚醒了記憶深處的刺痛。

“晚照?”顧野的影子罩下來,軍靴尖幾乎碰到她的鞋幫。

他壓低的聲音里帶著進山時踩斷枯枝的脆響,“你手在抖。”

她沒說話,翻到第二頁。

鋼筆字力透紙背,“林青山”三個字突然撞進瞳孔,像一根針扎進視網膜。

喉間像塞了團浸了水的棉花,她想起二十三歲生日那天,養父把銅懷表塞進她手心時說的話:“照照,有些事,時間會給你答案。”那時他鬢角剛冒白,笑起來眼角的皺紋像山間的溪,聲音溫柔得像曬過的棉被。

“這是……”顧野俯下身,溫熱的呼吸掃過她后頸,“他的筆記?”

最后一張電文在昏暗中泛著冷光。

林晚照用指甲刮過“若我失聯,請相信時間”幾個字,油墨被刮起細小的碎屑,落在她手背上,像養父臨終前落在她發頂的雪。

那天爆炸的氣浪掀翻了文物倉庫,她撲過去護他時,他往她懷里塞了塊碎玉,血浸透了她的衣領:“照照,跑。”

“原來他沒叛逃。”她的聲音輕得像發報機的電流聲,“原來他是去……”

“小照。”

沙啞的喚聲從臺階上傳來。

林晚照猛地抬頭,老李頭扶著墻站在暗門口,煙桿沒在手里,指節白得像剝了皮的蔥。

他后腰別著的不是平時磨得發亮的旱煙袋,是把擦得锃亮的勃朗寧——和三天前她在他煙桿里發現殘頁時,他眼里閃過的那絲慌亂對上了。

“您……”林晚照站起身,發報機的按鍵硌著她后腰,“是‘鴉眼’的人?”

老李頭喉結動了動,煙灰從他指縫里簌簌往下掉。

“七年前任務失敗,我藏了半條命。”他踉蹌著走下來,鞋底碾過張碎紙片,“本來想著帶進棺材的,可那天看你翻我煙桿……像極了老林當年查內鬼的眼神。”

顧野的手按在腰間的駁殼槍上,槍套磨得發亮的皮面蹭過林晚照的手背。

她沒動,盯著老李頭顫抖的手指——那根總夾著煙卷的食指,此刻正戳向檔案里一段模糊記錄:“他被洗腦了。成了‘鏡中人’,專殺自己人。”

“不可能。”林晚照的指甲掐進掌心,“他連殺雞都手抖,怎么可能……”

“那是當年的老林。”老李頭突然笑了,皺紋里浸著血一樣的紅,“現在的鏡中人,是日本人用針管子灌出來的。他們給他看妻兒的照片,放他最愛的秦腔,等他心軟了,再扎進致幻劑。”他突然抓住林晚照的手腕,力道大得像鐵鉗,“小照,他現在誰都不認識,只認指令。”

發報機“滴滴”響起來,和三天前爆炸時的耳鳴重疊。

林晚照猛地甩開老李頭的手,銅懷表從她領口滑出來,在昏暗中閃了下。

“他在哪?”她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鏡中人的營地在哪?”

“晚照!”顧野抓住她的手腕,指腹磨過她掌心多年練槍留下的繭,“你現在沖過去是送死!”

“我要去。”她盯著顧野肩章上磨掉的金線——那是上次突圍時替她擋刺刀留下的,“當年他替我擋過子彈,現在該我了。”

顧野的拇指在她腕脈上按了按,那里跳得像打鼓。

他突然松開手,從兜里摸出塊烤糊的玉米餅塞給她:“先吃。”見她要反駁,又補了句,“餓肚子打不贏仗,你教我的。”

林晚照咬了口玉米餅,焦苦的味道在嘴里炸開,像某種無法言說的預兆。

老李頭不知何時退到了臺階上,煙桿重新別在腰間,影子被花窗的光斑切成碎片:“往南二十里,廢棄煤礦。”他的聲音混著北風灌進來,“他們今晚要轉移鏡中人。”

山路陡峭,枯葉在腳下碎成細響。

林晚照能聽見風穿過松枝的嗚咽,像誰在遠處哭泣。

顧野走在外側,手虛虛扶著她的背,像護著塊隨時會碎的玉。

她摸出懷里的銅懷表,玻璃罩上還沾著地下室的灰。

表蓋內側刻著“照照生辰”四個字,是養父用修表的小刻刀一筆一劃刻的,那年她十二歲,在孤兒院發高熱,是他背她走了二十里山路看醫生。

“我一直以為他是我爸。”她突然開口,聲音被風扯得支離破碎,“可現在……我不知道是想救他,還是想證明,當年他沒選錯人。”

顧野沒說話,只是把軍大衣往她肩上攏了攏。

他的體溫透過粗布滲進來,像團不會熄滅的火,溫暖而堅定。

煤礦外圍的鐵絲網泛著冷光。

趙大勇趴在她腳邊,槍口瞄準崗哨的后腦勺:“姐,三個巡邏的,兩分鐘換一班。”林晚照摸出最后兩顆手榴彈,分給顧野一顆:“你帶大勇繞后,我正面引開。”

“不行。”顧野的聲音壓得極低,“你——”

“這是戰術。”她打斷他,指尖戳了戳他胸口的彈痕,“上次你替我擋刀,這次聽我的。”

崗哨的腳步聲近了。林晚照貓著腰摸到煤堆后,故意踢翻個空油桶。

“誰?”手電筒的光掃過來,她反手甩出塊石頭,看著崗哨追過去,這才打了個手勢。

顧野的影子像只夜貓子,從鐵絲網下鉆過去,趙大勇的刺刀閃了下——崗哨的悶哼被風卷走。

審訊室的油燈跳了跳,照出特務額角的冷汗。

他的左手被顧野用皮帶綁在椅背上,右手腕有道新結的疤,像條扭曲的蜈蚣。

“鏡中人只認最高指令。”他的聲音抖得像篩糠,“名單第一位……是林晚照。”

林晚照的瞳孔縮成針尖。

她掐住特務的下巴,指甲幾乎陷進肉里:“他現在在哪?”

“最里面那間封閉房。”特務哭了,“他們說他快醒了,要……”

顧野的手掌按在她后頸,熱度透過衣領滲進來:“我跟你進去。”

封閉房的門軸吱呀作響。

霉味混著濃烈的來蘇水味涌出來,林晚照的鞋跟磕在水泥地上,聲音像敲在棺材板上。

墻上的燈泡晃著,投下搖晃的影子——椅子上坐著個人,背挺得筆直,后腦勺的頭發泛著白。

“爸?”她的聲音啞了。

那人緩緩轉頭。

林晚照的呼吸在喉嚨里打結——那是養父的臉,眼角的皺紋,嘴角的痣,連左耳垂上的小缺口都分毫不差。

可他的眼睛是空的,像兩口枯井,倒映著她發抖的身影。

“你來了。”他開口,聲音像生銹的齒輪,“‘鴉眼’的最后希望。”

林晚照的手按在胸口,銅懷表隔著衣服燙得慌。

她往前邁了一步,顧野的手在她身后虛虛護著。

養父(不,鏡中人)的手指動了動,掌心里躺著塊銅懷表——和她的一模一樣,表蓋內側的刻痕在燈光下閃著微光。

“時間……”他低低念了句,手中的懷表突然輕輕顫動,“要到了。”

主站蜘蛛池模板: 福海县| 彭阳县| 澄迈县| 图木舒克市| 抚远县| 景东| 新丰县| 阜平县| 余庆县| 皮山县| 洪湖市| 隆尧县| 丰县| 会泽县| 彭阳县| 岳普湖县| 高密市| 梧州市| 岚皋县| 普洱| 若羌县| 报价| 繁峙县| 榆社县| 密山市| 辽阳市| 禹城市| 虎林市| 江孜县| 温泉县| 江北区| 宁河县| 贡觉县| 柘荣县| 吴江市| 洛浦县| 扶余县| 加查县| 东山县| 姚安县| 漯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