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鼎一聽這話，屁股哪還坐的住，趕緊從試驗樓躥下去。

畢竟二氧化氮可不是鬧著玩的，是劇毒的化工品！

他到樓下一看，果然孟星海正費力的搬一罐東西。

陳鼎一陣頭大，連忙制止道：“老孟，你這是做什么呢？”

孟星海停下來，嘿嘿的搓著手說：“陳總，我剛剛又想到一個餿……so nice的主意！”

陳鼎過去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氣罐的閥門沒有泄漏隱患，這才掐著腰繼續道：

“什么餿主意？”

孟星海解釋：“我想試試二氧化氮+甲醇的推進劑組合，剛在一篇文獻上找到的，沒準兒對引雷火箭管用呢？”

陳鼎捏著下巴沉吟：“二氧化氮做氧化劑、甲醇做還原劑？這種配方倒是挺罕見的，產物是什么？”

“是二氧化碳和氮氣，并且從化學反應式來看，兩種氣體的產量相當驚人！”

火箭的基本原理便是噴氣起飛，只要燃料產生的熱膨脹氣體足夠多，就意味著比沖足夠大。

但陳鼎有些顧慮：“不過二氧化氮的危險系數還是太高了，這玩意點火很難保證萬無一失啊？”

孟星海暗戳戳的慫恿說：“陳總，科學研究的本質，就是反復試錯嘛。不試一試，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陳鼎一聽，跟孟星海那雙躍躍欲試的眼睛對視，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很快，被楊超毅喊來制止老孟‘胡鬧’的陳總，跟孟星海站到了同一陣營。

倆人七手八腳的把二氧化氮罐，架到了河床邊的一座試驗井。

這些試驗井是早期的試驗場地，旁邊有一條沿干涸河床挖掘的導流槽，還有一排瀝青氈搭建的窩棚。

附近的灌木叢都被燒成了白地，以防試驗井測試時引發意外的山火。

楊超毅和幾名工程師，一臉無奈的看著倆人折騰。

“陳總，確定要這么干嗎，二氧化氮可比什么硝酸銨、硝化甘油危險的多……”

“總是要試試才能知道結果的，防毒面具還剩兩個，你們就別過來了。”

陳鼎和孟星海戴好防毒面具，讓其余人離遠一點，免得被毒氣熏到。

接著倆人就蹲在河邊，架起一口鍋，‘烹飪’二氧化氮+甲醇的推進劑配方。

配比是按7:3來做的。

然后摻入一些含有聚乙二醇的聚醚類黏合劑，將推進劑增稠。

最后是一些鋁粉。

倆人用小火加熱之后，便用金屬棒翻來覆去的攪拌，使推進劑充分混合。

折騰了大約三四個鐘頭，推進劑終于由液態增稠為凝膠態。

看起來就像一鍋黏稠的蘆薈膠。

孟星海的聲音在面具中嗡嗡的：“陳總，我覺得差不多可以嘍！”

“好，那就開始灌裝！”

陳鼎說完，跟孟星海端著這鍋危險的推進劑，跳入試驗井中，并灌進了一枚專門測試燃燒效果的火箭筒中。

說是火箭筒，其實就是個內層鎳基合金、外殼鐵皮的金屬管。

這管子不知灌裝過多少種推進劑，可謂身經百戰、堅固耐用。

陳鼎扶著鐵鍋，孟星海則一勺一勺往火箭筒里裝。

整個過程大約花費了半鐘頭。

“行了行了，已經填滿了，裝不下了，趕緊封口。”

“還得晾一晚上才行，等這些凝膠硬化之后，就可以點火……”

陳鼎和孟星海交流了兩句，將剩余推進劑端走，然后把火箭筒內部壓實、填裝引線。

一切大功告成后，倆人從試驗井的坑里爬出來。

摘掉防毒面具后，連頭發都濕透了。

楊超毅連忙遞來兩瓶礦泉水，詢問道：“這就搞定了？”

陳鼎咕咚咕咚的灌水，孟星海說：“嗯，等火箭筒中的凝膠風干后，明天就能點火。”

倆人折騰了一下午，這時已臨近傍晚。

陳鼎喝完水，便把瓶子揉成球丟到垃圾桶，心情大好的拍拍孟星海和楊超毅的肩膀：

“走吧，今天提前下班，帶你倆進城，懟碗胡辣湯換換口味？”

一聽要進城，孟星海和楊超毅很是心動。

公司地段偏僻，再加上這段時間天天加班搞引雷火箭，早把食堂吃膩了。

楊超毅指著巨型混凝土三腳架旁的泵車說：“可我這邊灰還沒打完呢？”

孟星海一把攬過他肩膀，“地面設備部又不止你一個，讓他們幫忙看著唄。走吧，趕緊的，我都饞胡辣湯好幾天了！”

于是仨人驅車到幾公里外的虎牢鎮，找了家小吃店。

點上三大碗熱騰騰的胡辣湯，撒上厚厚的辣椒油和醋，大快朵頤起來。

孟星海端著胡辣湯吹著熱氣，第一口下肚后就瞇著眼感嘆：

“還是老楊飯館的胡辣湯得勁啊，肉丁給嘞真多！”

楊超毅喝一口湯，咬一口酥脆鮮香的水煎包，滿嘴是油，“俺不中嘞……太香了，好久沒吃到這一口了！”

陳鼎笑笑，又讓老板加了一屜水煎包，還有兩盤牛肉，讓他們敞開肚子吃。

仨人吃飽喝足，摸著圓滾滾的肚皮喊老板過來，單獨打包了十幾份胡辣湯，還包圓了僅剩的幾屜水煎包和垛子牛肉。

陳鼎從錢包抽出鈔票遞給老板時，飯館老板對著燈光瞅了一眼，便眉開眼笑的套近乎：

“兄弟這是給工人們捎的吧？真夠大方的，一頓飯就花了大幾百，是個好工頭，難怪能買輛大眾開呢。”

陳鼎打量了一下自己，跟孟星海在試驗井折騰一下午，確實蓬頭垢面的。

至于楊超毅更甭提，本來就是打灰的。

他們仨確實像農民工。

想到老板的誤會，陳鼎啞然失笑，懶得解釋，收起找回的零錢便笑呵呵走了。

等‘大眾車’裝著打包好的胡辣湯、水煎包、垛子牛肉，疾速駛離這間小飯館，店里才有眼尖的食客提醒道：

“老楊，人家開的好像不是大眾啊！”

楊老板指指自己的眼睛：“我又沒眼花，那不是大眾車標，難道是寶馬啊？”

食客一臉羨慕的道：“寶馬？那可是正兒八經的頂配大眾，輝騰聽過沒？”

老板搖了搖頭，“沒聽過，看著是比一般大眾車漂亮，多少錢一輛，我回頭也買個開。”

“嗬嗬，也就一百來萬吧。”

楊老板手里的搟面杖都差點握不住了，震驚道：“乖乖，現在包工頭都這么有錢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