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捏著龍鱗信箋的手指微微發顫，龍鱗邊緣的鋸齒狀紋路在掌心壓出紅痕。

三日前禁山金光沖霄時，她分明在龍焰里看見了夜司宸的龍形虛影——原來不是幻覺，是他在召喚。

“姑娘？“綠衣侍從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對方頸側的龍紋隨著呼吸起伏，“君主說，龍血祭祀需得契約者親至，否則......“

“否則什么？“林小滿抬眼，尾音帶著狐族特有的軟糯，眼底卻閃過銳光。

她早該想到，昨夜龍印發燙時系統提示的“血脈共鳴度+15%“絕非偶然，夜司宸的龍血在她體內翻涌了七日，此刻這封請帖，不過是最后一根引線。

侍從喉結動了動，壓低聲音：“龍域結界最近總在月圓前松動，君主為鎮壓獸潮損耗太大。

前日我見他在祭臺咳血，龍鱗都染了暗紫......“

林小滿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三日前替小影解毒時，夜司宸渾身浴血沖進藥廬的模樣——他明明傷得更重，卻先問“那只風影貓可還好“。

“我去?！八龑⑿殴{收入懷中，狐尾在身后輕輕擺動，“三日后，卯時三刻，龍域祭臺?！?

青鱗來接她時，腰間的龍紋佩劍換了新鞘。

這個曾用劍指著她鼻尖罵“劣等獸“的龍族護衛，此刻垂著眼睛替她掀開車簾：“殿下說，龍域風大?！八嚴锶藯l繡著云紋的狐裘，針腳歪歪扭扭，倒像是男子粗手粗腳縫的。

林小滿摸了摸裘角的金線，忽然笑了：“是你前日在偏殿繡的？

小影說你被女官追著罵了半個時辰?！?

青鱗耳尖瞬間通紅，唰地轉身背對著她：“走、走了！“馬車轱轆碾過青石板，他握著韁繩的手卻松松的，分明在等她多逗兩句。

林小滿靠在軟墊上，望著車外飛掠的龍紋彩旗——龍族的態度，比她預想中軟化得更快。

而此刻在龍域最陰暗的偏閣里，阿蠻將狼族鐵巖的傳訊石摔在地上。

紫黑色的石頭裂成兩半，映出她扭曲的臉：“不是說偽造的狼族令牌能讓那賤蹄子百口莫辯？“她抓起案上的蜜餞砸向丫鬟，“去！

把謠言散到狐族議事殿，就說神女被龍君囚禁，實則是通敵的叛族之徒！“

丫鬟捧著染血的令牌退下時，阿蠻摸著自己腕間褪色的虎紋——她覺醒度40%的虎族千金，竟比不過一個15%的狐族棄嬰？

前日白眉長老看林小滿的眼神，分明像是看未來的大祭司！

龍血祭祀的鐘聲在卯時三刻準時響起。

林小滿站在祭臺中央，望著對面的夜司宸。

他今日沒穿龍紋冕服，只著一件月白錦袍，銀發用龍筋束起，金瞳里翻涌著她從未見過的灼熱。

“別怕。“他的聲音很低，只有兩人能聽見，“龍血晶核會引動你體內的共鳴，痛的話......“他頓了頓，喉結滾動，“咬我?！?

林小滿的耳尖瞬間泛紅。

她這才注意到，他手腕處系著條用她尾毛編成的紅繩——是前日她替小影療傷時，不小心掉在他袖中的。

祭臺中央的龍血晶核突然發出嗡鳴。

林小滿與夜司宸同時抬手，掌心按在晶核上。

滾燙的龍血順著指尖涌入經脈，她眼前閃過無數碎片：萬年獸潮、人類與獸族的血誓、還有......她前世瀕死時，那道裹著龍焰的身影。

“啪?！?

一聲輕響在靈魂深處炸開。

林小滿看見自己與夜司宸的靈魂之間，浮起一道由龍鱗串成的鎖鏈，每片鱗上都刻著她的名字。

夜司宸的指尖微微發抖，金瞳里的灼熱幾乎要將她融化：“這是契約鎖魂，從此你的傷，我替你受；你的命，我替你守?！?

“放肆！“

阿蠻的尖叫撕裂了祭臺的莊嚴。

她帶著十幾個獸人沖上來，手中舉著塊刻著狼頭的令牌：“林小滿私通狼族！

鐵巖說這令牌是她用來交換獸潮情報的！“

林小滿瞳孔微縮——那是她昨日替狼族幼崽治傷時，對方塞給她的謝禮。

她正要解釋，夜司宸的龍威已如實質般壓下。

祭臺周圍的石柱轟然炸裂，阿蠻被震得摔在地上，手中的令牌滾到林小滿腳邊。

“誰準你碰她的東西？“夜司宸的聲音冷得像萬年冰潭，他抬手間，一道龍焰纏上阿蠻的手腕，“說，誰教你偽造證據？“

阿蠻疼得冷汗直冒，卻仍梗著脖子：“狐族都在傳，她根本不是神女，是......“

“夠了?！耙顾惧吠蝗粚⒘中M護在身后，龍鱗從他頸側蔓延至耳尖，“她是吾之契約者?！八D身望向林小滿，金瞳里的冷意瞬間化為溫柔，“從今日起，誰敢動她，便是與龍族為敵?！?

林小滿望著他頸側跳動的龍紋，忽然伸手按住他發顫的手背。

契約鎖鏈在靈魂里輕輕搖晃，帶著他的體溫，燙得她眼眶發酸。

她聽見自己說：“我信你?！?

阿蠻被拖下去時，白眉長老正從人群后擠出來。

他望著林小滿腕間與夜司宸同款的龍印，雪白的胡須抖了抖，最終只是嘆了口氣：“既然是龍君認可的......“

祭典結束時，夕陽將龍域染成金色。

小影從林小滿袖中探出頭，舔了舔她的指尖，又警惕地望向夜司宸——它終究記得，前日這個男人抱走主人時，身上的血味比藥廬的苦艾還濃。

“明日便是月圓。“夜司宸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狐族要辦月下祭祀宴會，你......“

“我會去?！傲中M望著遠處漸起的霧色，忽然想起系統今早的提示：“元素潮汐預警：剩余24小時“。

她摸了摸腕間的龍印，那里正隨著心跳微微發燙——這一次，她不再是孤孤單單的。

小影忽然豎起耳朵，朝著狐族方向發出低鳴。

林小滿順著它的視線望去，看見山腳下飄起幾盞紅燈籠，隱約能聽見女官們的聲音：“快些布置，月下祭的酒壇可別碰倒了......“

風卷著龍涎香拂過她的發梢，林小滿低頭輕笑。

命運的鎖鏈已經系上，而即將到來的潮汐里，她不再是只能蜷縮在角落的小狐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