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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我畫的,是你忘了的自己

  • 圣人畫手
  • 狂人東
  • 2499字
  • 2025-08-13 09:32:00

教堂穹頂的彩窗在靈韻波動中嗡嗡作響,唐奇的畫筆最后一挑,畫布上那個抱著調色盤的青年修士便眨了眨眼——那是雷文二十歲的模樣,發梢沾著未干的金粉,眼底還燃著未被教條撲滅的星火。

“這......這不是我。“雷文的主教冠歪斜著滑到肩頸,他踉蹌兩步撞上鎏金圣像臺,鑲著寶石的權杖當啷落地。

指尖撫過畫布時,他喉結劇烈滾動,“這是我......曾經想成為的人。“

教堂后排傳來抽氣聲。

貴族小姐安娜攥著的玫瑰念珠“啪“地崩開,粉色珠子滾過青石板,停在唐奇沾著松節油的皮靴邊。

教會觀察員索菲亞的羽毛筆懸在羊皮卷上方,墨滴墜成不規則的圓,暈開“異端畫匠伏法“的字跡。

“大主教閣下?“索菲亞試探著上前,卻在觸及雷文后背時被彈開——黑色靈韻如蛇信子般竄出,纏繞住老人的手腕。

唐奇的繪魂眼突然刺痛。

他看見那些原本溫順附著在雷文身上的靈韻,正以令人作嘔的方式扭曲重組,像腐爛的葡萄藤往老人七竅里鉆。

“規則不可動搖。“雷文的聲音突然變得雌雄莫辨,尾音拖著金屬刮擦般的顫音。

他抬起頭,瞳孔里翻涌著漩渦狀的暗紫,“終極凈化咒,啟動。“

整座教堂開始震顫。

懸掛的水晶燈撞碎彩窗,碎玻璃雨里,墻上的圣像畫突然活了——圣徒們的金漆衣袍裂開,露出下面灰白的骨茬;天使的羽翼片片剝落,露出機械齒輪般的關節。

所有畫靈都在哀嚎,聲音像被扯斷的琴弦。

“清貞!“唐奇反手拽過最近的長桌砸向暴走的圣像,轉頭大喊,“逆靈劑準備好了嗎?“

“早捏在手里了!“李清貞踹開撲來的骨手圣徒,腰間的煉金腰帶迸出藍色火花。

她扯開頸間的銀鏈,掛著的玻璃管里翻涌著熒光綠的液體,“但得等戲班的調子起來!“

“鐵板張!“閣樓傳來上官樂的吆喝。

千面戲班的班主正踩著唱詩班的長椅往上爬,水袖掃過燭臺,火星濺在她束起的青絲上。

被她拽著的鼓手鐵板張扛著半人高的牛皮鼓,每一步都震得地板咚咚響,“鐘樓!

就差鐘樓那口老鐘!“

李芙的匕首擦著唐奇耳畔飛過,精準釘入試圖偷襲的機械天使后頸。

她反手拽住唐奇胳膊往祭壇下躲,發梢沾著碎玻璃碴:“靈韻風暴在壓縮,他們要把整座城的藝術靈韻都抽干!“

唐奇的掌心沁出冷汗。

他望著雷文背后逐漸成型的黑色漩渦,突然想起母親被處決那天——繡娘們的彩線在空中凝結成刺,扎進她的手腕。

教會說那是“私創繡法“觸怒了藝理,可他分明看見,那些彩線在母親血里畫出的,是他周歲時的模樣。

“閉眼。“他對李芙低喝一聲,指尖按上自己眼皮。

繪魂眼的灼痛突然變成溫柔的流淌,他看見空氣里漂浮的靈韻不再是教會定義的“金紅神圣“,而是各種鮮活的顏色:鐵板張的鼓點是暖黃的波浪,李清貞的逆靈劑泛著青檸味的翠綠,上官樂爬鐘樓時發間的茉莉香是淡粉的星子。

還有雷文。

此刻纏繞在老人身上的暗紫靈韻下,藏著一縷快要熄滅的橘紅——那是青年修士在雨里給流浪兒畫糖畫的溫度,是他第一次在圣母像裙角添了雛菊時的雀躍。

“原來如此。“唐奇扯下胸前的十字架項鏈(那是被驅逐時母親塞給他的,說“帶著神的名義,去做神不敢做的事“),用鏈子尖端在祭壇布上劃出第一道線。

他不再畫形貌。

他畫恐懼——是安娜被教會洗腦后,每次禱告時攥出血的掌心。

他畫希望——是戲班孩子們偷偷把被禁的《圣徒打盹》劇本藏在鞋底的折痕。

他畫悔恨——是雷文每次經過懺悔室時,指節抵著胸口的顫抖。

他畫愛戀——是李清貞調配魔藥時,總在坩堝邊緣畫的小太陽(后來他發現,那是她父親教她認的第一個煉金術符號)。

每一筆落下,祭壇布上便綻開立體的光紋。

那些被抽干靈韻的畫靈突然安靜下來,圣徒骨茬滲出金漆,天使齒輪開始轉動真正的羽毛。

“圣徒也會打盹喲——“

鐘樓傳來清亮的唱詞。

上官樂站在裂開的鐘沿上,水袖被靈韻風暴吹得獵獵作響。

鐵板張的鼓點像心跳,一下下撞開黑色漩渦的缺口。

全城的畫靈都在回應:酒館墻壁上的葡萄藤畫抖落酒漬,繡坊屏風里的蝴蝶撲棱著飛出來,連菜市場菜販子用來招客的蘿卜畫都晃著紅腦袋唱和。

“給藝術搭個梯子!“李清貞把逆靈劑砸向地面。

綠色煙霧炸開的瞬間,唐奇看見靈韻風暴的暗紫開始剝落,露出底下各種被囚禁的色彩——那是百年大崩壞后,被教會以“凈化“為名封印的民間藝理。

虛空畫靈發出刺耳的尖嘯:“沒有規則!就沒有秩序!“

“不。“唐奇扯起祭壇布,大步走向雷文。

他的影子被靈韻照得透亮,“沒有自由,就沒有藝術。“

黑紫色的漩渦突然劇烈收縮。

雷文的身體開始透明,能看見里面兩個重疊的輪廓:一個是垂頭啜泣的青年修士,一個是張牙舞爪的暗影。

當唐奇的畫布展開時,暗影發出最后一聲嘶吼,碎成千萬點星光。

星光里,青年修士的輪廓輕輕碰了碰雷文的手背。

老主教突然跪下來,捧住自己的臉,像孩子般哭出了聲。

“結束了?“李芙的匕首當啷落地。

她望著逐漸消散的靈韻風暴,眼眶泛紅。

“還沒。“唐奇喘著氣擦了擦額頭的汗,突然有什么軟軟的東西落在他肩頭。

他側頭,看見一只蝶——翅膀是用碎畫稿拼的,邊緣還沾著松節油的香氣。

“現在,你是真正的繪魂仲裁者了。“夢蝶的聲音像羽毛掃過耳尖。

教堂外突然傳來喧嘩。

唐奇扶著祭壇布站到破損的彩窗前,看見廣場上擠滿了舉著火把的人:有抱著被禁劇本的戲子,提著染缸的繡娘,扛著雕刻刀的石匠。

火光里,有人舉起被撕成碎片的《圣像藝理守則》,有人把教會發的“正統顏料“倒在地上當煙花。

“唐先生!“有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舉著張皺巴巴的畫紙擠到最前面,“我畫了圣徒打盹的新本子!

你看他手里還抱著貓!“

唐奇笑了。他舉起沾著顏料的手,廣場上的火把突然同時明了三分。

彩窗上方傳來細碎的響動。

他抬頭,看見原本刻著“神之藝理“的大理石匾額正在龜裂,縫隙里冒出嫩綠的枝芽——是被封印百年的民間藝理,在自由的風里蘇醒了。

后半夜的風卷著松節油的香氣鉆進教堂。

唐奇摸著被靈韻風暴撕開的墻面,指尖觸到了底下的舊磚——上面刻著歪歪扭扭的字:“愿藝術永遠自由“。

那是用孩子的指甲刻的,可能已經埋了上百年。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整座城市的教會建筑都在發出細微的裂紋。

黎明時分,人們會發現,曾經不可動搖的圣像委員會總部,那座用“正統藝理“加固了百年的石塔,正像塊被泡軟的方糖,簌簌往下掉石屑。

而在某個被遺忘的地下密室里,一本封皮鑲著教會紋章的古籍突然自動翻開。

泛黃的紙頁上,用血寫的“原初藝理“四個大字,正在重新吸收散落在人間的靈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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