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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位行僧的故事。

“咚!咚咚!”

急促如催命的砸門聲,將睡夢中的吳興猛地驚醒。他翻身坐起,胸中一股無名火“蹭”地就躥了上來。

“哪個天殺的,三更半夜來投胎不成!”

吳興罵罵咧咧地披上外衣,趿拉著鞋,滿臉怒容地拉開院門。門外,應伯爵和玳安兩人面無人色,撐著門框大口喘氣。

吳興心頭“咯噔”一下,那股火氣瞬間被澆滅,化作冰冷的預感。

“老……老爺!”玳安一開口,聲音里就帶上了哭腔,話都說不囫圇,“我家大官人……大官人他……或許出事了!”

應伯爵稍稍緩過氣,搶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飛快地稟報了一遍。吳興聽著,一張臉由紅轉(zhuǎn)白,再由白轉(zhuǎn)青,最后黑得能滴出水來。

他腦子里“嗡”的一聲,一個名字瞬間炸開。

張鋌!

“好個張鋌!這狗娘養(yǎng)的,不去尋李達天的晦氣,倒沖著我女婿下手!”吳興怒吼一聲,一拳狠狠砸在門框上,疼得他直倒吸涼氣。

他來不及穿戴好衣服,直奔衙門而去,進了衙門,一邊跑一邊喊,“來人!都給本官起來!點起人手,跟我走!”

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立刻調(diào)集所有能動用的人馬,封鎖城門,全城搜捕!晚一刻,女婿就多一分危險!

衙門里的衙役和土兵們被從睡夢中叫醒,睡眼惺忪,不明所以,但在縣尉的怒吼下,還是亂糟糟地開始披掛整備。

后衙,知縣李達天正摟著新納的小妾睡得香甜,夢里還在回味昨日收錢收到手軟的快感,就被這陣喧嘩攪了清夢,似是想到了什么,他騰地驚醒。

他喚來心腹長隨一問,方知是西門慶失蹤,吳興正準備大動干戈,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胡鬧!”李達天眉頭緊鎖,眼珠里亂轉(zhuǎn),匆匆跑了出來,對著正要帶隊出門的吳興喝道:“吳縣尉!你調(diào)動這么多人馬,是想造反不成?”

吳興正在火頭上,見李達天出來阻攔,更是怒不可遏:“李知縣!我女婿被人綁了,生死未卜,我?guī)巳ゾ龋泻尾煌祝俊?

“糊涂!”李達天壓低了聲音,將吳興拉到一邊,“你怎知是被人綁了?就算是被綁了,你這般大張旗鼓,豈不是打草驚蛇?那張鋌若真是綁匪,見你這般陣仗,狗急跳墻之下,你女婿還有命在?”

吳興被他這番話問得一愣,心頭的火氣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稍稍降了溫,但焦急之色不減:“那依相公之見,該當如何?總不能干等著吧!”

李達天捻了捻自己下巴上的山羊須,一雙小眼睛在夜色中滴溜溜地轉(zhuǎn)著。

西門慶這小子,昨天那搖簽賺錢的手法著實讓他驚艷,這棵搖錢樹,可倒不得。

他心里飛快地盤算著。

吳興的猜測十有八九是對的,就是張鋌干的。

可張鋌更恨的該是我啊,自己若是讓吳興調(diào)走了衙門里大部分人手,萬一張鋌那廝來個聲東擊西,調(diào)虎離山之計,趁機殺進衙門里,這不得不防。

想到此,李達天覺得一陣后怕,虧得自己預判了張鋌的預判,沒有讓吳興這粗鄙的武夫把人調(diào)走。

但這話也不能說透,他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對吳興道:“先守好四個城門,白日里通知保甲一家家暗訪,莫驚動了對方,確定后,你們再設法營救!”

吳興狐疑地看了眼李達天,但也有些無奈,他知道張鋌那伙人的實力,若不是拼了老命,還真未必能救下西門慶。

而眼下能做的,好似也只能是這些了。

忙告辭后,去各個城門處安排叮囑去了。

…………

破舊的院子內(nèi)。

西門慶垂下眼簾,再抬起時,眼中已是一片平靜,緩緩開口道:“一旬前,有位行僧途徑陽谷縣,傳授了那個搖簽得彩頭的法子。”

“行僧?”顯然這信息超出了張鋌的預料,為了驗證西門慶所言,他追問道:“那行僧長甚模樣?”

西門慶邊回憶,邊答道:“是個披發(fā)的行僧,身長七八尺,頭帶鐵界尺、一領(lǐng)皂直裰、項上有一串一百單八顆人頂骨做成的數(shù)珠、腰跨兩把戒刀。”

張鋌微微頷首,若是編的,很難這么快就能描繪出這般細節(jié)。

“然后呢?”

“然后那位行僧,給了我一本冊子,憑借此物便可鑒別真假,但其記號數(shù)量只夠一日所用,若重復用,恐會有聰明之人識破記號后冒領(lǐng)那些彩頭,那時將會賠得血本無歸。”

“所以你才搞了一日?”張鋌瞬間就抓住了關(guān)鍵點。

“是的,若再搞,還需要從那位行僧手里拿去下一日的冊子。”

“那位高人在哪里?”

“孟州道方向走百余里,當?shù)赜袀€叫十字坡的地方,那里有個酒家,他在那里等著。”

“此話當真?”

“當真。”

張鋌覺得這事匪夷所思,但細一想,頗有幾分道理。

一來,搖簽這種形式,確實是寺廟常用的法門;二來,此等妙法,他三代人都不知道,若說是有高僧傳授的機緣,這才說得通。

西門慶道:“既已說了,要殺要放,隨你安排便是。”

這話一出,張鋌心中僅存的那點疑慮反而蕩然無存。

西門慶現(xiàn)在就是砧板上的魚肉,若真是在騙自己,大不了白跑一趟百余里路。但只要西門慶在自己手里,便有的是法子撬開他的嘴。這方面,他可是專業(yè)的。

張鋌讓人再次將西門慶、花子虛的嘴給封上,又套上頭套。

然后他便離開這里,去另一間屋子密謀什么去了。

黑暗再次籠罩了西門慶,粗糙的麻布貼著臉頰,帶著一股霉味和汗臭。

前世在那個最安全的國度,自己不過是個窮屌絲,對于人身安全這檔子事,從來沒上過心,走夜路最多也就是擔心碰上碰瓷的。可這個世界不一樣,官府靠不住,想要活得安穩(wěn),還得有自己的武裝力量才行。

就像張鋌這廝,哪怕和李達天翻了臉,照樣能全身而退。

這次若是能脫了險,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搞幾個像樣的保鏢。

武松是個好人選,可惜啊……

至于張鋌會不會上鉤去十字坡送死,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西門慶聽到外面?zhèn)鱽眚呠囬镛A聲和腳步聲。很快,他便被人粗暴地拖了起來,推搡著上了騾車。

騾車顛簸著前行,透過頭套的縫隙,西門慶隱約能看到外面已是深夜。車輪碾過石子路面,發(fā)出“咯噔咯噔“的聲響。

不多時,騾車在城門處停了下來。西門慶屏息凝神,聽到外面?zhèn)鱽硎亻T土兵與張鋌手下的對話聲。

“縣尉方才下了嚴令,這讓小人著實難辦……”

“兄弟,為那仨瓜倆棗的賣什么命。”

接著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想必是在塞錢。

“行,快些過去吧。”

竟然就這么輕易地放行了!

西門慶雖被蒙著面,心中卻是一片陰霾。吳興那邊,果然是靠不住的,這陽谷縣的城門,當真是紙糊的一般。

騾車重新啟動,吳典恩在車內(nèi)得意洋洋地對二人戲謔道:“二位哥哥,這下該死心了吧?到時候弟弟親自送你們上路。”

花子虛雖被堵著嘴,但顯然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發(fā)出“嗚嗚”的哭聲,身子一抽一抽的,像是要哭斷氣了。

西門慶心中冷哼一聲:“吳典恩,你等著,有你當饅頭餡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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