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怕他不得好死??!
- 水滸:我西門慶要當男主角!
- 白林瓚
- 3699字
- 2025-06-26 11:47:52
西門慶揣著那幾卷沉甸甸的戶籍冊子,腳下生風,一進家門便揚聲吩咐玳安:“快去鋪子里,請傅主管帶上賬簿,速來后花園書房見我!”話音未落,人已是急匆匆穿過庭院,直奔那清幽雅致的觀瀾書屋而去。
他前腳剛在黃花梨太師椅上坐定,親手研磨的墨香尚未散盡,傅銘后腳便已趕到,額角滲著細密的汗珠,顯然是一路疾行而來。
傅主管年約四旬,面容黝黑,神情卻透著一股子精明干練,見到西門慶,連忙躬身行禮:“大官人喚小的來,有何吩咐?”
西門慶看到傅銘,自然而然就想到原著中,全書無好人,唯一的例外就是眼前這位。
即便在他西門慶死后,唯獨這人始終兢兢業業,打理著生藥鋪的生意,從未有過半分私心,未貪圖過一兩銀子。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讓自己高看他一眼。
“老傅,坐?!蔽鏖T慶指了指一旁的繡墩,開門見山地問道:“賬上能動用的活錢,有多少?”
傅銘聞言,略有些驚詫,東家怎地這般稱呼我?不過這念頭一閃而過,略一沉吟,并未翻看隨身帶來的賬簿,便胸有成竹地回道:“回大官人,若要支取,眼下最多可動用八百貫。另有一千貫,是備著采買下半年新藥材并日常開銷的,輕易動不得?!?
八百貫!西門慶心中飛快地盤算起來。
據他所知,宋代一貫錢的購買力,大致相當于后世的五百塊到千元不等,八百貫,那就是四十萬到八十萬!
他微微頷首,拿起那支簡陋的鵝毛筆,在紙上記下了這個數字,隨即又抬起頭,又問了一個看似不著邊際的問題:“依你看,咱們這陽谷縣的百姓,眼下最想要的是什么東西?你只管放開了想,往那頂頂要緊的,又或者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東西上琢磨?!?
傅銘被問得一愣,顯然沒料到自家大官人會突然問這個,他幾乎是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回大官人,若說百姓最想要的,那自然是……花銷不完的錢財了!”
西門慶微微頷首:“嗯,那除此之外還有什么最想要的物什?”
傅銘順著思路,又往下說道:“那……那便是耕牛和像樣的農具了!有了這兩樣,尋常百姓家的日子,便能寬裕不少。至少,能少受些累,多打些糧食不是?”他說話間,語氣中帶著幾分過來人的感慨。
“哦?耕牛農具?”西門慶追問道,“這些東西,市面上的行價如何?”
傅銘一聽這話,便知大官人是問對了人,他除了監管生藥鋪外,還負責西門慶家的當鋪,連忙回道:“大官人,這農具的品相不同,價錢可是差著天哩。
就拿最常用的犁頭來說,尋常鐵匠鋪子里造的,約莫百十文便能買到一把,只是不甚經用。
官府督造的,要好上不少,大約三百文到五百文不等。
若是頂好的,那便數‘濟州犁’,鋒利經用,省力得很,只是價錢也高,少說也要八百文,甚至一足貫才能買到?!?
他頓了頓,又如數家珍般列舉起來:“還有那鐵齒耙、耬車、鋤頭、鐮刀……這些家伙什,家家戶戶都缺不得。
至于耕牛,那更是尋常百姓一輩子的念想了!一頭壯實的耕牛,少說也要三五貫錢,品相好的,七八貫甚至十貫往上,也是常有的事?!?
西門慶一邊聽,一邊用鵝毛筆在紙上飛快地記錄著。
西門慶埋頭寫了滿滿一頁紙,這才抬起頭來,長舒一口氣,對傅銘道:“成了,我心里有數了。你先去忙罷?!?
傅銘聞言,卻并未立刻告退,臉上反而露出一絲遲疑之色。西門慶何等眼力,立刻察覺到了,便問道:“怎的,老傅還有事?”
傅銘這才躬身道:“大官人,確有一事……鋪子里有一批藥材,積壓了快兩年了,若是再不想想法子出手,怕是……怕是要砸在手里,白白爛在庫房里了?!?
他說此話時,眉頭緊鎖,顯然為此事頗為頭疼。
“哦?積壓的藥材?”西門慶示意傅銘細說。
傅銘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幾分為難之色:
“大官人,這批貨……唉,說來話長。
是兩年前,李知縣那邊打過招呼,讓咱們鋪子務必采買的。
大多是些醫治跌打損傷、金瘡外傷的藥材。
東家你也曉得的,咱們陽谷縣這地界,平日里哪有打打殺殺的勾當?
尋常百姓有個頭疼腦熱,抓上幾服尋常草藥也就罷了。
真要是有個磕磕碰碰,不是忍著,便是抓把香灰什么的敷上,怎會舍得花那冤枉錢來買這些傷藥?”
西門慶聽得眉頭緊鎖,這個李扒皮,看來同樣想著各種法子坑前身啊。
他沉聲問道:“這批藥材,總共有多少貨值?”
傅銘伸出三個指頭:“回大官人,當初采買的時候,林林總總加起來,貨值足有……兩千四百貫!”
“多少?!”西門慶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兩千四百貫!這幾乎是生藥鋪一年多的流水!這個貪官,吃大戶是吧。
他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看了看桌上那張寫滿農具耕牛價格的紙,又看了看傅銘那張愁苦的臉。
眼下,當務之急是把賭坊的生意盤活,那是能快速來錢的路子。至于這批積壓的藥材,雖然肉疼,總不是這一兩天能搞定的事情。
“老傅,”西門慶沉吟片刻,開口道,“此事我記下了,過些日子咱們再議?!?
傅銘聞言,不再多言,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躬身道:“一切全憑大官人吩咐?!?
說罷,便抱拳告退。
送走了傅銘,西門慶獨自一人坐在書房之中,目光再次落在那幾卷戶籍冊子上。
他深吸一口氣,將方才藥材的事情暫且拋諸腦后,拿起鵝毛筆,開始仔細翻閱這些泛黃的紙張。
這宋代的戶籍冊子,皆是豎版繁體字,密密麻麻,既無標點,也無分段,看得他眼花繚亂,頭昏腦漲。
這閱讀體驗,比之當初讀英文閱讀還要痛苦!
然而,吐槽歸吐槽,當他真正沉下心來,仔細研讀這些記錄著陽谷縣家家戶戶人口、丁口、田產等信息的冊子時,卻又不由得生出幾分敬畏之情。
乖乖地,這信息量可真夠大的!單是一個小小的陽谷縣,戶籍記錄便如此詳盡,這份細致與系統,足以吊打同時期地球上的任何一個文明了。
…………
吳月娘房中。
孫雪娥那張平日里略帶愁苦的小臉,此刻興奮得紅撲撲的,像雨后初綻的桃花。
李婆子拿著軟尺正在孫雪娥身上比劃,她有些得意忘形,嘴巴像剛出籠的麻雀,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哎呀,可要與我量寬些,我想穿得松快些。”
又轉向吳月娘,眉飛色舞,聲音也比往日高了幾分:“姐姐,你瞧瞧,還是官人最疼我了!曉得我成日灶上油煙熏著,連件像樣的衣裳都穿不上。不像有些人,嘴上說得好聽,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想呢!這回官人親口賞的,我看往后哪個還敢說我孫雪娥就合該穿那些漿洗得發白的舊衣裳!”
吳月娘聽著孫雪娥這沒頭沒腦的話,心里有些無奈,這丫頭說話也太不著調了,什么話都往外禿嚕,也不怕得罪人。
不過,見她那副喜不自勝的模樣,倒也覺得有幾分鮮活氣,比平日里死氣沉沉的樣子強多了,心頭那點因西門慶古怪行為帶來的郁結,似乎被這股子傻樂勁兒沖淡了幾分。
她暗自思忖著,庫房里還有幾匹不錯的杭綢,顏色也鮮亮,正適合孫雪娥這個年紀。
正出神間,院外傳來小玉清脆的通報聲:“夫人,老老爺來了!”
吳月娘一怔,父親怎的又來了?
只見吳興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花白的頭發被汗水浸濕,狼狽地貼在鬢角,那張平日里還算從容的臉,此刻寫滿了焦灼與不安。
“爹,這是怎的了?”吳月娘心中越發不安,扶著吳興坐下,孫雪娥忙乖巧地跟著行了禮,退到一旁。
吳月娘親自倒了杯微溫的茶水遞過去:“爹,喝口水,慢慢說,出什么事了?”
吳興擺了擺手,聲音帶著幾分嘶啞,急促地說道:“月娘啊,快!快去勸勸你那相公!他……他要開賭坊了!”
“哐當!”一聲脆響,吳月娘手中的茶碗應聲落地,在光潔的青石磚上摔得粉碎,茶水混著茶葉濺了一地。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臉上血色褪盡,只剩下難以置信的驚駭。
吳興看著地上的碎瓷片,眉頭皺得更緊,語氣帶著幾分責備:“哎呀!你這孩子,這可是青花瓷的!”
“爹——”吳月娘回過神來,聲音都帶著哭腔,“你說的是真的?官人他……他怎會想到去開賭坊?”
吳興重重地嘆了口氣,將縣衙里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從李知縣和張鋌如何一唱一和地設局,到西門慶如何“主動”接下了那個燙手的山芋,言語間充滿了對李知縣的鄙夷和對西門慶“愚蠢”的痛心疾首。
“那李達天分明是瞧上了咱們家生藥鋪的進項!
嫌平日里孝敬他的那份利錢不夠,變著法兒想多刮一層油水!
那萬利賭坊如今就是個無底洞,張鋌那廝自己都填不起了,每個月還要雷打不動地上繳兩百貫給縣衙,這不是明擺著要把人往死里坑嗎?
用不了幾年,你西門家這點家底,就得被他敗個精光!”
吳月娘聽著父親的敘述,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下來,心中又怕又氣。
孫雪娥見狀,手忙腳亂地想上前勸慰:“姐姐莫哭,官人這般做,定是瞧著那賭坊來錢快!往后咱們家銀子堆成山,這可是大好事哩!”
“你懂個什么!”吳興本就心煩意亂,聽了孫雪娥這不著四六的話,更加氣不打處來,厲聲喝道,“給我閉嘴!一邊待著去!”
孫雪娥被他一吼,嚇德縮了縮脖子,委屈地低下頭,不敢再言語。
吳月娘用帕子拭著淚,哽咽道:“爹,女兒……女兒不是怕家里賠錢……官人他……他平日里做的那些荒唐事,哪一件不是損陰德的?如今又要去開賭坊,那更是……更是教唆人傾家蕩產的惡業啊!這般下去,我怕他……怕他落不得好下場,要遭天譴,不得好死啊!”
她想起武松那件事,西門慶險些就沒命了。
在她看來,那就是惡果報應的應兆!若不是自己日夜在佛前祈求,燒香許愿,官人怎能僥幸躲過一劫?這個不省心的男人,平日里從不知積德行善,如今還要變本加厲,去沾染那等惡毒的營生,這不是自尋死路是什么?怕是死后都要下油鍋的。
不行!這次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再由著他胡來了!必須阻止他!
吳月娘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讓玉兒先去打探大官人在哪。
不多會兒,在得知人在觀瀾書屋后,便拉著孫雪娥急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