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發(fā)跑山(上)
書名: 重生跑山之山神繼承人作者名: 月涵萬水本章字?jǐn)?shù): 2205字更新時間: 2025-06-20 21:50:04
柱子哥那破鑼嗓子一吼,整個靠山屯像被滾油潑了的冷水鍋,徹底炸了窩。
“雞叫三遍——!陳家門口——!起跑山灶啦——!”
回聲還在房檐底下打著旋兒,他人已經(jīng)竄出老遠(yuǎn),踩在凍硬的泥雪上“咔嚓咔嚓”響。陳山的話像丟進(jìn)油鍋的菜葉子,滋滋地炸起一片嘈雜人聲。東頭窗戶“哐當(dāng)”一聲推開,露出孫木匠那張半信半疑的老臉:“鐵柱子!嚎啥喪!哪家開灶?!”
“山子!陳山哥開跑山灶了!”柱子哥邊跑邊吼,頭都不帶回,“帶上家伙什!門口會齊!大活兒!”他腳不沾地,一巴掌拍在老張家糊滿油紙的窗框上,震得窗戶紙嗡嗡響:“老張頭!別他娘貓炕了!陳山要帶人進(jìn)山摟寶貝啦——!”
屯子里頓時雞飛狗跳。狗被驚得狂吠,半大的光腚娃縮在門后頭扒著門縫往外看。好幾戶黑著燈的老舊土屋窗戶“唰啦”又亮起了油燈,人影晃動。
陳家小院門口那半化不化的雪泥地上,稀稀拉拉幾個起得早的漢子已經(jīng)攏過來了。李大壯站在院門邊吧嗒著早煙袋,眉頭擰成個疙瘩,煙鍋里的火明明滅滅。他看著自家兒子跟瘋牛似的滿屯子亂竄,聽著此起彼伏的關(guān)門開門聲、腳步聲、粗聲大氣的詢問低罵聲,渾濁的老眼里翻騰著擔(dān)憂和一絲說不清的期待。
陳山根本沒出院子。他還在屋檐底下那背風(fēng)角落里蹲著。索撥棍被他重新靠著土墻放好,手里捏的是一截剛劈出來的韌性極好的老藤條,正在不緊不慢地編制成登山時纏繞小腿的綁帶結(jié)。指尖翻飛,動作熟稔又沉穩(wěn),好像外頭天崩地裂的動靜跟他沒啥關(guān)系。
院門口漸漸喧囂起來。
“鐵柱那小子不是唬人呢吧?陳山真肯帶人了?”
“就是他家那金草把嬸兒救活了?真有那本事?”
“帶咱進(jìn)山?鬼見愁那地頭?”
“放屁!山子哥說了安全地方!”這是剛跑回來的柱子哥在駁斥一個禿頂漢子。
人越聚越多。有背著磨禿了角的舊背簍的老坎叔,有腰間別著柴刀、膀大腰圓卻眼帶迷茫的后生,也有拿著細(xì)繩藥鏟顯得還算專業(yè)點的蘇木匠。天光徹底大亮,金晃晃的日頭照在一張張被風(fēng)吹日曬、寫滿質(zhì)疑、好奇和生計所迫的臉上。院里院外站了不下二十號人,烏泱泱一片粗布棉襖擠在門口,七嘴八舌,像一群沒頭蒼蠅。
“人呢?山子人呢?”有人耐不住了,扯著嗓子朝院子里喊。
李大壯皺著眉,低聲對身邊悶頭搓手的蘇木匠說:“看看,我就說……人多必亂!”
就在這時。
“柱子哥。”
聲音不高,甚至有些干啞。但就像滾水里丟了塊冰,院門口嗡嗡的嘈雜聲瞬間低了下去。
所有人唰地朝聲音來源望過去。
陳山還是蹲在屋門口背陰的墻根兒下,剛剛編完了最后一圈藤條。他慢悠悠地把扎好的藤綁帶扔給正好擠進(jìn)來的李鐵柱。然后,他站起身來。
人群下意識地往后擠了擠。
陳山?jīng)]看任何人,拍了拍棉褲膝蓋蹭上的塵土,徑直走到院門口。他個子不算頂高,可當(dāng)他站定在那片泥濘濕滑的雪地上,清晨的陽光斜斜照在他半邊臉上,那雙黑沉沉的眼睛一掃過眾人,那股沉甸甸的感覺壓得人胸口發(fā)悶。他身上那股破棉襖也裹不住的勁頭兒,讓最前排那個不耐煩吼叫的禿頂漢子不自在地往后退了半步。
陳山目光掃過人群,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砸在每個人的耳朵里:
“都帶齊了家伙?鍬?鎬?采藥簽?細(xì)繩?”他頓了頓,下巴朝院門側(cè)后方抬了抬,“忘了帶結(jié)實綁帶的,去那邊老楊樹底下,自己劈幾根硬實的藤條子纏腿上。雪里蹚,省得灌一褲襠冰碴子。”
一群人愣了一下,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這才注意到院墻角落真堆著一小捆砍好的老藤蔓。
“嘿!真有準(zhǔn)備的!”有人嘟囔了一句,幾個沒準(zhǔn)備綁腿的忙不迭跑過去撿拾藤條。
陳山?jīng)]等他們弄好,轉(zhuǎn)身從門墩邊抄起他那根磨得沉凝發(fā)亮的水曲柳索撥棍,棍尖往厚實的積雪里一點:
“想掙口嚼裹的,跟著我!走!”
話音未落,他人已經(jīng)拔腿朝著屯子后面的烏鴉峪方向走去。步子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得深,積雪陷下去沒到小腿肚子。
“走!跟上!”柱子哥吼了一嗓子,第一個扛起他那把銹跡斑斑的大鐵鎬,悶頭就跟了上去,踩在陳山剛踏出的深深雪窩子里。
人群短暫地騷動了一下。李大壯咬咬牙,敲掉煙鍋灰,也抬腳跟了上去。蘇木匠猶豫了一下,緊了緊背上的背簍和藥鏟繩套,也跟在了后面。人群被帶著動了起來,像一條略顯雜亂的長蛇,簌簌踏著積雪,緊隨陳山身后,朝著白雪茫茫的后山深處蠕動。
隊伍進(jìn)了烏鴉峪深處相對平緩的林地,陳山的速度明顯放慢下來。雪太厚了,最深的地方能埋到大腿根。人群一開始的興奮勁兒在深雪的跋涉和刺骨的寒意中消耗殆盡,喘氣聲粗重起來,有人開始抱怨,步子也拖沓了。
李大壯深一腳淺一腳跟在隊伍中段,呼哧帶喘,老臉上帶著疲憊和不滿。他忍不住跟旁邊同樣臉色發(fā)青的蘇木匠低聲抱怨:“……瞎轉(zhuǎn)悠啥!屁也瞅不見一根!這大冷天……”
前面,柱子哥也喘得厲害,積雪太深,連他都吃力。他忍不住湊到陳山身邊:“山子,咱這是奔哪兒去啊?巴掌崖?你倒是吱個聲,弟兄們心里也有底。”
陳山?jīng)]吱聲,手里的索撥棍忽然朝斜前方一根半倒伏、覆著厚厚雪被的粗大枯樹干一指。那枯樹一大半都被雪埋了,只露點枝杈在外頭。
“柱子,”陳山聲音不高,幾乎被踩雪的咯吱聲蓋住,“過去,在那樹根朝東北的雪窩子里,扒一扒。”
柱子哥一愣:“樹根子?扒啥?爛木頭?”
“去扒。”陳山就丟兩個字。
柱子哥將信將疑,但陳山說了,他就信。他提著笨重的鐵鎬,吭哧吭哧趟過深雪,挪到那枯樹根底下。積雪被刨開,露出底下冰封的凍土和黑褐色腐朽的木屑。他掄起鎬,使了老大的勁兒,“哐!”一聲砸在凍土上,只刨開一個小坑。
“用點巧勁兒,靠邊挖開雪殼就行!”李鐵柱身后一個壯實后生嚷道,是屯里打獵的老手孫獵戶的兒子孫石頭。他看柱子哥笨手笨腳,干脆也湊過去幫忙,手里有把短柄雪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