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家仆見自家公子被如此羞辱,嘶吼著便要沖上來救主。
可他們哪里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何等恐怖的存在。
沈平甚至沒有回頭。
他單手薅著李天一的頭發,另一只手隨意地向后一甩。
砰!
一名沖在最前的家仆,被一股無形的氣勁直接踹飛了出去,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撞翻了一張桌子,哀嚎著再也爬不起來。
剩下的家仆們看著一身腱子肉的同伴竟被如此輕易地擊潰,臉上頓時血色盡失,腳步也僵在了原地,進退維谷。
整個茶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沈平這干凈利落、卻又狠辣至極的手段給鎮住了。
被他提在手里的李天一,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煉氣六層的修為,在這人手中,竟如三歲稚童般無力!
那只手,仿佛是鐵水澆筑的鷹爪,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紋絲不動!
這家伙……到底是什么來路?!
就在這時,茶肆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聲高喊。
“官差來了!官差來了!”
沈平眼神一凜,知道時機已到。
他不再戀戰,手臂肌肉猛然鼓起,竟將李天一整個人霸王舉鼎般掄過頭頂,朝著那群呆若木雞的家仆狠狠砸了過去!
“啊——!”
家仆們驚呼著想要躲閃,卻哪里來得及,瞬間被砸得人仰馬翻,亂作一團。
說時遲,那時快。
沈平一把抓住身旁早已看呆了的許清露的手腕,在她驚異的目光中,低喝一聲。
“走!”
許清露只覺得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傳來,整個人被帶著向前飛奔。
那只手掌寬厚有力,布滿了粗糙的硬繭,握著她嬌嫩的手腕,傳來一陣陣粗糲又滾燙的觸感,讓她的心跳沒來由地漏了一拍。
二人身形如電,瞬間沖出茶肆,一頭扎進了旁邊狹窄的巷弄。
身后,是李天一氣急敗壞的咆哮,以及雜亂的追趕聲。
“給我抓住他們!抓住那對狗男女!”
“快!別讓他們跑了!”
沒跑出幾步,前方一扇破舊的木門突然開了一道縫,一個腦袋探了出來,正是徐長云。
他壓低聲音,急切地招手:“快!這里!”
二人閃身躲進了這間早已廢棄的民房。
徐長云迅速將門栓插好,三人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門外,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又漸漸遠去。
“人呢?剛剛還看到他們往這邊跑了!”
“分頭找!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子給我找出來!”
過了許久,外面徹底沒了動靜,三人才終于松了口氣,癱坐在滿是灰塵的地上。
他們對視一眼,隨即,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過癮!真是太解氣了!”
許清露一雙明眸亮晶晶的,對著沈平豎起了大拇指,笑得花枝亂顫。
“你沒看到,那家伙被你提著的時候,臉都綠了,像條被掐住脖子的死狗!”
徐長云也撫掌大笑,眼中滿是敬佩。
“沈兄,你這手段,當真是……不拘一格,了得了得!”
沈平擺了擺手,臉上依舊是那副風輕云淡的模樣。
“略施小懲,讓他長個記性罷了?!?
紅衣少女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亂的衣物,這才鄭重地對二人行了一禮。
“小女子許清露,多謝二位義士方才出手相助。”
“在下沈平。”
“在下徐長云。”
許清露打量著二人,好奇地問道:“看二位的樣子,也是來南梨書院求學的?”
沈平點點頭。
“正是。”
紅衣少女臉上頓時綻放出驚喜的笑容。
“那可太巧了!小女子也是!見過二位同窗!”
沈平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了,沒想到這脾氣火爆的紅衣女俠,竟也是自己的同窗。
見他面露訝色,許清露雙手叉腰,故作不滿道:“怎么?同學不喜女子讀書?”
沈平失笑。
“那倒不是,只是沒想到,同窗之中,竟有許姑娘這般貌美如花,又俠肝義膽的人物,一時有些不敢置信。”
哪個少女不愛聽好話。
許清露俏臉微紅,啐了一口,但眼角的笑意卻怎么也藏不住。
一旁的徐長云卻突然怪叫一聲,一拍大腿。
“哎呀!我的書簍!還忘在茶肆里了!”
說罷,他便急吼吼地要回去取行李。
“小心些,別被他們撞見了?!鄙蚱絿诟赖?。
徐長云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門縫,探頭探腦地觀察了半天,確定無人后,才像只貍貓般悄悄溜了出去。
沈平這才轉頭看向眼前的少女,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許姑娘,恕我冒昧,我有一位故人,與你的名字頗為相似……”
“哦?”許清露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我算是大同府人士,不過自幼在隴西長大……你那位故人,該不會是我堂姐吧?”
沈平心中一動。
“令姐可是許清霜?”
紅衣少女的眼睛瞬間瞪圓了,滿臉都是驚喜。
“正是!等等,你姓沈!天吶,該不會你就是……”
她話說到一半,又生生咽了回去,一雙杏眼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沈平,那眼神,看得沈平有些發毛。
“原來你就是那個,讓我堂姐在信里贊不絕口能人異士!”
沈平愣了一下。
許清露卻一把拉著他的衣袖,也不嫌地上臟,直接坐了下來,興致勃勃地追問:“快說說,你是怎么認識我堂姐的?她前些日子在信里跟我說了蠻人入境的事,但好多細節都沒講清楚!”
沈平只好將當初的事情輕描淡寫地復述了一遍。
許清露聽完,卻露出了一副“我早就看穿了一切”的曖昧笑容。
“你說是舉手之勞,可我堂姐啊,掛念得緊哩!”
沈平苦笑:“許姑娘遭逢大難,印象深刻些,也是人之常情?!?
“嘖嘖嘖……”
少女搖著手指,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你不懂我堂姐,她那個人,性子冷得像塊冰,我從小就沒見她對哪個男子這般上心過?!?
她說著,瞇起眼睛,像只狡黠的小狐貍,指了指沈平身上那件月白長衫。
“你看,我沒說錯吧!你這身衣裳,就是我堂姐親自給你挑的!”
沈平一頭霧水。
少女得意地解釋道:“前些日子她還寫信問我,該送你什么謝禮才好。我就給她出了個主意,說送別的都不如送衣裳,穿在身上,才能時時刻刻想起送禮的人!”
“當時她還嘴硬,說我想多了,結果呢,還不是偷偷用了我的計策!”
似乎是看出了沈平的疑慮,許清露笑嘻嘻地指了指他衣襟內側一個極為隱蔽的繡花標記。
“這是我們許家衣坊的獨有標記,你這套衣服,只有我們自家人才能拿到?!?
“……倒是有勞二位姑娘費心了?!鄙蚱讲恢每煞竦乜吞琢艘痪洹?
正當許清露還想再逗弄他幾句時,那扇破舊的木門“吱呀”一聲,被猛地推開了。
徐長云回來了。
只是他此刻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嘴唇都在微微發抖。
“怎么了?”沈平與許清露心中一凜,同時站了起來。
徐長云的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與驚懼。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他喘著粗氣,眼中滿是血絲。
“那李天一……他瘋了!”
“他仗著他爹名頭,強逼著鎮上的差人,把……把整個茶肆的客人都給抓了!”
“罪名是……窩藏亂黨,意圖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