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一步踏出,大手竟搶先一步,按在了許清露那纖秀的名字之上。
溫?zé)岬挠|感傳來。
紅衣少女的指印,不偏不倚,正正好蓋在了沈平的手背。
她抬起頭,美眸中滿是疑惑。
還不等她發(fā)問,一旁的李大公子卻像是尾巴被踩爛的瘋狗,瞬間暴跳如雷!
“哪來的不開眼的混賬東西,敢壞本公子的好事!”
此話一出,許清露心中警鈴大作,瞬間明白其中必有貓膩。
沈平卻看也不看那暴怒的衙內(nèi),只是輕描淡寫地扯過那份所謂的“保函”,臉上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李公子。”
“你這算盤,打得未免也太響了些。”
一大早便接連碰壁,李天一此刻的情緒已然在爆發(fā)的邊緣。
他胸膛劇烈起伏,一雙眼眶漲得通紅,手中的紙扇“唰”地指向沈平的鼻尖,臉上滿是扭曲的暴戾。
“我數(shù)到三。”
“給老子跪著爬走!”
他死死盯著沈平,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一!”
誰料,他的“二”字還卡在喉嚨里,身旁那名最壯碩的惡仆已如獵犬般悄然撲上!
主仆之間,配合默契到了極點(diǎn),顯然早已不是第一次用這種陰損手段偷襲。
“小心!”
許清露驚呼出聲,手已下意識探向后腰。
若是形勢不對,她便要相助!
可下一瞬,她探出的手,便僵在了半空。
只見沈平頭也不回,仿佛背后長了眼睛,一只手隨意地向后探去。
只聽一聲悶響。
那比沈平壯碩了一整圈的惡仆,砂鍋大的拳頭,竟被一只看似尋常的手掌死死鉗住,再難寸進(jìn)!
壯漢滿臉橫肉的臉龐上,露出了驚駭之色。
沈平甚至沒有回頭看他。
只是手腕輕輕一錯,作勢一引。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那體重怕有兩百斤的彪形大漢,發(fā)出一聲慘叫,整個人被輕飄飄地掄了起來,如同一個破麻袋般被過肩摔了出去!
“轟!”
壯漢的身軀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半天沒能爬起來。
“好!”
沉寂的茶肆里,不知是誰,爆發(fā)出一聲喝彩。
許清露更是看得美眸異彩連連。
沈平這才緩緩轉(zhuǎn)過身,撣了撣衣袖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塵。
他目光沉靜如水,一雙鳳眼淡淡地瞥著臉色煞白的李天一,緩緩開口。
“你這孩子,年紀(jì)不大,怎么盡學(xué)些下三濫的手段。”
此話不帶半個臟字,卻瞬間將自己的輩分抬了上去,簡直比直接罵人還要誅心。
李天一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而沈平接下來的動作,更是讓他感覺臉上火辣辣的,顏面掃地。
只見沈平慢條斯理地,將那份保函一撕為二。
二分為四。
四分為八。
最終,那份暗藏殺機(jī)的文書,化作漫天雪花般的碎片,洋洋灑灑地飄落。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一臉迷惑的許清露,聲音溫和地解釋道:
“姑娘,日后切莫隨意為人作保。”
“我知你心善,可人心叵測,世事險惡。”
“若那幾位老人家,日后在這位李大少的‘鼓動’之下,又‘招認(rèn)’了什么別的罪名,難道你還要替他們一體擔(dān)責(zé)不成?”
一語驚醒夢中人!
紅衣少女這才反應(yīng)過來,那保函之上,竟藏著如此陰毒的陷阱!
一旦她簽下名字,李天一完全可以事后用酷刑逼迫那幾個老叟胡亂認(rèn)罪,到那時,作為保人的她,便會百口莫辯,無端獲罪!
這等手段,隱蔽至極,歹毒至極!
李天一正是靠著這一招,在瀘西縣不知坑害了多少熱血上頭的良善之輩。
人群中頓時傳來陣陣倒吸涼氣的聲音,眾人議論紛紛,看向李天一的目光中,充滿了憤怒與鄙夷。
許清露更是感到一陣后怕,若是沒有眼前這人,她今日恐怕就要栽一個天大的跟頭。
“多謝公子相救!”
她趕忙鄭重行禮。
李天一的陰謀被當(dāng)眾戳穿,臉上卻不見絲毫慌亂,反而冷笑一聲,強(qiáng)行挽尊。
“呵,你這狂徒,自己滿肚子鬼蜮伎倆,思想齷齪,卻敢血口噴人,栽贓于我!”
只是他額角滲出的細(xì)密汗珠,早已出賣了他內(nèi)心的心虛。
沈平的目光在遠(yuǎn)處一掃,看到徐長云已趁亂將那幾個老叟解開,悄悄送走,心中暗自點(diǎn)頭。
他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公道自在人心。李公子若當(dāng)真問心無愧,不如就此作罷,我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他本是來求學(xué),無意與這等腌臜貨色過多糾纏。
誰料,那李天一卻根本不買賬,滿臉怨毒。
“跟你老子裝什么大尾巴狼!你要替他們出頭是吧?好!那就隨本少爺一起,去公堂對質(zhì)!”
可他猛一回頭,卻只看到幾個茫然無措的家仆。
那幾個作為“證物”的老叟,早已沒了蹤影。
李天一的表情瞬間凝固,他扭過頭,死死盯住面帶一絲嘲諷的沈平,怒不可遏地嘶吼:
“大膽狂徒,你竟敢放走嫌犯!”
許清露立刻上前一步,學(xué)著沈平的樣子,雙手抱胸,指著李天一的鼻子?jì)陕暫浅猓?
“喲呵,你可莫要血口噴人,哪兒來的嫌犯呀?誰看見了?”
這姑娘方才被坑了一道,此刻竟也學(xué)乖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當(dāng)場耍起了無賴。
周圍的看客們頓時發(fā)出一陣壓抑不住的哄笑。
“是啊是啊,哪有什么犯人?我怎么沒瞧見?”
“莫不是這位公子爺大白天見了鬼?”
“我看是犯了癔癥吧!”
眾人的嘲諷如同一盆滾油,澆在了李天一的怒火之上。
他徹底失控,指著沈平破口大罵:
“你這惡徒!定是那伙賊人的同黨!來人,給我拿下,速速與我去見官!”
誰料沈平依舊一臉淡定,甚至還搖了搖頭,緩步向他走去。
“這位李公子,你可知,我是誰?”
眼見沈平一步步逼近,那李大少非但不懼,反而面露極度的不屑,心中冷笑。
還敢跟我拼身份?
真是找死!
他氣極反笑:
“你算個什么豬狗一樣的東西,也配讓本少爺認(rèn)得你?呸!”
“來,報上你的名來,讓本少爺樂一樂!”
“啪!”
一聲清脆到極致的聲響,瞬間壓過了茶肆內(nèi)所有的嘈雜。
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李衙內(nèi)捂著自己滾燙的左臉,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他敢打我?
“你……”
“啪!”
又是一聲更加響亮的耳光!
這一次,是右臉。
沈平的巴掌勢大力沉,出其不意,兩個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巴掌印,火辣辣地對稱著,瞬間將李大少那張還算英俊的臉,打得紅腫起來。
李天一徹底懵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捂哪一邊臉。
沈平卻得理不饒人,竟直接上前一步,一把薅住了李天一那精心打理過的頭發(fā)!
衙內(nèi)吃痛之下,雙手瘋狂掙扎,嘴里發(fā)出殺豬般的叫罵,可哪里掙脫得開分毫。
下一刻,一道冰冷而不屑的話語,如魔音般鉆入他的耳中,讓他渾身汗毛倒豎,后背一片冰涼。
“你既然不認(rèn)得我。”
沈平的嘴角,勾起一抹極冷的弧度。
“那么打你的,便是無名氏。”
“罪名便是,莫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