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香粉暗藏滴漏計
- 紅妝鎖:輪回局
- 鑫鑫向我
- 1691字
- 2025-06-29 20:08:28
蘇挽月在第十次睜眼時,指尖先觸到了喜被下的硬木床板。
喉間的灼痛尚未褪盡,耳中先響起了窗外更夫的梆子聲。“戌時三刻——“那聲音像根細(xì)針,突然扎進她混沌的記憶里。
她猛地坐起。
前九次死亡的時辰在腦海里翻涌,她掀開被子赤足踩在青磚上,涼意順著腳踝爬上來,卻蓋不住心跳的轟鳴。
前世二十三次死亡里,她從未注意過時辰,只當(dāng)是隨機的劫數(shù),可這第十次重生后,所有死法竟都卡在同一個時辰的同一刻。
“小姐?“小翠端著溫水進來時,正見她踮腳將銅鏡舉過頭頂。
青銅鏡面映出房梁上那座滴漏的輪廓,水位線比昨日此時低了兩指。
蘇挽月盯著鏡中晃動的水痕,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這是她房里的私用滴漏,向來比外院慢半刻對時,可此刻壺嘴流出的水線卻細(xì)得像根銀線,流速快得反常。
“去城東陸記香粉鋪。“她轉(zhuǎn)身時銅鏡“當(dāng)啷“掉在妝匣上,驚得小翠手里的銅盆險些落地,“買三匣素心蘭香粉,要陸掌柜親自包的。“
小翠的手指絞著圍裙角:“前日夫人剛賞了新香...““讓你去便去。“蘇挽月從腕間褪下翡翠鐲子塞進她手心,“若陸掌柜問起,就說我要熏佛堂的供香。“她盯著小翠發(fā)顫的眼尾,聲音軟了些:“記得走后門,莫讓門房看見。“
小翠走后,蘇挽月搬了個繡凳坐在滴漏下。
壺身的銅綠蹭上她的袖口,她卻渾然不覺——前世第十三次死亡時,她正是在這繡凳上被喜燭引燃的紅綢纏住脖子。
當(dāng)時她以為是燭火意外,可此刻望著滴漏里急墜的水。
暮色漫進窗欞時,小翠抱著個靛青布包溜了回來。“陸掌柜說這是新到的南洋香粉。“她掀開布角,露出三匣描金漆盒,“他...他還多塞了個紙包,說送小姐試香。“
蘇挽月打開紙包的瞬間,一縷甜膩的香氣鉆進食指與拇指的縫隙。
她的太陽穴猛地一跳——前世死亡前,她在喜棚外也聞到過這種味道。
當(dāng)時她以為是北戎細(xì)作的迷煙,卻在暈厥前記錯了方位,撞進了刺客的刀下。
“點一撮。“她將紙包推給小翠。
“這...這是試香用的?“小翠捏著香粉的手在抖。
“點。“
香灰在銅爐里綻開時,蘇挽月的后頸先冒了層冷汗。
眼前的妝臺開始搖晃,小翠的聲音像隔了層毛玻璃:“小姐?
你臉色...““開窗。“她扶著桌沿穩(wěn)住身形,指甲在檀木上掐出月牙印。
風(fēng)灌進來的剎那,她抓起筆在紙上狂草:曼陀羅、迷迭香、夜合花——都是能混淆時辰的致幻香料。
次日卯時,蘇挽月遣了個粗使婆子去城東。
晌午時分,婆子溜進她的偏房,手里攥著半塊碎瓷:“陸掌柜半年前總在西直門外的茶棚見客,那客官穿鴻臚寺的青衫,腰牌上刻著...刻著'景'字。“
鴻臚寺?
蘇挽月的指尖扣住椅背。
周承軒前日給的玉符還在妝匣里,上面的銜印正是鴻臚寺的云紋。
更夫老趙是在未時三刻出現(xiàn)的。
蘇挽月縮在喜棚后的月洞門里,看著他提著梆子晃進棚子,袖口掃過棚柱上的紅綢。
她的目光落在他腰間的布囊上——那布囊鼓囊囊的,前日他敲梆子時,她曾瞥見里面漏出一星香灰。
“趙伯。“她扶著門框咳嗽兩聲。
老趙的腳步頓得太急,梆子“咚“地砸在地上。“蘇...蘇小姐。“他哈著腰去撿梆子,布囊擦過她的鞋面。
蘇挽月垂眸,看見一粒香灰粘在自己的繡鞋上——和陸掌柜紙包里的,一模一樣。
夜漏初上時,蘇挽月在滴漏旁撒了層薄灰。
子時三刻,窗紙被風(fēng)掀起一角。
她閉著眼裝睡,聽著輕手輕腳的腳步聲逼近滴漏。“喀“的一聲,是調(diào)整壺塞的動靜。
她猛地翻身,燭火“刷“地亮起——老趙正踮腳撥弄滴漏的銅閥,腰間的布囊敞著口,香灰簌簌落在灰層上,印出一串清晰的鞋印。
“你調(diào)滴漏做什么?“她攥著燭臺逼近。
老趙的臉在燭火下青白如紙。
他張了張嘴,突然撲向窗臺。
蘇挽月抄起妝匣砸過去,正砸中他的后頸。
老趙悶哼著栽倒,卻在她靠近時猛地咬住自己的舌頭。
血沫噴在滴漏上,混著香灰滲進壺身的縫隙。
蘇挽月扯過他的布囊,里面掉出半塊虎形令牌。
青銅表面刻著“東宮“二字,銹跡里還沾著半枚鴻臚寺的云紋印——和周承軒的玉符,和陸掌柜密會的官員,和前世刑場高處那個說“天樞劫是局也是路“的顧景海,終于串成了一條線。
更聲再次響起時,蘇挽月將令牌按在滴漏的銅閥上。
壺里的水仍在急墜,可她望著水面倒影里自己的眼睛,突然笑了。
這第十次重生,她終于看清了時間的陷阱。下一次——
窗外的梆子聲又響了。這次,她聽得格外分明:“戌時三刻——“
而她房里的滴漏,水位線正停在該停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