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在你身邊，只是為了看你如何做個好皇帝，我才不要幫你。”

江清月略帶傲嬌地揚了揚下巴，刻意偏過頭去。

見楚胤半晌沒有回應，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此時的楚胤，眉頭緊鎖，又陷入思慮之中。

江清月不禁感慨，當皇帝好費腦。

楚胤本就沒指望江清月能答應，即使答應了，看這三人的關系也不咋滴。

他此刻在思索的是，到底是現實中哪里發生了改變，才引發了未來軌跡如此劇烈的偏移？

而這個關鍵點就發生在這一日之內！因為今夜之前的夢境都并無異兆。

首先，自己在東海的一舉一動，皆是謀定后動，若有差池，夢境早就該顯露端倪。

其次，身邊諸人。

同入迷霧者中，未見誰有異狀。

江家三人雖身負異術，卻也始終在他的運籌之內。

宮中有云妃，又有九天監另外一名異士護佑，應該也無差池。

上官婉與王德子則從未踏入霧中半步。

思來想去，變故的源頭，極可能落在那些隱于幕后、行蹤莫測的人物身上。

但能引發如此之改變的人，實在是難想。

可能是那幾位天下第一，也有可能是那江家先知，或是那還未見過的凌冰。

眼下無法得知，唯有步步為營。

思緒拉回，這明日聚仙酒樓該如何進？

此前陳龍所提炸樓之計，雖顯粗蠻，卻不失為一招破局之法。

然而江清月方才所言，江家嚴令，絕不可妄動聚仙樓分毫，又分明是在暗示，那聚仙樓絕非尋常磚木。

若是一個封印牢籠，強行炸毀，兇物脫困，后果不堪設想。

夢中已經見過那血疫的威力，楚胤可不想以后每次入夢都被問，今天，你毀滅世界了嗎？

靠近不得，又炸不得，如何著手成了楚胤當下的一大難題。

“江清月，”楚胤目光轉向身側，“你們江家三人蟄伏霧中多時，可知這臨海縣民，緣何盡皆化為人干？”

“自然是被那聚仙樓吸干了精血。”江清月答得干脆。

“那為何我等入內數日，它卻毫無動靜？”

江清月微微一怔，搖了搖頭：“我們江家三人也一直安全，我之前一直以為是江清瑤的手段。”

楚胤略作思索，站起身來，穿上衣服：“起床，去幫我叫楚安安和上官婉，到議事廳議事。”

“這般時辰？”江清月愕然。

“刻不容緩！我有思路了。”

說罷，楚胤率先出了門，來到老魯的房間：

“老魯，醒醒。”

“干嘛呀，山河陛下，覺都不讓人睡了嗎？”

“有些事必須現在說，議事廳集合，你去把陳知縣和周知縣也叫來。”

老魯詫異，你是真把老子當太監使啊。

“我不去，你叫王德子去。”

“他狀態不太好，瘦得跟個干尸一樣......”

話說一半，楚胤猛地一驚，王德子那副模樣！難道是......

“老魯，我得去看看王德子，你趕緊去叫兩位知縣過來。”

說罷，快步離開，王德子的房間在楚胤房間隔壁，楚胤徑直過去，敲響了房門。

“誰啊。”門內傳來一聲虛浮的回應。

“是朕。”

屋內，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木門吱呀一聲打開。

昏黃的燭光下，王德子略顯枯槁的身影晃了晃，作勢要跪：“陛...”

楚胤一把托住他胳膊：“王德子，朕只問一件事。”

“你，是不是這東海臨海縣的人？”

王德子渾身劇震，喉結上下滾動數次：“陛下明鑒，奴才確是臨海縣人。”

“沒事了，歇著吧。”楚胤松開手，朝他微微笑道：“這兩日不必當值。”

“可陛下...”王德子還想說什么。

楚胤拍了拍他的肩，轉身離去。

回到了議事廳，所有人皆已落座。

見楚胤進來，正要起身，楚胤卻示意不用，徑直來到主座。

“那么晚召集諸位過來，是有要事相商。”目光掃過眾人，先落在了兩位知縣身上：

“這臨海縣可有十惡不赦的死刑犯。”

陳明德起身：“有的，陛下，暫時安置在俊林縣的大牢中。”

“那俊林縣可有十惡不赦的死刑犯。”

周文起身：“也有，陛下，同在大牢中。”

“那如果朕要給他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二位不會有什么意見吧。”

兩位知縣大驚：“陛下，萬萬不可啊，這些人所做之事極為惡劣，放出來定是后患無窮，若是免罪，今后必定又要為害一方。”

楚胤點了點頭：“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明日，挑出兩縣罪行最惡劣的死刑，一半同朕一起進入臨海縣，告訴他們，若能活著出來，就還他們自由。”

“陛下，不妥，不妥啊。”

這些死刑都是陳、周二人送進去的，這要是放出來了，第一個找的不就是他們二人嗎？

“朕就明說了，朕需要敢死隊，若他們不去，你倆就跟我去！”

楚胤不再給他們好臉色，陳明德和周文這才拱手作揖，謹遵圣旨。

“剩下的一半，交給老魯。”

“啊，給我干嘛？”老魯疑惑道。

“給你做小白鼠，我要一種新的毒藥，毒效還需思索，明日告訴你。”

說罷，楚胤又轉向上官婉：“監副，明日以欽天監的名義分別給丞相、大將軍寫兩份信。”

“敢問陛下，請問內容是什么？”

“就說找到江妃了。”楚胤拍了拍江清月的大腿，朝上官婉眨了眨眼睛，上官婉沉吟片刻后，點了點頭。

“楚大人，明日你不用隨朕進臨海縣。”

“啊？”楚安安不解：“那誰能保護你。”

“放心，明日小白就送完信回來了，朕要給你一個更重要的任務。”

“什么？”

“弄清楚江清瑤的能力，如果有可能，納她入九天監，可以使用一切手段。”

楚安安眼睛一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這江清瑤的能力確實詭異，能控制如此之多的異士尸體，還能讓這些尸體無視副作用將異術威力加倍，簡直是恐怖如斯。

“你安排那么多事到底是要干嘛？”老魯罪犯謎語人。

“你要是都能懂了，那敵人不就也懂了？”楚胤淡笑道，隨后瞥了一眼身邊的江清月：

“是吧，江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