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胤指尖拂過書頁泛黃的邊緣,深吸一口氣,翻開書冊。
雖說老舊,卻要比那本《大胤十二載》厚實得多......
“太祖楚胤,起于微末,胸懷寰宇,十載浴血,蕩平五洲,于定鼎元年臘月十五,順利登基。“
僅是開篇,就讓楚胤胸腔劇烈擂動,字字如同重錘敲在心上,歷史變了,他登基了!
繼續看:
“陛下勵精圖治,舉賢、科舉并施,納四海賢才。”
“定鼎三年,云京占地擴建逾三倍,雄踞中原。”
“定鼎十年,云京戶逾百萬,為天下之冠。”
一時間,楚胤只覺得血氣上涌,心里說不出是喜是憂,翻頁的手指微微發抖。
接著看,后面的內容石破天驚:
定鼎十二年,冶金、農桑、百工之術突飛猛進......
定鼎十五年,蒸汽驅動力得以推廣,開始修建軌道鐵路......
定鼎二十年,大胤軌道建成,長約萬里,途徑五洲,鐵甲長龍噴煙吐霧,風馳電掣,載萬民之望,日行數百里,震動朝野。
楚胤瞳孔驟縮,倒吸一口涼氣。
這越看越是心驚,他順利登基后,大胤只用了二十年,就進入了蒸汽時代。
這一切遠超楚胤的構想。
太快了,這一切發展的太快了。
即便是穿越者,楚胤也覺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的確,天才在哪個時代都不會缺失。
他只需要將上個世界的技術理論作為猜想提供給這個世界的天才們,就足以去推動一場偉大的工業革命。
在他之前的新政中,之所以減軍免稅,就是因為他不怕國庫會空虛,只要釋放出足夠的勞動力,他有的是賺錢的點子。
但要說修鐵路,造火車,那就太過荒謬了。
真正的瓶頸不在于技術本身,而是在于社會資源消耗。
萬里長的鐵路,在這種年代,五年建成,不用多想,必然是經濟透支嚴重,社會矛盾激化。
說書中這大胤王朝是輝煌年代,確實不假,但仔細琢磨,就會發現,整個社會毫無緩沖期。
若有后朝文獻,他楚胤必被罵得狗血淋頭。
然而,再往后翻,書頁戛然而止。
“就沒了?史書也能太監?”楚胤驚呼出聲。
女老大一把搶過書冊,瞪了楚胤一眼:“放尊重些。”
沙啞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不悅。
“抱歉。”咦,這女老大這表情,難道......
“您是?這本書的作者?”
“我當然不是。”女老大嗤笑一聲,隨即語氣帶著些許敬畏:
“她遠比我要強大得多。”
忽然間,遠處傳來一陣轟鳴。
隆——
咔嚓咔嚓——
鐵軌?楚胤詫異地看向轟鳴的方向,隨口問了句:“老大,這書的作者是誰?”
“凌雪夫人。”
“你說什么?”
咔噠——
懷表上的指針停在了1點處。
楚胤猛地從床榻上驚坐而起,冷汗浸透了寢衣,心臟狂跳,耳畔還殘留著剛才的轟鳴余響。
如同最初入夢那般,楚胤再次對夢境產生了懷疑。
身邊,小黑不知何時又擠到了楚胤和江清月的中間,蜷縮成一團溫暖的毛球,睡得正酣。
江清月被楚胤的動作所驚醒,睡眼朦朧地撐起身子。
“你夢到什么了?”
楚胤沒有理會她,隨著呼吸漸漸平穩,他陷入了沉思:
如果說大胤王朝時期就已經達到了蒸汽時代的水平,那千年后的世界為何會是那般景象。
還有那彌漫在空氣中的紅色,按照地瓜兄弟所說,那就是血疫。
這血疫真能延續千年之久?
還有,這藍皮書的著作者,竟然是凌雪夫人。
從文字的記事習慣來看,上一個夢境中的那本暢銷書《大胤十二載》的作者也八九不離十,就是她。
最后,就是夢中角色,新的夢境中,地瓜兄弟依舊在,入夢就能見到。
楚胤身上的兩粒碎銀,對他們依舊有用。
撬得開嘴,辦得了事,楚胤時常會有一種感覺,他倆比丞相和大將軍還好用。
而那上圓下翹的兜帽女人,在兩個夢境中,她更像是一個穩定的信息錨點。
楚胤每次想要從史書上獲取關于大胤王朝的信息時,都會和她產生交集。
突然間,楚胤想到上一次夢境中還未弄清楚的一件事。
凌雪夫人墓。
在第一天得知這個信息時,她告訴過楚胤她去過那個墓。
后來無事發生后,楚胤就把這件事給淡忘了。
現在,凌雪夫人再次出現在夢境中,那個女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凌雪,凌冰,一個失蹤了,另一個還未出現在視野中。
原本今晚是想去查閱一下那周朝和凌冰的情報,但夢境卻發生了變化。
看來得盡快找到凌雪才行。
“楚胤?楚胤?你沒事吧?”
回過神來,才發現身后的江清月一直在戳自己。
“叫朕陛下!”
她嘟囔著嘴,一副可憐模樣:“你剛才突然就睡著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問了王德子,他說你每晚都是如此,丑時才會醒來。”
這王德子,這種事是能告訴江家人的嗎?“王德子回來了?”
江清月點了點頭:“嗯,回來了,他瘦了。”
“最近瑣事繁多,瘦了也正常。”
“不,我之前一直偷偷跟著你們,和前幾天相比,他瘦了一大圈。”
楚胤詫異,這才兩天多不見,能瘦到哪去?
“王德子!”
不多時,王德子便一路小跑,來到榻前。
“陛下,奴才在。”
楚胤的目光落在王德子臉上,心頭猛地一凜。
兩天不見,像是被抽干了精氣神,原先圓潤的臉頰凹陷了下去,眼窩泛著青黑,皮膚松弛蠟黃,整個人瘦得幾乎脫了形。
若非知道他是個太監,楚胤可能都要懷疑他在青樓大戰了兩天兩夜。
“你怎么這般模樣?”
“陛下深入險地,奴才日夜懸心,寢食難安,加之對著沿海地區,水土有些不服,人便清減了些。”
王德子語速飛快,眼神卻有些飄忽,像是早就想好了說辭一般,隨后又補充道:
“陛下不在這兩日,奴才特意去鄰縣買了些新鮮海產,想著等陛下出來了給您補補身子,回來得晚了些,請陛下贖罪。”
楚胤心有疑云,但此刻被夢境攪得無暇深究,便揮了揮手:“下去吧,好好休息,多吃點補食。”
“奴才告退。”
王德子剛走,江清月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說道:
“剛才你說睡就睡,我有事要和你說。”
“何事?”
“那聚仙酒樓,炸不得。”
“為何?”
“我雖未得先知關于此地的具體夢境,但此次離島前,族中長輩曾多次嚴令告誡:無論發生何事,絕不可靠近那聚仙酒樓,更不可妄動其分毫!”
楚胤深吸一口氣,心中已有了猜測:“江清月。”
“嗯?”
“你能說服江清凱和江清瑤二人,讓他們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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