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愣了片刻,反應(yīng)過來后,眸中又涌出汪汪水花。
都睡一張床上了,還不信任我!
狠狠剜了楚胤一眼,氣沖沖的離開了議事廳。
待江清月走遠(yuǎn),楚胤看向剩下的人:
“朕知道你們還有許多疑問,但朕不能打明牌,從現(xiàn)在開始,朕要做的事,要盡量去避開江家人的夢境分支。”
寥寥數(shù)語,如重錘定音,眾人也不再疑惑。
楚安安和老魯早已習(xí)慣,燒腦的事交給楚山河,他們照做便是。
唯有上官婉,眼睫低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陛下這防的是江家人?還是...其他?
......
從議事廳出來,回到房間。
江清月把整床被子卷成繭,故意背對著楚胤。
楚胤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輕輕抽出被褥一角,給被晾在外面的小黑蓋上,溫聲道:
“江家先知給你們的夢里,都覺得朕就是那滅世的開關(guān),所以每一個江家人都想殺了我。”
一邊說著,躺在了江清月身旁,哀聲道: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覺得,僅憑一場夢便給朕判了死刑,荒謬至極。”
“直到...我也做了一場夢。”
江清月的身子明顯一顫,捂住身子的被褥悄然拉下一截,耳朵豎起,然聽到的卻是——
楚胤:呼嚕嚕——
翻了一下白眼,把被角輕輕往他那邊撥開寸許。
誰料楚胤逮住時機(jī),突然偷襲,江清月被攬入懷中。
她被嚇一跳,手腳掙扎。
耳邊卻傳來楚胤的吐息:“若真到了山窮水盡之日,朕,會自絕于此,換千載太平。”
江清月停止了掙扎,蜷縮在楚胤懷中,嗯了一聲。
小黑:喵(壓)喵(我)喵(貓)喵(毛)喵(了)。
......
次日卯時,天還未亮,眾人已集中在縣衙。
兩位知縣共帶了六位還未處刑的死囚,臨海縣和俊林縣各三位。
穿著囚服,帶著枷鎖,排成一線。
楚胤獨(dú)立階前,面無表情地看向六人,老魯站在一旁高聲說道:
“爾等皆身負(fù)死罪,今日陛下予一個立功贖過的機(jī)會。”
“一半人隨陛下進(jìn)入臨海縣,聽從指揮,若能活著出來,還你們自由。另一半人就待在此處,做本大人的助手。”
這群人雖關(guān)在牢中,卻都知道臨海縣危機(jī)四伏,若讓他們選,肯定都選擇跟著這魯大人在外面,安全些。
“敢問大人,跟著您是要做甚?”
“試毒。”
輕飄飄兩字,卻如冷水滴入滾油。
剎那間,囚犯們臉上血色盡褪,眼中涌上無法抑制的恐懼。
砍頭不過才一瞬,試毒?那是鈍刀割肉,不去,死都不去,還是跟著皇上更安全。
“爾等也不用想自己要去哪,去或留,由不得你們。現(xiàn)在,姓名,有何本事,所犯何罪都各自說一說。”
一時間,庭院內(nèi)陷入死寂。
能走到斷頭臺的罪,樁樁件件皆是駭人聽聞、鬼神不容。
窒息的沉默中,最右側(cè)的一名女囚緩緩踏前半步。
她披散著亂發(fā),一雙眼睛空洞失焦,聲音平淡得像在說別人的事:
“莫離,俊林縣人,豬肉販子,一夜之間,屠盡滿門上下,一十九口。”
嘶——
倒抽冷氣之聲此起彼伏,一個精瘦女子竟如此毒辣!
楚胤卻敏銳捕捉到知縣周文眼中一閃而逝的復(fù)雜情緒,此時也不好過問,只覺得此女看著實(shí)在瘦弱,感覺不夠老魯毒幾下,便說道:
“你,跟著朕。”
見一個連屠十九口的瘋婆娘都能被皇帝選中,左側(cè)第一人反應(yīng)最快,搶步上前:
“陛下,小的冤枉啊,小的傾慕鄰家一位姑娘,一時情難自禁,發(fā)生了些摩擦。”
說著,這犯人臉上還一閃而過一絲猥瑣神情:“誰知她那般弱不禁風(fēng),隨便幾下便暈死了過去。”
“陛下圣明,陛下雄壯如岳,定是知曉草民不易。”
我知道你馬,下頭的采花賊,楚胤給了老魯一個眼神,狠狠毒!
老魯會意:“你,跟著我。”
采花賊哭喪著臉向楚胤撲來,想再求求情,只見楚安安一個閃身,出現(xiàn)在其身邊。
手刀一劈,將這采花賊劈暈過去,隨后一腳踹到了老魯身邊。
......
一番介紹之后,跟著楚胤的三人,分別是:
莫離,俊林縣人,殺人犯,普通人。
秦明,臨海縣人,走私火藥,被發(fā)現(xiàn)后,不慎引發(fā)了臨海縣海灣大爆炸,損失慘重,也是普通人。
柳圖拔:南疆人士,江湖上比較有名的盜賊,于俊林縣落網(wǎng),專盜官庫,涉案金銀如山,被捕時已揮霍無存。
這次進(jìn)入臨海縣的人也隨之確定:
楚胤、柳硯、加之晨龍攜帶三位死囚。
隨著天空一聲雕唳,小白歸隊(duì),一行人出發(fā)。
還未走遠(yuǎn),小黑從送行的江清月懷中跳了下來,三兩步跳上了楚胤的肩膀。
另一個屋中,王德子站在窗戶邊,看著遠(yuǎn)行的楚胤,憂心忡忡:“陛下,平安。”
......
楚胤和柳硯走在隊(duì)伍最前,楚胤問道:“凌妃可有下落。”
“陛下,你令我二人昨日去尋凌妃娘娘,雖未尋得,但卻發(fā)現(xiàn)些許怪異。”
“哦?”
“凌妃娘娘并非是獨(dú)自離去,文鋒已順著線索追去查探,我先行回來協(xié)助陛下,我們引墨為線,可以隨時聯(lián)絡(luò)。”
柳硯張開一卷竹筒,用筆墨在竹卷上問詢情況,很快,下方便自行成墨,回應(yīng)了柳硯。
“墨客還有這等奇術(shù)?”楚胤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不就相當(dāng)于發(fā)微信嗎?
“回陛下,以我和文鋒的實(shí)力,可以做到百里傳訊,立時可知。”
楚胤點(diǎn)頭,看來自己身邊得多留幾個墨客才行,以后那不要臉的天下第一再向朕要詩詞,就用弟子來換。
......
不多時,幾人已行至臨海縣邊界。
這一次,沒有萬民相送,場面顯得極為冷清。
楚胤不禁轉(zhuǎn)頭看向身后,仿佛看到了萬民祈禱,又想起了紅霧彌漫,血?dú)馓咸斓木跋蟆?
這場血疫,若不能根除,在千年后依然會在那柏溪廣場出現(xiàn)。
如同他和江清月所說那般,即便他死,也只是換取千載太平。
屆時,肯定還會有嚴(yán)東那樣的人,救社稷,濟(jì)蒼生。
也可能會有像那兩位博主一樣的普通人,想去一探真相,被提前吸成人干。
回過頭看這眼前之人,有一半是死囚,楚胤想起了上一世的一部電影。
《自殺小隊(duì)》里有句臺詞:真正的自由,是擇死而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