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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懷璧其禍,叩門聲急

冰冷的雨水混著血水,一滴、一滴,砸在泥地的凹陷處,聲音在死寂的屋內被無限放大。昏暗的油燈在破桌上跳躍,將韓立慘白的臉映照得如同鬼魅。他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下只墊著單薄的干草和一張破舊草席,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后背和腿部的劇痛,如同鈍刀子割肉。

“立娃兒…立娃兒你醒醒啊!”韓母守在炕邊,聲音哽咽,粗糙的手顫抖著,用一塊還算干凈的破布蘸著溫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兒子臉上、手上的泥污和血痂。那冰冷濕透的身體讓她心都揪成了一團。

韓老三陰沉著臉,蹲在角落里一言不發(fā)地磨著那把豁了口的柴刀。刺啦——刺啦——粗礪的摩擦聲在壓抑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刺耳。他眼神兇狠,盯著刀鋒上卷起的微小缺口,仿佛要將所有無處發(fā)泄的怒火和恐懼都傾注進去。兒子摔下崖的傷不是假的,可那腿上深可見骨的撕裂傷,還有兒子昏迷前那驚恐的眼神……絕不僅僅是摔傷那么簡單!他不敢往深了想,一想就覺得一股寒氣從脊椎骨竄上來。

炕上的韓立其實并未完全失去意識。身體如同被拆散了的破布娃娃,劇烈的疼痛浪潮般一波波沖擊著神經,讓他無法動彈分毫,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但懷里緊貼著胸口的那塊玉佩,那股奇異而溫潤的暖流卻始終縈繞不散,如同寒冬里貼著心口藏著的一小塊暖玉,頑強地守護著他意識深處一點微弱的清明。

這暖流似乎有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魔力,讓他沉重如灌鉛的腦袋沒有被疼痛徹底摧毀,反而維持著一絲奇異的清醒。他能清晰地聽到母親壓抑的抽泣,感受到她擦拭時指尖的顫抖;能聽到父親磨刀時那令人牙酸的聲響,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沉重與不安。他甚至能“看到”——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種源于玉佩加持的特異感知——那幾塊被他匆忙塞進褲兜、緊貼著大腿的發(fā)光石頭。它們在黑暗中散發(fā)著微弱卻實實在在的柔光,一絲絲冰涼而精純的氣息,正透過濕透的粗布褲袋,極其緩慢、極其微弱地滲透進他僵冷的身體。

這感覺……像是干涸龜裂的土地,終于觸碰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地下水汽!

就在這時,那神秘的玉佩似乎受到了石頭氣息的微弱刺激,緊貼胸口的位置猛地一燙!一股比之前更清晰、更集中的暖流倏然鉆入心口,如同一條靈活的小蛇,瞬間在他胸腹間極其微弱地游走了一圈。所過之處,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似乎被稍稍熨帖了一下,一股難以言喻的蓬勃生機感一閃而逝,但隨之而來的,是全身筋骨血肉對這生機暖流更瘋狂的渴求!

韓立精神猛地一振!這玉佩和石頭……果然是寶貝!它們能救命!

然而,這股悸動只持續(xù)了短短一瞬,玉佩的溫熱便恢復了之前的平穩(wěn),仿佛剛才的異動只是錯覺。那滲透進腿部的石頭涼氣也依舊微弱如絲,杯水車薪。巨大的疼痛和虛弱感立刻重新占據(jù)了上風。

“呃……”一聲痛苦的悶哼終于從韓立干裂的嘴唇間溢出,他艱難地撐開沉重無比的眼皮。

“立娃兒!你醒了!”韓母驚喜交加,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別動!別動啊!”她慌忙按住試圖動彈的兒子。

“水……”韓立的聲音嘶啞得像破風箱。

韓老三立刻放下柴刀,從旁邊一個破陶罐里舀了小半碗渾濁的水,韓母小心地扶著兒子的頭,慢慢地喂了幾口。冰冷的濁水滑過喉嚨,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滋潤,卻讓韓立感覺清醒了幾分。

他看著父母憔悴焦灼的面容,心中愧疚和擔憂交織。就在這時,他褲兜里那幾塊石頭散發(fā)的微弱涼氣再次被清晰的感知到。不行!不能就這么躺著!爹娘束手無策,這點傷在村里就是等死!他必須試試那些石頭!

“爹……褲子……”韓立艱難地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的褲兜,聲音虛弱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急切,“里面……東西……”

韓老三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兒子摔下崖還能撿回命,身上說不定真帶了什么山里的草藥?他立刻湊上前,小心地摸索著兒子濕透、沾血的褲兜。

入手是幾塊冰涼堅硬的東西。掏出來一看——昏黃油燈下,幾塊拳頭大小、形狀不規(guī)則、散發(fā)著柔和白光的石頭靜靜地躺在他粗糙布滿老繭的手心。那光芒雖然微弱,卻在昏暗的土屋里顯得如此奇異不凡,瞬間吸引了韓老三和韓母所有的目光。

“這……這是啥?”韓老三瞪大了眼睛,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他這輩子從未見過會發(fā)光的石頭!這絕不是凡物!

韓母也驚呆了,連哭泣都忘了,怔怔地看著那柔和的光芒。

“藥……”韓立幾乎是用氣聲擠出這個字,眼神死死盯著那石頭,“放……腿上……傷口……”

他只能寄希望于這東西的奇異氣息能真正救命。至于那本冊子和皮囊,現(xiàn)在絕不能拿出來!

“藥?石頭當藥?”韓老三懵了。但看著兒子篤定急切的眼神,再看看那發(fā)著光、觸手冰涼溫潤的奇異石頭,心中那點荒謬感被一股莫名的希望壓了下去。死馬當活馬醫(yī)!他咬了咬牙,也顧不得許多,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塊最小的石頭,用袖子使勁擦了擦表面的泥污,然后看向韓立血肉模糊的小腿肚。

“當家的……”韓母有些害怕地喚了一聲。

“拿燈過來照著!”韓老三低吼一聲,眼神發(fā)狠。韓母顫抖著將油燈湊近。

燈光下,那道傷口猙獰可怖,皮肉翻卷,深可見骨,邊緣的肌肉因為失血和寒冷呈現(xiàn)出一種青白色,鮮血還在緩緩滲出。韓老三握著冰涼石頭的手心全是汗,他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極其小心地將那塊散發(fā)著柔和白光的石頭,輕輕地、輕輕地貼在了傷口邊緣相對還算完好的皮肉上。

觸感冰涼!

就在冰涼的石頭觸碰到皮膚的剎那,一股比之前強烈了許多的冰涼氣息,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猛地從石頭中竄出,鉆進了韓立的傷口!這股氣息精純而溫和,與玉佩暖流的生機感不同,它更像是一股純粹的、清冽的能量!

“嘶……”韓立猛地倒抽一口涼氣,身體不受控制地繃緊!

劇痛!難以想象的劇痛瞬間從那接觸點爆發(fā)開來,如同無數(shù)根冰冷的鋼針狠狠地刺入骨髓!他眼前發(fā)黑,差點再次暈厥過去!冷汗瞬間布滿額頭。

“立娃兒!”韓老三嚇得差點把石頭扔了。

“別……別動!”韓立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額頭青筋暴起,死死咬著嘴唇抵抗那鉆心的劇痛。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冰冷的清流在瘋狂地沖刷著傷口內部,仿佛在強行驅逐著什么污穢的東西,帶來一種撕裂般的凈化感。骨頭深處傳來細密的麻癢,如同螞蟻啃噬,又痛又癢,難以忍受!

玉佩似乎被這強烈的刺激再次激活,一股暖流緊隨而至,護住他的心脈和意識,讓他不至于被這突如其來的劇痛徹底擊垮。冰與火在他小小的身體里交織碰撞!

這過程大約持續(xù)了十幾息,那劇烈的疼痛才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涼麻木感。韓立大口喘息著,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渾身都被虛汗浸透。

韓老三和韓母緊張地盯著傷口,眼睛都不敢眨。

昏黃的燈光下,那道原本還在滲血的可怕傷口,邊緣翻卷的皮肉似乎……收縮凝固了一點點?滲血的速度明顯減緩了!最讓人驚異的是,傷口周圍的皮膚,那種瀕死的青白色竟然褪去了一絲,隱隱透出一點極其微弱的紅潤!

“有……有效!”韓老三的聲音帶著狂喜的顫抖,粗糲的手指想碰又不敢碰,“真的有效!石頭!這石頭是仙藥啊!”

韓母也捂著嘴,眼淚又涌了出來,這次是劫后余生的激動。

韓立感受著傷口處傳來的冰涼麻木,雖然依舊虛弱不堪,但那股鉆心蝕骨的刺痛確實大大減輕了!更重要的是,他能感覺到一絲微弱卻真實的氣力,似乎正從丹田處滋生出來。那石頭中的冰涼氣息并未消散,而是如同涓涓細流,緩慢卻持續(xù)地流淌在傷口附近,并與玉佩散發(fā)的暖流形成一種奇異的平衡,共同滋養(yǎng)著受損的血肉。

成了!真的有用!狂喜瞬間沖垮了韓立緊繃的神經,疲憊和放松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他眼皮沉重得再也支撐不住,含糊地說了句:“石頭……別讓人看見……”便頭一歪,再次陷入了昏迷。這次,是力竭后的沉睡。

“知道了!爹知道!”韓老三緊緊握著石頭,激動得語無倫次,小心翼翼地將它重新放在兒子傷口旁邊的褲子上,用一塊破布虛虛蓋住。他看著兒子呼吸似乎平穩(wěn)了一些,懸著的心終于落回肚子里一半。

“快,老婆子,把家里那點止血的土三七根搗碎拿來!”韓老三恢復了幾分主心骨的鎮(zhèn)定,低聲吩咐,“再去灶膛掏點干凈的草木灰!小心點!別驚動人!”

“哎!哎!”韓母抹著淚,慌忙起身去翻找。兒子有救了!那塊神奇的石頭……是老天爺開眼了嗎?

韓老三則小心翼翼地又將另外兩塊石頭掏出來,放在兒子枕邊,用破衣服蓋好。他看著那微光透過破布的縫隙,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巨大的不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東西要是讓外人看見了……他不敢想下去。兒子那句“別讓人看見”如同警鐘在耳邊敲響。他下意識地抓起了墻角磨得锃亮的柴刀,緊緊握在手里,守在炕邊,眼神警惕地投向屋外漆黑的雨夜和那扇搖搖欲墜的破柴門。

夜,更深了。暴雨依舊沒有停歇的意思,嘩啦啦地沖刷著破敗的茅草屋頂和泥濘的院落。突然!

篤!篤!篤!

粗暴而不耐煩的敲門聲,如同重錘般猛然砸碎了屋內剛剛升騰起的一絲希望和短暫的寧靜!

“韓老三!開門!快他媽給老子開門!”一個粗野囂張的聲音穿透雨幕和薄薄的柴門,清晰地傳入屋內,帶著不容置疑的蠻橫!

是劉二麻子!黑虎幫的爪牙!這個時辰冒雨而來,絕無好事!

韓老三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站起身,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眼神死死盯住那扇被敲得顫動的破柴門,如同盯著一頭即將闖入的惡狼!炕上,陷入沉睡的韓立似乎也感受到了這充滿惡意的喧囂,眉頭在昏睡中緊緊皺起。枕邊破布下,那幾塊石頭散發(fā)的微光似乎也驟然凝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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