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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63.喪家犬找到了尊嚴

  • 余生未了
  • 江愈
  • 2580字
  • 2025-07-13 20:18:00

很久之后,當豐春雷和老文再回想起這個守在墳頭兒邊上的晚上,他們心里都有一股暖和和的熱流涌過。

雖然他們仍舊各懷心思,也終將明白彼此并不是一類人,但向彼此坦誠的那一部分真話,勸解彼此的那一部分真心,永遠都會被他們記住,甚至,直到他們死去,大概都會記得這天晚上的月光,是他們此生從未見過的圣潔。

“我能怎么辦呢?哥,我喊你聲哥吧,你說咱們能怎么辦?”豐春雷有些無助的問道。

“得道者多助,總會有辦法的。命是早晚要給了閻王,可老天不能一直不開眼。”老文拍了拍豐春雷的肩膀,繼續說,“一切都要從長計議,不能莽撞行事。要真是最后都沒辦法了,到時候再認,認也就認了。”

“你有什么法子嗎?”豐春雷把頭抬起來,看著老文問道。

“這個療養院太奇怪了,到現在也沒聽見什么聲音,就是病人丟了,也該有個動靜啊。你看現在還靜悄悄的,神神秘秘的。”老文沒直接回答豐春雷,看著遠處的療養院說起來。

“你不知道,這里明面上是療養院,其實是他們洗錢的地方,他們那些黑錢在這過一遭兒,就給洗白了。那些醫療器械貴的幾十上百萬,明明能用個十幾二十年,可一到這里有的一年就報廢了,他們再轉手低價賣給別的醫院,那些倒手的經手的還是他們的人,又再洗一波錢。”豐春雷說。

豐春雷看老文的眼神感覺他有點不相信,就繼續解釋。

“你別以為這都是我瞎編,我沒這個本事,這些事兒要不是知道了,我肯定編不出來。我老婆以前在這里干護士,知道這事兒以后也是奇怪,隔幾天就出點兒事兒,不是在路上被人撞倒,就是隔三差五收個威脅短信,直到辭職才消停。可后來不也還是住進來了,命也是在這沒得,你說是不是都是命?說不清楚。不懂。”豐春雷說。

“你老婆是知道他們死穴了,他們留不得她。”老文說。

“害她,再救她,‘綁架’她。我感恩戴德,給他們賣命,知道他們傷天害理搞毒品,我沒辦法,還不是要當他們的棋子。”豐春雷說。

“有個墳頭兒就有個交待。不像我。這么多年了,連個上墳的地方都沒有。”老文說。

“你仇家夠狠的。”豐春雷有些同情老文。

“咱倆仇家是一樣的。”老文說。

豐春雷有些疑惑。

“我是斗不過他們,我就任人擺布。可我現在就我一個了,我老婆死了,我沒念想了。怎么說,我都得謝謝你,沒你,我老婆死了連尸體都還在他們手里。”豐春雷沒接老文的話,但他主動說到了他自己,“有時候命大,也不知道是好是壞。我早就該死了,這條命是撿的,結果害了身邊的人。”

“這西邊可是個是非之地,光我聽說這附近出過的命案就有兩起,療養院在這附近,位置是好,出了案子,就總覺得不對勁兒。”老文說。

老文把話題引到了兩個案子上,兩個案子死的一個是鄺世海,一個是黃毛。

“你說的兩個案子,其中有一個死的原本應該是我,要不是一個姑娘,我早就死了。”豐春雷說。

豐春雷見老文有些吃驚,有了講故事的欲望。

“因為我替他們殺了第一個案子那個人,我身上背了罪孽,人家母親對我不賴,我卻把人家兒子害死了。那事兒之后,他們找了另一個人來滅我的口。我不是有意要殺人的,可要不然,死的就是我。我沒死,他們怕我被警察抓住,就把我老婆控制起來,好讓我閉嘴,他們覺得即便我被警察抓了,我老婆還在他們手里,我就不能說什么。”豐春雷說。

“鄺世海,是你殺的?”老文嚴肅的問。

豐春雷很詫異,他不知道老文怎么會知道鄺世海的名字,他突然緊張起來,他下意識的坐直了身體,身子后傾。

“你知道鄺世海?”豐春雷疑惑。

“你,是我恩人。你殺了我仇人。”老文說的很平靜,很堅定。

豐春雷更疑惑了。

“我不是他們的人,你不用緊張。我知道鄺世海死一定是他們自己人干的,沒想到被利用的是你。要是我沒猜錯,現在要殺你的是葛雄。”老文說。

“你到底是誰?你怎么知道這么多?”豐春雷問。

“我是跟他們有仇的人。他們讓我家破人亡,我活一天就記一天,我本想總有一天跟他們做個了結,可惜,人被你干掉了。”說到這,老文無奈的笑了笑,“不過,剩下的人還活著,我還有機會。”老文說。

“你是說,你還要對付葛雄?你老婆閨女那場爆炸,是他們干的?這,這真是,我你媽他們這群王八蛋!”豐春雷很激動。

“老天讓咱們遇見,讓我幫你,是讓我還你的情分。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兄弟,我問你一句,你為了報仇,愿意賭上什么?我賭我的命,你呢?”老文問。

“這還用問?我當然也愿意賭上我的命!不是,你明明剛剛勸我讓我不要輕舉妄動,你這又說你要對付他們?你圖什么呢?你想什么呢?”豐春雷不解,但他內心不自覺的跟老文又近了一點。

“現在我有一個想法,你要不要聽?你可以不聽,你仍然是我的‘恩人’,太陽升起來,咱倆就誰也不認識誰,各自偷生。你也可以聽,只是,你如果同意了,太陽升起來,你可能就要連偷生的資格都失去了。”老文的話字字清晰,鏗鏘有力,潤物無聲。

“我憑什么信你?你又能保證什么?”豐春雷問。

“你已經信我了,不是嗎?你本可以殺了我啊,沒有任何人知道,可你沒有。我也不知道憑什么讓你信我。我能做到的?大概是,不會食言吧。”老文說。

“我在乎的就是你能不能說到做到。”豐春雷說。

空氣似乎凝固了,時間順著月光傾斜而下,西山被籠罩在金色的光輝之中。晨起時分,一群山鳥驟然飛起,老文從山林里走出來,他步履輕盈,身姿矯健,從神明喜居的山野走向浩瀚神秘的海洋。

漁船守在岸邊,在翹首等待舵手的回歸再赴遠航。

誰不是在生活的泥潭里逆水行舟,誰不是忐忑的踏著石頭過河,未知的兇險再大、再多,也好過束手就擒坐以待斃。至少,以身犯險失敗了,也可以自詡是個英雄,只不過頭破血流不太體面而已。

本來,也是這天晚上,豐春雷是要走的,是要坐上薛亮安排的貨車,走陸路運輸“逃”到山東去的。聚賢貨運站,漳E68923的貨車等了一個小時,都沒有等到豐春雷。貨車司機給薛亮去了電話,他們必須啟程北上了。

老文不是沒有私心的,這天晚上,他沒有按照廖海交給他的“任務”去做,沒有催促豐春雷去聚賢貨運站逃跑,他跟豐春雷一起做了惺惺相惜的“喪家犬”。

豐春雷從沒這么看得起自己過,他覺得自己走進緝毒大隊那扇大門自首,比被人抓進去,好受多了。

豐春雷感受到從未體驗過的輕松和釋然,他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偉大且正義的事情,也終于體會到自己給自己尊嚴是多么快樂的事情,即便他即將失去偷生的自由,他還是沒有停下腳步。

走到門口的時候,豐春雷停下了腳,他回望了一眼遠處蒼玉蔥翠的西山,才跟著等在門口的胡凱走進去,再也沒有回頭。他似乎能看到身后的天湛藍湛藍的,似乎聽到從西山吹來的風,正在跟他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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