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大家在跳車逃命的時候,根本顧不上白曙。
而白曙作為馴靈人,代謝麻醉藥劑的速度顯然快于常人,他很大概率早就醒了,等的就是一個隱身逃跑的機會。
姜新東剛才以為自己推測錯誤,人形風箏需要的觀眾只要四人,不用五人。
現在才反應過來,一直都是五個人,只是第五個人會隱身,別人看不見而已。
所以落在后面的六名特勤隊員中,排第六的沒事,排第五的也沒事,因為在第五人后面,出事的四人加白曙一人,正好是五個‘觀眾’。
這時候姜新東急需韋戈等人的幫助,至少把陳家父女抬出去。
結果他側臉看時,卻見馮岸、何春文等人已經沒了蹤影。
姜新東心中愣了一下,難道自己真的在詭秘之地?再往前就是通往外面的邊界么?
來不及多想,眼看地面的塵土像薄紗帷幕一樣升騰而起,不斷逼近。
陳山川大叫:“新東,帶柯柯走!”
陳云柯用力咬了咬下嘴唇,繼而嫣然一笑:
“姜新東你自己走吧,我和爸爸去找媽媽團圓啦,別難過哦,好好生活,連我那份……也要一起……活下去鴨?!?
說到最后,陳云柯已經哽咽到呼吸困難,好看的大眼睛更是眼淚汪汪。
姜新東伸手拍了拍陳云柯腦袋,并沒有選擇帶著父女倆撤退,當然也沒有獨自跑掉。
三人距離‘邊界’至少兩百米,姜新東一拖二的速度上不去,容易被六指邪詭追上不說,隱身在暗處的白曙,關鍵時候也會砍傷他的小腿。
與其被動等死,不如相對主動的反擊。
姜新東第一時間摸出何春文教授給的粉筆,面朝六指邪詭逼近方向,率先在地面畫出一道弧線,并且環繞自己和陳家父女,劃出了一整個圈,并確保沒有縫隙。
粉筆圈在地面堪堪合攏的剎那,塵土形成的帷幕像墻體一樣推到近前,與地面畫圈產生接觸。
下一秒,淡金色筆跡與邪詭力量產生難以解釋的反應,不單單是泛出光澤那么簡單,而是驟然升騰起金綠色的強烈冷焰!
這冷焰在三人周圍形成強有力的火墻,并在頭頂兩米左右聚攏成為穹頂。
原本強大的壓迫感,在焰墻合攏的剎那消弭無形,六指邪詭施加的吸力也蕩然無存。
“好厲害!”
以為必死無疑的陳云柯喜極而泣,連忙撕開褲腿包扎自己的傷口,絲毫不敢耽誤。
“還不到松懈的時候?!?
姜新東一面慶幸自己答應了何春文教授的探員邀請,這才得到一支粉筆,一面懷疑白曙隱身之后,可以規避六指邪詭的吸力,所以等陳家父女包好傷口,他就指揮二人與自己呈‘品’字型坐地,朝著五個方向抽打。
這種行為顯得十分怪異,但確實能夠有效防止隱身的白曙再次近距離偷襲。
姜新東空出來的右手,第一時間撥出馮岸局長的電話,那邊很快接通,傳來氣喘吁吁的聲音:
“小姜你們怎么沒跟出來?等下我開個免提?!?
姜新東大聲問:“你們通過了邊界么?外面什么情況?”
韋戈隊長邊跑邊回應:
“是海市蜃樓。
何教授推測,一前一后兩重幻象,將近海大道中段的兩頭擋住,導致路過的行人和車輛雖然奇怪,但還是選擇繞路。
然后我們處于兩層海市蜃樓之間時,是沒法察覺的。”
何春文教授的話外音緊接著響起:“小姜,你那邊出意外了么?”
姜新東語速極快:
“白曙偷襲我們,陳叔和陳云柯受傷了,你們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要么開重型吊機過來,要么開防暴裝甲車,總之空車重量越重越好。”
一通電話也就持續了五十秒左右,地面畫出的淡金色筆跡就開始煙塵般飛散,金綠色冷焰自然萎縮。
好在穹頂雖然消失,但殘留的焰力仍舊阻隔了六指邪詭的吸力。
姜新東暗叫臥槽,連忙補上筆跡,后面哪里有缺口,就把哪里的筆劃補上。
每一次的冷焰維持時間都在50秒左右,雖然不至于手忙腳亂,可十公分長度的粉筆畢竟有限,用完就將直面邪詭和死亡。
怎么辦???
姜新東思緒如電,急速運轉。
陳云柯故作冷靜地再次勸說:“姜新東,這么下去誰也逃不掉,你還是走吧,有機會給我們報仇?!?
陳山川道:
“新東,我也有一支粉筆,看樣子一支粉筆最多能維持一個小時的防護,到時局長他們的支援肯定也到了,就算沒到,我的腿傷也能恢復不少,我可以帶柯柯出去。”
姜新東沒有回答,隨時關注即將出現缺口的粉筆劃痕。
“跟你說話呢。”陳云柯急了。
姜新東這才道:“我在想,海市蜃樓遮擋出入口,六指邪詭精準壓迫,這怎么看都是有針對性的?!?
陳云柯眼眸一亮,用力擦掉淚水,很快跟上姜新東思路,接過話頭道:
“那很顯然不是在針對已經出去的人,而是在針對我們三人中的某一個?!?
陳山川沉聲說:“因為我是馴靈人么?”
姜新東一面填補地面的粉筆結界,一面說:
“韋戈隊長也是馴靈人,他出的去就不是這個原因,搞不好不是針對我們三個,而是白曙的同伙想救他?!?
“都怪那個白曙,讓我抓到他,非殺了他不可!”
女兒的安危是陳山川逆鱗,此刻咬牙切齒,神情猙獰而不自知,陌生的嚇人。
“來啊,來殺我啊。”白曙的聲音冷不防在幾米開外笑嘻嘻地響起。
陳云柯驚道:“為什么白曙不會受到六指邪詭的吸力影響?”
姜新東說:“我猜白曙隱身后,可以免疫掉一些特定傷害?”
“是什么?”
姜新東斟酌了一下措辭,解釋說:
“我拿電擊甩棍打中過白曙,所以物理意義上的接觸可以傷到他。
那么反過來想,隔空不接觸對人也會有傷害的力量,應該就對白曙無效。
比如輻射啊,高溫啊,六指邪詭的吸力之類的非接觸力量,應該傷不到白曙。”
姜新東一面說,一面若無其事地攬住陳云柯細腰。
陳云柯一愣,見姜新東朝自己眨眼,便若有所思地附和:“你說的有道理?!?
“說話呀白曙,我的推測對么?”姜新東反問的語氣中帶著很明顯的挑釁。
“猜對了怎樣,猜錯了又怎樣,反正你們三個今天都得死——”
砰砰砰!??!
白曙的話音還沒落下,姜新東在陳云柯腰間摸到的手槍,就朝聲源連開三槍。
三人聽到重物撲倒的聲音,清脆如甩鞭的槍聲兀自悠悠回蕩。
“中了么?”
陳云柯緊張萬分,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