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曲終人散
- 春秋踏歌行:楚歌傳奇
- 陳平安不安
- 1346字
- 2025-06-18 11:28:21
當最后一個,融合了笛音、琴音與劍鳴的音符,消散在泰山之巔的云海之中時,整個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場,悠長而溫柔的,沉眠。
風,依舊在吹。但不再是那令人窒息的,被扭曲的嗚咽。它恢復了,屬于它自己的,自由的歌唱。
太陽,終于,穿透了那厚重的云層。金色的光芒,如同神跡,灑滿了這片,剛剛歷經了神魔之戰的,巍巍泰山。
法壇之下,數千名秦國銳士,早已放下了手中的長戈。他們有的,在默默地流淚;有的,則抬頭,望著那片,久違的,湛藍的天空,臉上,是孩童般的,迷茫與純真。
那些齊魯的官員,也早已忘記了身份與禮節。他們三三兩兩地,癱坐在地上,臉上,是劫后余生的,釋然的笑容。
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
沒有勝者,也沒有敗者。
在那曲《春秋和鳴》面前,所有的仇恨與對立,都顯得,如此的,渺小。
……
法壇之上,商君墨靜靜地躺在那張,斷了弦的古琴旁。他的臉上,沒有了恐懼,也沒有了瘋狂,只有一種,如同嬰兒般的,安詳。
他那顆,被“秩序”與“律法”,禁錮了一生的心,終于,在那曲,充滿了“生命”的天籟之中,得到了,最后的,解脫。
他的氣息,已經斷絕。
秦國上卿蔡澤,走到他的身旁,默默地,為他,整理了一下那身,早已被鮮血染紅的玄衣。然后,他對著法壇對面的楚歌,深深地,深深地,作了一個揖。
那一個揖,無關國別,無關立場。
那,只是一個,凡俗的智者,對那,他無法理解,卻又被深深震撼的,天地大道的,臣服。
然后,他帶著所有殘余的秦國人,如同退潮的海水般,沉默地,走下了泰山。
他們來時,氣吞山河。
去時,悄無聲息。
……
山巔之上,終于,重歸寧靜。
楚歌緩緩地,從地上站起身。他感覺,自己身體里的每一絲力氣,都已被掏空。但他那顆心,卻從未如此刻這般,清明,而又,空曠。
他轉過身,看向了他的兩位,“盟友”。
南側,姜月華依舊端坐于席。她膝上的“號鐘”古琴,已斷了一根弦。她的臉色,蒼白如紙。但她的那雙眼睛,卻亮得,如同天邊最璀璨的啟明星。
她看著楚歌,眼中,有欣賞,有激賞,有算計,有博弈。最后,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一抹,復雜的,無人能懂的,微笑。
她站起身,對著楚歌,遙遙地,行了一個,平等的,屬于“棋友”的禮。
然后,她轉身,步履從容地,走下了山。
她的天下,在臨淄,在廟堂。這里的曲子,雖然好聽,卻終究,不是她要譜寫的,樂章。
楚歌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沒有挽留。
他又轉頭,望向西側的懸崖。
那里,空空如也。
那個灰色麻衣的身影,早已不知在何時,悄然離去。就像她來時一樣,不帶走一片云彩。
只有,那柄被她遺棄在論道臺上的,幽藍色的短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那個屬于“黑冰臺”第一刺客的故事,已經,徹底終結。
而那個屬于“夜琉璃”的,全新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
風,越來越大。
吹起了楚歌那,早已被鮮血與塵土,弄得不成樣子的衣衫。
他也走了。
他沒有走向,那條通往齊魯富庶之地的,下山的路。
他只是,走到了泰山之巔,那塊最高,也最孤零零的,“日觀峰”之上。
他盤腿坐下,從懷中,取出了那枚,靈曦為他編織的,“同心藤”手環,輕輕地,放在了唇邊。
他沒有吹奏。
他只是,靜靜地,坐著。
望著,南方。
望著,那片,云霧繚繞的,家的方向。
曲,已終。
人,已散。
這天下第一的榮耀,這拯救蒼生的功德,都比不上,此時此刻,他心中,那一個,最簡單,也最真實的,念頭。
——靈曦,我,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