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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拯救他的人

當(dāng)楚歌再次睜開眼睛時(shí),那股幾乎將他融化的灼熱感,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的通透。他活動了一下手腳,雖然依舊有些虛弱,但內(nèi)力,已在丹田之中,重新凝聚成了一股緩緩流動的溪流。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間巨大而奇特的樹屋之內(nèi)。墻壁是盤根錯(cuò)節(jié)的古樹樹干,上面還長著發(fā)光的蘑菇與青苔,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頭頂是繁茂的枝葉交織而成的穹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與泥土的清香。

床邊,一個(gè)少女正背對著他,坐在一張木凳上,用石臼專心致志地研磨著草藥。她穿著一身用麻布和獸皮縫制的、樣式簡潔的南疆服飾,露出一截蜜色的小腿,充滿了健康而野性的美感。她那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被一根青色的藤蔓隨意地束起,一直垂到腰際。

似乎是聽到了楚歌起身的動靜,她轉(zhuǎn)過頭來。

四目相對。

楚歌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地?fù)軇恿艘幌隆?

那是一張,他從未見過的,干凈得令人心驚的臉。她的五官并不符合中原的精致標(biāo)準(zhǔn),卻組合成一種驚心動魄的、屬于原始森林的生命力。而最令人難忘的,是她的那雙眼睛,清澈得如同山巔的雪水,倒映著窗外林木的影子,不含一絲一毫的雜質(zhì)。

“醒了?”她開口,聲音清脆,如同林間的鳥鳴,“我還以為,你們中原人,都喜歡在快死的時(shí)候說胡話呢。”

楚歌一愣,隨即啞然失笑。他本準(zhǔn)備好的一套“感謝仙子救命之恩”的漂亮話,竟被她這句直接而略帶調(diào)侃的話,給堵了回去。

他索性也放開了,斜倚在床頭,擺出一個(gè)自以為風(fēng)流倜儻的姿勢,笑道:“那也得看,是說給誰聽。若是對著閻王爺手下那幫歪瓜裂棗,在下自然是懶得開口。可若是對著仙女妹妹你……那便是拼著最后一口氣,也得多說幾句,才不枉此生啊。”

少女——靈曦,眨了眨那雙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他,仿佛在研究一個(gè)什么新奇的物種。“你們中原人,說話都這么繞彎子嗎?”她問道,“喜歡,就說喜歡。想多說話,就說。為什么要扯上什么閻王爺?”

楚歌再次被她的話噎住,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那套在江湖上無往不利的言語機(jī)鋒,在這個(gè)少女面前,竟像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力。

他干笑兩聲,轉(zhuǎn)移了話題,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不知姑娘,可曾看到在下的行囊?里面有幾件……不值錢的破爛,怕臟了姑娘的地方。”他最關(guān)心的,自然是那兩卷《九天韶樂》。

“哦,在那兒呢。”靈曦指了指墻角。

楚歌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自己的行囊被安穩(wěn)地放在那里。他那支“鳳求凰”玉笛,和那兩卷《九天韶樂》殘卷,也被整齊地?cái)[放在一旁。

靈曦走了過去,沒有碰那兩卷價(jià)值連城的樂譜,而是好奇地拿起了那支玉笛,放在眼前端詳。“你說的破爛,是這兩個(gè)落滿灰塵的木頭卷兒嗎?看起來,還沒我用來引火的枯樹枝好用。”她說著,又晃了晃手中的玉笛,“倒是這個(gè)竹管子,長得很好看。它是不是會唱歌?你昏迷的時(shí)候,我聽到它在你包里,一直在小聲地哼哼呢。”

楚歌心中最后的一絲戒備,也徹底放下了。他看著靈曦,看著她眼中那純粹的好奇,忽然覺得,自己之前那些關(guān)于生死、關(guān)于陰謀的擔(dān)憂,是何等的可笑。

“它不會自己唱歌。”楚歌笑道,“得有人,把它‘哄’開心了,它才愿意唱。”

“哄?”靈曦的眼睛更亮了,“要怎么哄?是給它好吃的果子,還是給它講林子里的故事?”

“都不是。”楚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弧度。他對著靈曦,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他壓低了聲音,用一種充滿神秘感的語氣,說道:“你得……親它一下。”

靈曦看著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笛,那張純凈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個(gè),混合著恍然大悟與一絲促狹的,狡黠的笑容。

她拿著玉笛,走回床邊,在楚歌驚訝的目光中,忽然,將那冰涼的笛頭,輕輕地,點(diǎn)在了楚歌的嘴唇上。

“那你替我親一下吧。”她說道,那雙清澈的眸子里,閃爍著如同小狐貍般的,慧黠的光芒,“畢竟,是你,把它帶來的。”

楚歌徹底愣住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gè),看似天真、實(shí)則機(jī)敏通透的南疆少女,平生第一次,在一個(gè)女人面前,感到了徹底的,措手不及。

江湖,在這一刻,變得無比遙遠(yuǎn)。而眼前這個(gè)充滿了未知與生命力的世界,卻以一種他從未預(yù)料過的方式,向他展開了,最有趣,也最致命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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