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瀾宮的晨霧還未散盡，葉九逍便被識海中的刺痛驚醒。他掀開錦被坐起，掌心的混沌印記正泛著幽藍光芒——這是蘇清瑤昨夜說的“突破前兆”。

“九郎。”

蘇清瑤的聲音從外間傳來。她披了件素白寢衣，發間未簪，青絲如瀑垂在肩頭。晨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臉上，竟比平日多了幾分脆弱：“去御花園的星隕臺。你混沌元胎的第四重，需要上界星辰之力。”

葉九逍跟著她穿過長廊。御花園的牡丹開得正好，卻被他二人踩碎了滿地落英。星隕臺隱在竹林深處，臺上立著塊黑黢黢的隕石，表面刻滿他從未見過的符文。

“這是我從青蒼界外帶來的‘混沌星石’。”蘇清瑤撫過石面，“它能引動你體內的元胎共鳴。”

葉九逍伸手觸碰星石。一股寒流順著指尖竄入經脈，與他的混沌熱流絞殺成漩渦。他的眉心印記突然灼痛，眼前浮現出陌生的畫面——

玄色天幕下，一座金色宮殿懸浮云端。殿中女子身著月白華服，眉眼與蘇清瑤有七分相似。她懷抱著嬰兒，嬰兒眉心的印記與葉九逍如出一轍。

“阿瑤，這是最后一次機會。”女子的聲音像玉磬輕響，“青蒼界的天道要抹殺他，你帶他下界，用混沌元胎遮掩氣息。”

“師姐！”蘇清瑤的聲音帶著哭腔，“你替他承受雷劫，會魂飛魄散的！”

“我本就是將死之人。”女子低頭親吻嬰兒的額頭，“替他擋下這劫，我便無憾了。記住，待他元胎四重，星石會喚醒他的記憶…告訴他，他叫‘云澈’，是上界‘混沌殿’的少殿主。”

畫面戛然而止。葉九逍踉蹌后退，撞在星石上：“那女子…是你師姐？我…我是上界的人？”

蘇清瑤的指尖微微發顫。她望著葉九逍眉心的印記，終于說出藏了十年的秘密：“你是上界混沌殿主的獨子，出生時引動‘萬劫天象’，青蒼界的天道視你為威脅。你母親用本命元魂替你擋下雷劫，我則帶你來下界，用‘春盟’之法溫養元胎——清璃的至陽、納蘭的至寒，都是為了讓元胎能承受上界的力量。”

“那清璃和雪兒…她們知道嗎？”

“她們只知春盟能助你修煉，不知你的身世。”蘇清瑤握住他的手，“九郎，你現在突破，會引動上界的感應。青蒼界的天道可能會…降下懲罰。”

葉九逍望著她眼底的擔憂，忽然笑了。他的手撫上她的后頸——那里有個淺淺的疤痕，是十年前帶他下界時被雷劫劈的：“阿瑤，我信你。”

蘇清瑤的眼尾泛起紅。她退后半步，指尖凝出一道元氣打入星石。星石表面的符文驟然亮起，將葉九逍籠罩在藍光中。

“引動元胎，融合三花！”

葉九逍閉眼，體內的春盟花同時綻放——葉清璃的暖、納蘭雪的寒、蘇清瑤的清，三股元氣如溪流匯入混沌元胎。元胎深處傳來轟鳴，像沉睡的古獸終于蘇醒。

“轟！”

星隕臺的地面裂開蛛網般的紋路。葉九逍的眉心印記化作金色漩渦，竟將星石的力量全部吸盡。他睜開眼，瞳孔里流轉著星河——這是“混沌天眼”，能看破虛妄、洞穿天機。

“成功了！”蘇清瑤的聲音帶著哭腔，“你的元胎四重，混沌殿主的記憶…要回來了。”

話音未落，天際傳來悶雷。葉九逍抬頭——原本晴好的天空，此刻聚起墨色云團，云層中隱約可見金色鎖鏈，正是“天道劫雷”。

“九哥！”

葉清璃的驚呼從竹林外傳來。她與納蘭雪提著裙裾跑來，葉清璃的發間還沾著晨露，納蘭雪的冰魄珠碎成數片，用紅繩系在腕間。

“快走！”葉九逍沖她們喊，“這是天道劫雷，會傷及無辜！”

葉清璃卻撲進他懷里：“要走一起走！昨夜共修時，我的印記與你相連，劫雷會追著我！”

納蘭雪也上前，冰魄珠的碎片突然發出幽光，替三人擋住一道落雷：“我的玄冰之氣能抗寒劫，讓我幫你！”

蘇清瑤望著這一幕，忽然笑了。她指尖點在葉九逍眉心，將自己的元氣注入他體內：“九郎，混沌殿的少殿主，從不是一個人戰斗。”

四道元氣交融，在頭頂形成護罩。劫雷劈在護罩上，炸出刺目金光。葉九逍的混沌天眼穿透云層，看見鎖鏈盡頭——竟是上界的“天道碑”，正刻著他的名字“云澈”。

“原來…青蒼界的天道，是上界的投影。”他喃喃道。

“九郎，用元胎吞噬劫雷！”蘇清瑤的聲音被雷聲淹沒，“這是你母親用命換的機會！”

葉九逍的混沌元胎瘋狂轉動。劫雷如銀蛇般鉆入他體內，卻被元胎分解成最純粹的能量。他的修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練氣境、筑基境、金丹境…最終停在元嬰境巔峰。

“咔嚓！”

最后一道劫雷劈下時，葉九逍的混沌天眼突然睜開。他看見云層里的天道碑出現裂痕，“云澈”二字正緩緩消散。

“成功了！”蘇清瑤抱住他，“天道不再視你為威脅，你的身世…藏住了。”

葉清璃摸了摸他發燙的臉頰：“九哥，你剛才…好像變了個人。”

“我還是九哥。”葉九逍握住她的手，又看向納蘭雪，“只是多了些…必須承擔的責任。”

納蘭雪將冰魄珠的碎片遞給他：“這是用星石粉末修復的，能幫你鎮壓元胎。”

葉九逍接過珠子，忽然想起記憶里的女子——他的母親，是否也這樣為他準備過？

“九皇子！”

墨鴉的聲音從御花園外傳來。他渾身浴血，甲胄上還沾著北漠狼毛：“北漠殘軍退到蒼瀾關，狼主派使者求見！說是…要獻降書！”

葉九逍與蘇清瑤對視一眼。她微微頷首——這正是她昨夜布下的局：“引狼入峽谷，再放其殘軍回去，狼主必知難而退。”

“帶他去承明殿。”葉九逍整理好衣袍，“我倒要看看，北漠的狼主，能低到什么程度。”

承明殿里，北漠使者跪伏在地，額頭抵著金磚：“狼主愿割讓漠南三城，年年納貢。只求…求九皇子放我北漠一條生路。”

葉九逍坐在龍椅旁的檀木椅上，混沌天眼掃過使者腰間的狼頭玉佩——那是狼主的貼身之物，說明使者確實帶了誠意。

“告訴狼主，蒼瀾國要的不是三城。”他的聲音清冷如霜，“是北漠與蒼瀾的百年和約，是兩族子民不再流血。”

使者抬頭，眼中滿是震驚：“九皇子…不趁勝追擊？”

“真正的強者，不是靠殺人立威。”葉九逍望向殿外的朝陽，“是讓敵人真心臣服。”

蘇清瑤站在殿角，望著他的側影輕笑——這才是混沌殿少殿主該有的氣度。

退朝后，葉九逍回到明華宮。葉清璃正蹲在廊下逗貓，納蘭雪在給藥廬的玄冰草澆水。見他進來，兩人同時抬頭，眼里的星光比晨露更亮。

“九哥，”葉清璃舉起手中的糖葫蘆，“御膳房新做的，你嘗嘗？”

納蘭雪將一株新抽芽的玄冰草遞給他：“這株是今天開的，像不像春盟花？”

葉九逍接過糖葫蘆和草莖，忽然覺得，所謂“責任”，不過是守護眼前的溫暖。他的手分別搭在兩人肩上，混沌元胎的熱流輕輕涌出，替她們驅散晨寒。

“像。”他笑著咬了口糖葫蘆，“比春盟花還甜。”

蘇清瑤站在院外，望著這一幕，指尖在虛空中畫出三個交疊的印記——葉九逍的混沌、葉清璃的至陽、納蘭雪的至寒，終于完美融合。

而在星隕臺，那方混沌星石已徹底碎裂。石心處，一枚金色鱗片緩緩浮現——那是葉九逍母親留在星石里的最后一縷殘魂，此刻正欣慰地望著明華宮的方向。

“阿九，”殘魂輕語，“你終于…活成了光。”

暮色漸沉時，葉九逍站在宮墻上遠眺。蒼瀾關的硝煙已散，歸雁正掠過天際。他摸了摸頸間的冰魄珠，忽然明白——所謂“混沌”，不是毀滅的開端，而是新生的序章。

而他的故事，才剛剛…寫到最動人的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