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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星信:上界來音

蒼瀾宮的夏末帶著幾分黏膩。葉九逍斜倚在明華宮的廊下,看葉清璃追著蝴蝶跑過青石板——她今日穿了件藕荷色紗裙,發間別著納蘭雪新折的玉簪花,裙角沾著晨露,像朵會跑的云。

“九哥!”她突然轉身,手里攥著只淡藍蝴蝶,“雪兒說這是玄冰蝶,只有寒潭邊才有!”

納蘭雪端著茶盞從廊下轉出,冰魄珠的碎片串成項鏈,在頸間閃著幽光:“這蝶吸玄冰草的露,碰不得元氣。公主若喜歡,我明日再捉幾只?!?

葉九逍接過茶盞,指尖觸到納蘭雪冰涼的手背。他的混沌天眼微微發燙——她腕間的紅繩下,竟浮現出與自己相似的金色紋路,若隱若現,像片未開的春盟花。

“雪兒,你的手…”他皺眉。

納蘭雪低頭看了眼,輕輕抽回手:“昨夜修煉時,冰魄珠的元氣突然亂竄。許是…春盟花要開第二朵了?”

葉清璃湊過來,扒開她的衣袖——淡金紋路從腕間漫到小臂,與她頸間的混沌印記連成一線。少女的眼睛亮了:“九哥,這是不是你說的‘共生印記’?我們三個的元氣,要徹底連在一起了?”

葉九逍還未回答,識海中突然傳來刺痛。他閉目凝神,竟聽見一串清越的鈴音——那是上界特有的“星鈴”,只有混沌殿的人能感知。

“九郎!”

蘇清瑤的聲音從院外傳來。她今日穿了件月白錦緞,發間插著支青玉步搖,卻難掩眼底的焦急:“去星隕臺。上界…有信來?!?

三人跟著她穿過竹林時,葉清璃悄悄拽了拽葉九逍的衣袖:“阿瑤姐姐的手在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葉九逍握緊她的手:“別怕。有我在?!?

星隕臺的混沌星石已碎成齏粉,石心處卻懸浮著顆拇指大的明珠,泛著銀河般的光。蘇清瑤指尖輕觸明珠,珠身突然展開,露出幅立體星圖——九顆赤金色星辰連成混沌印,正是上界混沌殿的標志。

“這是‘星函’,用混沌殿的本命星力凝練?!彼穆曇舭l顫,“只有殿主或少殿主能開啟。”

葉九逍伸手,掌心的混沌印記與星圖共鳴。明珠“叮”地輕響,從中飄出道半透明的身影——是個身著月白華服的女子,眉眼與蘇清瑤有七分相似,正是他在突破時看到的“母親”。

“阿九,我是你母神,清月。”女子的聲音像春風拂過玉笛,“你元胎四重,星函自動開啟。我留在此處的殘魂,只能與你說三句話?!?

葉九逍的喉嚨發緊。他望著女子頸間的混沌玉牌——與自己胸前的那枚,連裂痕都一模一樣。

“第一句:青蒼界的天道雖暫時隱匿你的氣息,上界卻已有勢力察覺你的存在?!鼻逶碌闹讣鈩澾^星圖,“尤其是‘天機閣’,他們算出‘混沌降世,天命將改’,已派使者下界。”

蘇清瑤的臉色驟變:“天機閣…他們最善推演,若被查到阿九的身世…”

“第二句:你頸間的冰魄珠碎片,是我用混沌星核所鑄?!鼻逶峦蚣{蘭雪,“雪兒的玄冰體,本是為它而生。待春盟花全綻,冰魄珠會重鑄為‘混沌天珠’,護你度過上界雷劫?!?

納蘭雪摸了摸頸間的紅繩,眼尾泛起水光。她終于明白,為何自己對葉九逍的氣息如此敏感——那是宿命的牽引。

“第三句:”清月的身影開始虛化,“去蒼瀾山西麓的‘隱星谷’。那里有我留下的‘混沌玉冊’,記載著元胎五重的修煉之法…阿九,記住,你不是孤身一人。”

星函的光逐漸消散。葉九逍望著母親消失的方向,混沌元胎翻涌如潮——他終于知道,那些深夜里的心悸從何而來:上界的風暴,正隨著星函的開啟,向他席卷而來。

“九哥,”葉清璃輕輕抱住他,“我們陪你去隱星谷。”

納蘭雪也上前,將手覆在兩人交握處:“玄冰之氣能凍住谷中寒毒,我替你們開路。”

蘇清瑤望著三人交疊的手,眼底的擔憂淡了幾分。她取出張地圖,指著蒼瀾山的位置:“隱星谷被‘幻云陣’籠罩,需用混沌元胎引動陣眼。九郎,你準備何時出發?”

“明日辰時。”葉九逍的聲音沉穩如石,“夜長夢多,早去早回。”

是夜,明華宮的燭火一直亮到三更。葉九逍在案前整理行裝,葉清璃替他縫補披風的破口,納蘭雪則用冰魄珠替他溫養玄冰草——這是入谷后必備的藥材。

“九哥,”葉清璃突然開口,“如果上界的人來抓你…我們能打贏嗎?”

納蘭雪的指尖凝出薄冰:“大不了拼了玄冰體!我倒要看看,上界的人,比北漠的狼魂陣厲害多少。”

葉九逍放下手中的短刀,分別在兩人額間點了個混沌印記:“不會有那一天。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記住,你們的元氣就是我的命?!?

窗外的月光漫進窗欞,在三人腳邊織出片銀霜。蘇清瑤站在廊下,望著這一幕,忽然想起清月臨終前的話:“阿瑤,我把最珍貴的東西交給你。不是我的兒子,是三個愿意為他拼命的姑娘?!?

次日辰時,四人騎馬出了蒼瀾宮。葉清璃的馬背上掛著竹籃,裝著御膳房備的桂花糕;納蘭雪的腰間別著北漠神弓,弦上搭著冰箭;葉九逍的混沌玉牌在胸前發燙,指引著隱星谷的方向。

蒼瀾山的晨霧裹著松濤,像幅未干的水墨畫。葉九逍望著前方的山谷,混沌天眼穿透霧氣——谷口的巖石上,刻著與星隕臺相同的符文。

“到了?!彼兆●R。

蘇清瑤取出星隕臺的石粉,撒向谷口。符文驟然亮起,在半空凝成道金色光門。葉九逍驅馬而入,只覺眼前一花——霧氣散盡,谷中竟藏著片桃林,桃花正開得爛漫,與山外的夏景截然不同。

“這是‘時空幻陣’?!碧K清瑤解釋,“隱星谷的時間與外界不同,我們在谷中一日,外界不過一時。”

葉清璃摘了朵桃花別在鬢邊:“怪不得雪兒說玄冰草能在這里生長——原來谷里永遠是春天?!?

眾人沿著桃林小徑前行,忽見前方的桃樹下立著塊玉碑,碑身刻滿混沌符文。葉九逍伸手觸碰,玉碑突然綻放金光,從中飄出卷竹簡——正是清月所說的“混沌玉冊”。

“九郎,快接!”蘇清瑤急喊。

葉九逍剛接住竹簡,谷中突然響起龍吟。他抬頭——桃林的桃花紛紛飄落,露出上方懸浮的青銅巨鼎,鼎身刻著“混沌”二字,與他眉心的印記一模一樣。

“這是‘混沌煉神鼎’!”蘇清瑤的聲音帶著狂喜,“清月師姐竟將它藏在這里!有了它,你的元胎五重…指日可待!”

葉九逍的混沌元胎自動運轉,與鼎產生共鳴。鼎身的符文逐一亮起,在半空投射出修煉圖譜——正是元胎五重所需的“三花聚頂”之法。

“九哥,快看!”葉清璃指著鼎身,“上面有我們的名字!”

眾人望去,鼎身的符文里,果然刻著“葉九逍”、“葉清璃”、“納蘭雪”三個名字,旁邊還畫著三朵交疊的春盟花。

納蘭雪的冰魄珠碎片突然發出強光,在鼎前凝成顆新的珠子——比之前更通透,中心還泛著混沌元胎的金光。

“混沌天珠!”蘇清瑤驚呼,“清月師姐說的…成了!”

葉九逍接過天珠,只覺一股暖流順著掌心涌遍全身。他的混沌天眼再次開啟,竟看見鼎中浮著道虛影——是清月的殘魂,正朝他溫柔一笑。

“阿九,”殘魂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好好待她們。”

谷外的風突然卷進桃林,吹得玉冊的竹簡嘩嘩作響。葉九逍翻到最后一頁,見上面寫著:“春盟花全綻之日,便是混沌歸位之時。”

他轉頭望向身側的兩人——葉清璃正踮腳摘桃花,發間的玉簪花被風吹落,露出頸間的混沌印記;納蘭雪握著新鑄的天珠,冰魄珠的寒意與天珠的暖意交融,在她掌心凝成片小彩虹。

“九哥,”葉清璃舉著桃花跑過來,“我們把花插在鼎上好不好?就像…春盟的見證。”

葉九逍接過桃花,輕輕插在鼎沿。三朵花的影子倒映在鼎中,與符文里的春盟花重合,發出柔和的金光。

“好。”他笑著,“這是我們的…誓約之花?!?

蘇清瑤站在桃樹下,望著這一幕,忽然覺得眼眶發熱。她終于明白,清月為何將最重要的傳承藏在隱星谷——這里不僅有混沌的力量,更有比力量更珍貴的…人心。

而在蒼瀾宮的天牢里,被關押的張元洲望著窗外的桃枝,忽然發出冷笑。他摸出藏在牙縫里的密信——那是用“隱墨”寫的,只有上界的人能看見:“混沌少殿主已入隱星谷,速來…”

谷中的桃花仍在飄落。葉九逍握著混沌玉冊,望著鼎中三人的倒影,忽然覺得,所謂“歸位”,或許不是回到上界的高位,而是守住眼前這團…人間的煙火。

他的故事,正翻到最溫暖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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