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夢先覺一場空
- 摸金傳人(全12冊)
- 羅曉
- 13042字
- 2025-06-24 16:41:04
在休息室,胖子把錦盒從破舊的帆布包里取出來,打開盒子取出那顆珠子。
依舊是乳白色雞蛋大小,袁小憶早守在電燈開關處,見胖子取出來后,當即關了電源,“啪”的一聲響,燈光熄滅,那珠子淡黃而柔和的光又亮起來。
袁小憶把燈打開,朱謹榆和司慧朋趕緊擺著手說:“好了好了,不用再試了。”
胖子把珠子交給朱謹榆,然后說:“老哥,還試試水和火燒吧?”
“不用不用……”朱謹榆認為能發(fā)光這一項就做不了假。
胖子笑道:“那……轉賬吧!”
說著又拿出張紙條,上面寫著銀行賬號。
司慧朋也沒多想,打開早就準備好的手提電腦,點開銀行賬面,輸入胖子給的賬號,把兩千萬轉到他的賬號。
接著是朱謹榆,把他的一千萬以及店里的五百萬一起轉到胖子的賬號上。
胖子拿出一個老舊的手機,收到銀行短信后,笑道:“到賬了,朱老哥,你們賺錢愉快,呵呵,我走了!”
朱謹榆見交易已經(jīng)完成,也不再重視胖子了,隨手揮了揮道:“好好好,你慢走,有空再聊。”
胖子哼著歌兒,大搖大擺地出去了。
“小人得志,暴發(fā)戶一個!”
司慧朋忍不住罵了一聲,朱謹榆哼了哼,心想你不也一樣是個小人得志的暴發(fā)戶嗎?
朱謹榆把珠子當面鎖進保險箱,然后三個人都在儲藏室里坐著,沒有人離開。
“小憶,給姚老打電話催一下,提醒他只有明天一天時間了!”朱謹榆想了想,又對袁小憶說道。
袁小憶點點頭,現(xiàn)在是萬事俱備,只欠姚觀心這個東風了。
撥打了姚觀心的電話后,袁小憶還特意按了免提,讓朱謹榆和司慧朋都能聽得到。
“喂,你好,我是姚觀心,哪位?”
“姚……姚老……”本來想好的話,忽然就忘了,袁小憶有些口吃地說道:“姚老……我是……我是朱氏典當鋪的,您……您還記得不……”
“哦,我記得,典當鋪啊,我這里還沒籌集齊現(xiàn)金,還差三千萬。嗯,不是說好三天,明天才到時間吧?”
袁小憶趕緊說道:“姚老,您誤會了,我……我只是問候一聲,只是問候一聲……”
姚觀心說:“行,明天十點鐘我準時到,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掛了電話,袁小憶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剛才的幾句對話,讓她著實緊張了一陣。
朱謹榆和司慧朋聽得姚觀心已經(jīng)準備了七千萬現(xiàn)金,只差三千萬了,禁不住流露出喜色,明天十點鐘之后,他們每個人都能賺兩千一百多萬,那種喜悅無法形容。
三個人一下午都守在店里,沒有人離開,晚餐叫了幾份外賣,不過司慧朋和袁小憶都吃不下,太興奮了。
只有朱謹榆慢慢吃著,心想司慧朋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混混,機緣好發(fā)了財而已,又想到這樣的貨色都能跟他平起平坐,心里很不是滋味。
晚上三個人也沒回家,就在休息室里守著,就這么一晚,得好生守著,誰都不放心別人,都守在一起反而更好。
一夜的煎熬,一夜的期待,一夜的幻想,到天色亮起來之后,三個人宿沒合一下眼,眼睛腫腫的像熊貓。
看看時間才七點,離約定的十點鐘還有三個小時,司慧朋從來沒覺得時間這么難熬。
擔心姚觀心提前來,朱謹榆索性把店門打開,三個人都是胡亂洗了一把臉,就到店面等著來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十點,看到姚觀心和他的助手踏進店里,朱謹榆、司慧朋、袁小憶三個人都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姚老……您可來了!”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迎上前,姚觀心笑了笑,向助手一招手:“小劉,把電腦拿過來!”
助手趕緊把裝著筆記本的小包遞了過來,姚觀心接過來微笑道:“驗一下貨吧,驗證無誤后我馬上轉賬,一億現(xiàn)金。”
“好好好,請進請進……”
朱謹榆慌不迭地打開防盜門請姚觀心到里間,司慧朋和袁小憶連話都不敢說,悄悄地跟在后面。
進了休息室,袁小憶主動把窗簾拉嚴,把門關上。
朱謹榆把盒子拿出來,取出珠子,輕輕放在桌面的紅綢布上,請姚觀心看。
姚觀心把珠子拿在手上,只看了一眼就皺了一下眉頭。
這個表情頓時讓朱謹榆和司慧朋以及袁小憶“揪”了一下心,緊張起來。
“姚老,有什么問題?”朱謹榆低聲問。
姚觀心淡淡道:“有點兒不對!”然后對袁小憶說,“把燈關掉!”
袁小憶趕緊把燈關了,燈光一滅,屋子里又亮起了那種淡黃色的柔和的光芒。
朱謹榆松了一口氣,忙說:“看,沒問題!”
姚觀心擺擺手道:“別急,等一分鐘看看。”
朱謹榆和司慧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袁小憶沒得到指令,站在開關邊沒有動。
只過了十五秒左右,那顆珠子發(fā)出的淡黃色的光忽然弱了,很明顯地弱了下去,又過了四五秒,黃光完全消失了,屋里頓時一片黑暗。
朱謹榆、司慧朋、袁小憶三個人都呆了,感覺像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從頭涼到腳!
“啪”,袁小憶打開燈,屋里亮了起來。
姚觀心攤攤手道:“這顆珠子并不是我上次見到的那顆珠子。”
“不可能……”
朱謹榆、司慧朋、袁小憶三人同時叫出聲來。
朱謹榆怔了怔,又沖袁小憶道:“去……去打一盆水來!”
袁小憶也明白過來,夜明珠的亮光不持久,但它還是會發(fā)光,只要證明它仍然能避水避火,那它就是真的!
袁小憶很快端了一盆水過來,由于著急累得直喘氣,不過她這時也顧不得累不累了。
朱謹榆把珠子拿在手中,他的手都止不住地發(fā)顫,好容易才鎮(zhèn)定下來,小心地把珠子放入水中。
珠子沉到水底,盆里的水有十五厘米,珠子入水后完全沒入水中,他們想象中的避水現(xiàn)象根本沒出現(xiàn)!
那珠子就跟普通石頭似的,放進去立馬沉到水底,一點兒異常都沒有,水面平靜如常。
朱謹榆臉色鐵青,一把將珠子從水中抓出來,呼呼地喘著粗氣,樣子極為猙獰。
“給我!”
司慧朋把打火機摸出來,“啪”一聲打燃,又把氣調到最大,火苗呼一下躥起來,拿過珠子用打火機燒。
這一次與上一次的結果完全不一樣,上一次火苗根本近不了珠子一寸以內,而這一次,火苗緊緊地貼在珠子上,幾秒鐘后,那珠子被火苗烤的地方逐漸變黑。
司慧朋憤怒地使勁用火苗炙烤,惱著它為什么不避火了?
忽然,又是“啪”的一聲,這次不是打火機爆了,而是司慧朋手中的珠子爆了!
因為受不住火苗的炙烤,珠子爆裂開來,碎成了十幾片,滾落到桌面上。
屋里燈光很強,司慧朋和朱謹榆看得清楚,爆裂開的珠子,里面是個核桃般大的石子,外面裂成碎片的像是面粉一類的東西糊的,表皮涂抹成了乳白色。
瞧著三個呆若木雞的人,姚觀心站起身來嘆道:“我不知道你們是怎么回事,但這顆珠子是假的!”
朱謹榆和司慧朋喘著粗氣,你瞪我我瞪你。
姚觀心淡淡道:“根據(jù)我們的約定,我赴約了,并帶足了錢,你們不守約要賠償我三百萬定金。我先走了,下午五點前不給我電話的話,明天我會讓律師來處理三百萬元的債務!”
說到這兒,姚觀心招手叫他的助手一起出去。
“等等……等等……”
朱謹榆忍不住叫著,跟了出去。
姚觀心停下腳步,轉頭對朱謹榆說:“你還有什么說的?”
“我……”朱謹榆一下子又說不出什么來了。
倒是司慧朋沖了出來,叫道:“媽的,什么姚老姚小的,你就是個老騙子,你跟那胖子是一伙的,專門來騙我們的,好啊,騙人騙到老子頭上了,老子現(xiàn)在就要你好看……”
“是,我是騙了你!”
陡然間,店門外響起了一個冷冷的聲音,司慧朋覺得有些耳熟,當即望向門外。
在司慧朋、朱謹榆、袁小憶三個人的注視下,從門外緩緩走進來一個人,面無表情,眼神深沉如水。
“你……朱笑東?”
三個人都變了臉色,退了一步,齊齊顫聲說道。
進來的人竟然是朱笑東!
他到底是人是鬼?難道是鬼魂來向他們索命來了?
朱笑東臉色陰沉地走了進來,向姚觀心鞠了一躬,說:“謝謝姚老!”
姚觀心嘆了一口氣,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司慧朋和袁小憶見朱笑東陡然出現(xiàn),如遭雷擊一般驚慌了一陣,等司慧朋明白過來朱笑東是活人,而且是跟姚觀心還有那胖子合伙來騙他們的,當即怒從心頭起,大聲道:“朱笑東,原來都是你在暗中搞鬼啊,同那胖子,還有這個姚觀心合伙來騙我們,我……我要去告你!”
朱笑東淡淡道:“好啊,我在這兒等著,等你報警,看看是你們謀財害命的罪重,還是我騙了你們的錢罪重!”
司慧朋呆住了,袁小憶和朱謹榆都呆住了!
是啊,他們幾人合伙謀財害命,報案的話,他們是死罪,即使朱笑東得以逃生,他們至少也是無期徒刑,這輩子就完了!
朱笑東又淡淡說道:“我才拿了你們三千五百萬,算來,我家的當鋪值一千萬,我的房產、車子,還有些零零碎碎的,也值兩千五百萬,所以我拿回的只是我應該拿的,即使報了案,你們一樣要賠償我這個數(shù)!”
錢雖然沒錯,但問題是,朱笑東拿到的這三千五百萬,是他們從高利貸借來的,若他回來直接拿回典當鋪,拿回他的房子,拿回他的車子,司慧朋等人只是失去了原本就不屬于他們的東西,卻不會背上沉重的高利貸。
而現(xiàn)在,典當鋪沒了,房子沒了,車子沒了,錢也沒了,但高利貸卻還在!
朱笑東攤了攤手說:“我還是比較仁慈的,沒報警,至于以后你們怎么過,那是你們的事情,典當鋪我收回,你們三位,請出去吧!”
朱笑東既然回來了,這典當鋪自然是屬于他的,法人代表的名字就是他的,朱謹榆和司慧朋就算想搶也搶不走,這還是朱笑東不揭發(fā)他們,否則迎接他們的就是牢獄之災!
朱謹榆眼中含淚,對朱笑東說道:“笑東,二叔一時糊涂,你看在二叔跟你爸是親兄弟的份上,看在你嬸和你堂弟的份上,放過二叔吧!”
朱笑東“嘿嘿”一聲冷笑,沒說話。
司慧朋先是咬牙切齒,后又皺眉發(fā)顫,面相猙獰,但最終還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朱笑東說:“笑東,你……你放過我吧,我以后給你做牛做馬,不要工資給你當長工,只求你幫我把高利貸還了吧?”
朱笑東沉默了一陣,然后冷冷地說:“你把我推下懸崖,謀害我性命的時候,你有這樣想過嗎?”
司慧朋眼神絕望,全身止不住地顫抖,一個小時之前還在勾畫的美好的土豪生活瞬間破滅了,這讓他如何承受得了?
朱笑東掃了一眼貼著墻幾乎癱軟在地的袁小憶,見她一臉蒼白,哼了哼,心中再生不起一絲憐惜。
朱笑東冷笑了一聲,又說:“司慧朋,你知道不知道你把我推下萬人坑,反而讓我找到了寶藏?”
司慧朋表情扭曲,喘著氣看著他,不明所以。
朱笑東又說:“那顆珠子,是帝王之物,價值連城,絕對不止一個億,但我為了騙你們,把它砸碎了用粉末做成假珠子給你們,用一億換你們的三千五百萬,你說值還是不值?”
“你……你……”司慧朋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就是個瘋子!”
“對,我是瘋子!”朱笑東淡淡道,“從你把我推下懸崖的那一刻起,我就瘋了!”
司慧朋雙手哆嗦著,想伸手掐死他,但臉上肌肉扭動,眼神中盡是恐懼和哀求。
事到如今,朱笑東也沒有回頭路可走,小時候的情感都已在那一推之下消散,現(xiàn)在,什么都變味了,瞧著眼前這個曾經(jīng)的發(fā)小,再也沒有一丁點兒情分。
司慧朋抖著手說:“笑東,你救救我,你放過我吧!”
朱笑東指著門口淡淡地說:“我只有三個字送給你,‘滾出去’!”
“哇……”
司慧朋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絕望已經(jīng)完全摧毀了他,從心靈到肉體。
陶都的冬天,滴水成冰,寒風呼嘯而過,輕易地穿透厚厚的棉服,刺入肌肉和骨頭。
城中村司慧朋那四層老樓小院口,朱笑東把車停在路口,下車步行過來,因為是清晨,巷道中的積雪沒人清掃。朱笑東一路踏雪而來,腳下的雪嗞嗞作響,有種踩在海綿上的感覺。
臘月二十八,后天就是大年了,朱笑東獨自守在家中,百般無聊之際,忽然想來看看司慧朋。
自那日后,司慧朋大病一場,身體垮了,四層樓的老宅被吳百萬收去抵了一百五十萬的高利貸,還欠八百五十萬。
袁小憶跑了,聽說到南方做了小姐,讓司慧朋獨自承擔八百五十萬元的高利貸。
吳百萬轉手就把別墅和奧迪車以一千九百五十萬的價格賣給了朱笑東,司慧朋的老宅值兩百萬,加上放貸之前就已經(jīng)扣除了六十六萬的利息,吳百萬已經(jīng)收回了兩千零一十一萬,賺了十一萬,再加一棟司慧朋的老宅,這筆生意,他凈賺兩百多萬。
都說放高利貸的永遠都不會虧本,由此可見一斑。
朱笑東的二叔朱謹榆把祖上分給他的房子賣了四百萬還了親戚,又當這當那地湊了一百萬,還欠一百七八十萬,一家人只能租間農民房擠著住,還好兒子女兒在外念大學,不回來住,但日常開支和債務也已經(jīng)壓得朱謹榆喘不過氣來,但為了子女,他還不能死!
朱謹榆工作也沒了,只能在街頭跟著那些打零工的人一起找點兒活,想想現(xiàn)在,悔不當初啊!
司慧朋拖著個病歪歪的身體,錢是掙不到了,逃也不想逃,又沒地方去,只能在老宅的院子里搭了個小棚子住。
以前他是房東,現(xiàn)在是乞丐,房子里的租戶又討厭他又可憐他,不過都以為他是好賭把家產給輸光了。
朱笑東在院子門口停下,院子里一片銀白,一樓的租戶已經(jīng)起床做飯,燒的蜂窩煤爐子就擺在門口的墻角邊。
隔了七八米遠,朱笑東就聞到一股煤煙的沖鼻味。
老太婆一邊換煤一邊罵在雪地里玩雪的孫子:“你這個砍腦殼死的,你這個背萬年時的,又去玩雪,手爪爪都冷得像冷鐵了,還不快點兒進屋烤火!”
孫子依舊不理她,用手里咬了兩口的饅頭扔進小棚子里去砸司慧朋。
朱笑東從一人高的棚口望進去,里面搭了個地鋪,又黑又破的棉被里躺了一個人,連頭都蒙在被子里。
饅頭砸在被子上后,被子里伸出一只又黑又瘦仿若干枯的樹枝的手來,把饅頭抓在手里捏了捏,然后探出頭來,把饅頭塞進嘴里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又黑又臟的面孔,黑得像挖煤的,朱笑東仔細看了一陣才發(fā)現(xiàn)那的確是司慧朋,只不過胡茬滿面,頭發(fā)都白了一半,仿佛老了三十歲似的,抓著饅頭機械地啃著,一雙眼空洞無神。
朱笑東眼見司慧朋落到如此境地,當初復仇時很痛快,但現(xiàn)在卻沒有暢快的感覺了,反而覺得心里空蕩蕩的無著無落的。
如果可以,他寧愿回到以前,有朋友胡天胡地,吃喝玩樂,無憂無慮,現(xiàn)在落得孤家寡人,大過年的,偌大的別墅里只有他一個人!
自報仇后,朱笑東就留在陶都經(jīng)營朱家的典當鋪,王長江另外請了掌眼大師傅,臨別時,朱笑東特地用羊脂玉雕刻了幾件精品送給王長江、王曉娟、胖子,以及姚觀心老人,以謝他們的相助之恩。
司慧朋幾口吃完了饅頭,似乎意猶未盡,又伸手向小男孩嗬嗬地叫著。
小男孩跑回屋拿了一個饅頭出來,回到棚子口準備扔進去時,轉而扔在了地上,用腳踩了踩,然后才砸向司慧朋。
司慧朋趕緊撿起來,連泥土都不抹,直接往嘴里塞。
老太婆追出來,在小男孩屁股上扇了一巴掌,罵道:“你這個背萬年時的哎,你以為你爸是財主啊?這樣搞以后就跟棚棚里的這家伙一樣,得意那陣兒開小車,到頭來當叫花兒……”
朱笑東嘆了口氣,兒時畫面一晃而過,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司慧朋這輩子是完了,現(xiàn)在這個樣兒,吳百萬自然不屑來找他的麻煩,只要他但凡有一點兒錢,吳百萬那八百五十萬的高利貸就會追來,他會壓得司慧朋永世不得超生!
在別墅門口,朱笑東遠遠看到有一個人站在那兒,邊搓手邊呵氣。
車開得近了,朱笑東才認出那人是他店里的伙計楊華。
“小楊,怎么站在這里?是過年缺錢嗎?”朱笑東放下車窗一邊停下車,一邊說,“快進屋里來,外邊多冷啊!”
要過年了,店里的伙計大清早跑到他家門口等著,多半是有什么急事,缺錢吧。
“不……不……不是……不是借錢,你給的獎金足夠了。”
楊華一邊搓手,一邊結結巴巴地說著,因為天氣冷,說話也有些不順暢。
朱笑東把車停在門口,下車拉著他往屋里去,笑問:“是人都會有急事,不用擔心,有什么需要盡管跟我說,需要多少錢?”
“真……真不是缺錢。”
楊華紅著臉憋了半天才說出來:“東哥,是……是我老婆說大過年的,東哥一個人在家,如果……如果不嫌棄就跟我們一起過……”
朱笑東一怔,心里一暖,想了想點頭道:“好啊,一起過熱鬧一點,我后天中午到你們家來團年。”
“好嘞……”楊華興奮地應了一聲,轉身跑走了,朱笑東想叫他進屋暖和一下,但他已經(jīng)跑遠了,不由得笑了一聲:“這家伙……”
典當鋪有三個伙計,全是之前朱謹榆請的,朱笑東拿回典當鋪后還是用了他們三個,而且還大幅提高了他們的薪水,過年的時候更是發(fā)了五倍薪水的獎金,在陶都典當鋪行業(yè)中,朱笑東給他們的待遇連陶都頂級的典當鋪都比不了。
進了別墅,朱笑東拿起遙控器打開空調,一會兒,客廳的溫度就升了起來。
躺在沙發(fā)上,又拿起遙控開了電視,在嘰嘰喳喳的電視聲音中,朱笑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他現(xiàn)在是冷暖無人知,一個人太寂寞了。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做了一個夢,有個渾身散發(fā)著香氣的女子忙進忙出,一會兒就端出來幾碟香氣撲鼻的菜,然后坐在他身邊,輕柔地撫弄著他的頭發(fā)。
朱笑東很享受這個夢,不愿意醒來,在回憶深處,只有父母在的時候,媽媽曾給過他這種愛憐的感覺。
“媽媽……”
忍不住低低地囈語了一聲,朱笑東擁著那又柔又軟又暖和的身體叫著:“媽媽,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
隱隱約約中,朱笑東聽到有個女子的聲音輕輕地說道。不由一個激靈,難道真是媽媽的靈魂回來了?
這么一激靈,朱笑東清醒過來,睜眼一看,他竟然真的伏在一個女子溫軟暖和的懷中,抬頭一看,一張俏臉又憐又愛地瞧著他。
“楊薇……你怎么來了?”
這個他以為是媽媽的靈魂的女子竟然是楊薇。
朱笑東一骨碌爬了起來,坐正了身子,問她:“你怎么來了?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兒?”
楊薇捋了捋額邊散落的一縷發(fā)絲,淡淡道:“我問過姚老,怎么,你想這么無聲無息地消失?”
朱笑東尷尬地說道:“當然不是,我還有些私事沒理清,過完年后還是要去京城跟你們聚一聚的。”
“言不由衷!”楊薇哼了哼,然后又說,“不講那個了,看你一個人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真是可憐,我做了兩樣簡單的菜,起來吃吧。”
桌上果然擺著兩菜一湯,一碗米飯,騰騰冒著熱氣,原來剛才夢里嗅到的都是真的。
楊薇把碗筷輕輕推到他面前,說:“我來的時候,你家大門也沒鎖,我就推門進來了,要是來人把你抬走了你都不知道!”
“抬走了倒好,省事,最好是來幾個大姑娘,把我搶回去當壓寨老公養(yǎng)著。”
“噗”,楊薇忍不住笑了,瞧著朱笑東大口大口地吃飯,沒再出聲,柔柔地看著他吃。
兩個菜很普通,土豆絲炒肉,小炒白菜,西紅柿雞蛋湯,但朱笑東吃得高興,熱乎乎的飯菜,暖暖的才有“家”的感覺。
因為冰箱里沒什么菜,幾乎是空的,楊薇也只能將就著做了這幾個菜,見朱笑東狼吞虎咽的,不由得笑道:“急什么,又沒有人跟你搶!”
等朱笑東吃完,楊薇收拾清洗,忙完了才從廚房出來,這讓朱笑東有些奇怪,楊薇可是如假包換的富家千金,怎么會做家務?
“你小瞧我了吧?”楊薇瞄了瞄他,似乎瞧出了他的意思,哼了哼說,“我從小就很獨立,尤其是從家里搬出來后,很少去餐廳酒店,都是買了菜自己在家燒菜做飯,哼哼,瞧你那樣,認為富二代不是花瓶就是草包吧?”
朱笑東尷尬地笑了笑,他以前何嘗不是個草包富二代?
“你怎么來陶都了?”過了一會兒,朱笑東問道。
楊薇眼都沒抬地說:“沒什么,就是來看看你過得怎么樣。”
停了停又說道:“幸好我來了,看你這個樣子,只怕年沒過完就餓得半死了。”
朱笑東笑道:“你還真說錯了,我店里的伙計已經(jīng)請了我去團年,你回去吧,不用擔心,大過年的不回去跟家人團聚可不好。”
楊薇淡淡道:“我懶得走了,機票也買不到了,過完年再回去吧。”
朱笑東呆了呆,詫道:“那怎么行?”
楊薇反問:“是不歡迎,還是沒地方給我住?”
朱笑東立時就潰敗了,在楊薇面前,他總有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
朱笑東認輸,干脆揮揮手道:“我怎么說你怎么頂,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的,咳咳……隨你吧。”
其實楊薇來了也有好處,屋子里多了個漂漂亮亮的人兒晃蕩養(yǎng)眼不說,也多了一些生氣,原本家里亂七八糟的,楊薇忙了半天,別墅上上下下頓時整潔干凈了。
第二天楊薇又出去忙了一整天,買了不少年貨。
臘月三十,天依舊下著雪,朱笑東起床洗漱后準備出門,看了看楊薇,還是說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啊!”楊薇一口答應下來,似乎就等著他說這話呢。看著朱笑東往外走,不禁嗔道:“你就這么空手去?”
“還要帶東西嗎?”朱笑東一怔,攤手問,隨即臉就紅了,說:“這大過年的不帶點兒禮物去,確實不好,出去買吧!”
“算了,我早準備好了。”楊薇提了一個很大的果籃,還有一個大禮品盒,看起來很有檔次。
朱笑東不得不承認,女人就是心細。
楊華住的也是城中村,朱笑東的車子進不去,只能在村口路邊停下,提了禮物走過去。
楊薇一襲白色的中長羽絨服,紅色的靴子,精致的相貌極惹人注目,從村口進出的人都忍不住瞄她兩眼。
楊華家住在一棟農民自建的五層樓的頂層,房子舊,冬冷夏熱。
楊華正圍著圍裙忙活著,一見朱笑東來了,熱情地迎了出來,看到楊薇時,不禁怔了怔,他沒想到跟朱笑東一起來了個漂亮女子。
“這是我朋友楊薇,準備在我這兒過年,打擾你們了!”
楊華趕緊說道:“沒關系沒關系,是老板娘吧,呵呵,請坐請坐,就怕我這兒簡陋。”
楊薇微笑說:“別客氣,我們都姓楊,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聽到楊華稱呼她為“老板娘”,楊薇笑吟吟的也不辯解,朱笑東本來想解釋一下,但楊薇自己都沒說什么,他要再解釋,說不定會惹惱她,干脆閉上嘴裝沒聽到。
楊華家只有一室一廳,雖然舊,但很有家的味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招呼朱笑東和楊薇坐下后,廚房門開了,出來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子,身材頗為高大,腰上也圍著圍裙,看到他們笑著打招呼:“小朱老板來了啊?稍等一會兒,肉夾饃馬上就弄好了,讓你們嘗嘗……”
楊華趕緊介紹:“她是我老婆馬娟兒,小娟兒做肉夾饃的手藝是家傳的,好吃得不得了!”停了停又加了一句,“我是給小娟兒打下手的。”
朱笑東“噗”一聲笑了出來,把個五大三粗的婦人喚做“小娟兒”,可見楊華有多“氣管炎”。
馬娟兒可不知道朱笑東在笑什么,又說道:“楊華說了,小朱老板是個特別好的老板,沒幾個老板像你這么大方,我媽病了,兒子上初中住校,都需要錢,還好小朱老板發(fā)了一大筆獎金。我聽說小朱老板是一個人,所以就叫楊華請小朱老板來跟我們過個年,沒什么好吃的,就是熱鬧熱鬧。”
“沒什么,楊華是我的員工,員工有困難,我這個老板應該幫忙,以后有困難,盡管跟我說。”
馬娟兒答應著轉身進了廚房,朱笑東見她脖子上的吊墜很特別,不過沒機會細看,她已經(jīng)進廚房了。
一會兒工夫,馬娟兒就端了一大碟肉夾饃出來了,楊華擺了幾只干凈的空碗,拿了幾盒牛奶過來,把牛奶打開倒在碗里,夾了些肉夾饃放進牛奶里。
“小朱老板,楊小姐,你們嘗嘗,看看怎么樣。”楊華一邊說,一邊遞筷子給他們。
朱笑東和楊薇接過筷子,夾了一小片嘗了嘗,雖然看起來不怎么樣,但吃到嘴里卻又香又軟,肉和饃夾著牛奶的味道,特別好吃。
一連吃了好幾個肉夾饃,朱笑東贊道:“好吃!”隨后又問楊華,“你們是漢人吧?怎么做得出這么正宗的肉夾饃?”
楊華指指他老婆說:“我是漢人,但我老婆是回族人。”
“哦,原來如此。”
朱笑東點了點頭,見馬娟兒脖子上的吊墜晃眼,當即問道:“嫂子,你的吊墜很特別啊,可以給我看看嗎?”
馬娟兒毫不猶豫地把吊墜取下來遞給朱笑東,說:“這是我祖上傳下來的,聽說是真玉,能值些錢,前幾年有個人給我五萬塊,我沒賣,祖上留下來的東西不想了,錢用了就沒了,可這東西卻能一直傳下去。”
朱笑東點頭稱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婦女還有這樣的見識。
馬娟兒又轉身進了廚房,對朱笑東,她顯得很信任。
楊薇還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肉夾饃,一邊吃一邊贊,見朱笑東看著馬娟兒的吊墜,不禁問道:“這個是玉吧?刻的什么東西啊?又不像觀音又不像佛的。”
“這種吊墜很少見,名叫‘冰壺’,只有羌回等少數(shù)民族才有。”朱笑東介紹著,隨即又沉吟起來。
楊華從一個袋子里取了幾包零食出來,撕開袋口倒進碟子中。
馬娟兒一出來,他就拿了一顆丸子塞到她嘴里,笑道:“嘗嘗,好不好吃?”
丸子看起來像是豆腐做的,馬娟兒嚼了幾下,忽然臉色一沉,問道:“這是什么?”
楊華詫道:“豆腐丸子啊,怎么了?”
馬娟兒惱怒道:“你撕開看看!”
楊華也發(fā)覺不對勁,趕緊撕開一個豆腐丸子一看,“啊喲”一聲,只見丸子里面竟然還有一團肉餡。
楊華把那肉餡丟到嘴里嘗了嘗,味道很鮮美,是豬肉味,本來味道不錯,但關鍵是不該給他老婆吃。
馬娟兒二話不說,掏出手機來就打電話。
楊華趕緊“撲通”一聲跪倒在馬娟兒面前,苦著臉說:“小娟兒,不要給你爸他們打電話說這事好不好?是我錯了,我認錯,你罰我什么都好,就是不要跟他們說……”
但是馬娟兒根本不理會,還是打了電話,然后面壁喃喃念著什么。
楊華見勢不好,趕緊對朱笑東和楊薇說:“小朱老板,對不起了,出了點狀況……你們……你們還是回去吧……”
朱笑東低聲問他:“楊華,你跟我說說到底是什么事?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變了?”
他一直在場,不過就是楊華疼老婆喂了一個豆腐丸子給她,難不成這種恩愛的事情做不得?
再說馬娟兒看起來雖然強勢,但對楊華顯然不錯,而且很會做事,怎么忽然就成這個樣子了?
楊華愁眉苦臉地低聲說:“就是……就是豆腐丸子里是豬肉,小娟兒對我什么都好,就是這個戒……破不得!”
楊薇頓時明白了,點頭道:“對,回族人不吃豬肉,犯戒!”
朱笑東問:“如果誤吃了會怎么樣?”
楊薇搖搖頭說:“回族人如果誤吃了豬肉,誤食的人會回清真寺懺悔,還會重罰給他們吃豬肉的人。”
看到楊華眼神中的恐懼,朱笑東覺得自己不能一走了之,楊華準備這些食物也是為了他,他也有責任。
十幾分鐘后,馬娟兒的父親、叔叔、兩個兄弟都來了,個個高大壯實。
四個人一到,馬娟兒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她父親、叔叔、兄弟當即合十懺悔,幾分鐘后抬起頭來,她父親說:“馬爵,把你姐夫捆起來,鞭二十,娟兒回老家,去清真寺懺悔,三年不得與楊華見面。”
朱笑東一怔,這個懲罰不可謂不重,有必要這么重嗎?
馬娟兒含著淚向她父親求情:“爹,楊華也不是故意的,女兒舍不得跟他分開,女兒以后會謹記戒律,求爹原諒我們這一次吧!”
朱笑東見馬娟兒含淚求情,不禁心中暗惱,既然你跟楊華感情如此好,明知會有這樣的后果,為什么非得把你老子叫過來?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榆木腦殼死腦筋!
他不知道,回族人最講誠信,錯了就是錯了,可以請求原諒,但絕不能欺騙,尤其是這種事情。
馬爵身強體壯,掏出繩子就要綁楊華,馬娟兒撲了過去,護著楊華:“弟弟,你要打就打我吧,我身體壯,你姐夫禁不起你二十鞭!”
朱笑東又暗罵了一聲“榆木腦殼”,然后站起身說道:“慢著,我有話說。”
“這是我們的家事,不用你管!”馬父威嚴地說。
朱笑東說:“我當然知道是你們的家事,我就問一句,你們在陶都也是做生意的吧?要賺錢養(yǎng)家吧?”
馬父惱道:“當然了,我們要吃飯要生活,當然要賺錢了!”
“這就好了!”
朱笑東一拍手說,“我有一個讓你們發(fā)大財賺大錢的機會,只要你們放過楊華和馬娟兒,我們就一起發(fā)這個財。怎么樣?”
馬父惱道:“你莫想糊弄我,趕緊走吧,發(fā)什么財。”
朱笑東知道他不相信,又說道:“等一下我可以證明給你看,如果成功了,至少能賺幾十億!”
“幾十億?”
朱笑東的話頓時把馬家四人驚到了。
怔了怔,馬父問道:“年輕人,你也不怕閃到舌頭?搶銀行啊?”
朱笑東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把馬娟兒的吊墜拿了過來,揚了揚,問他們:“這個東西,你們認識吧?”
馬父點點頭道:“這是我母親留給娟兒的東西,是個玉墜子。”
東西他們認得,但發(fā)財?shù)氖屡c這個有什么關系?難道要賣了這個吊墜?對他們來講,祖上傳下來的東西是不能賣的,再說這個吊墜再值錢,也值不了幾十億吧?
連馬娟兒自己也奇怪,難道朱笑東真想賣她的吊墜兒?
朱笑東向楊華問道:“楊華,有小刀或者比較鋒利的工具沒有?”
楊華點點頭:“有!”扭了扭手,掙脫了馬爵,去抽屜里找了把小刀出來。
朱笑東接過小刀,用小刀尖小心地撬動那吊墜的頂部。
那吊墜就像是一個扁形的葫蘆瓶,但瓶口沒有嘴,像是個實心的。
朱笑東用刀撬了撬,瓶口處露出一點痕跡,再一撬,撬出一個“塞子”,那塞子跟那玉瓶的顏色一樣,應該是用明膠一類的東西粘上去的,經(jīng)過打磨,從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來。
馬娟兒從沒想過自己的這個吊墜還有這么個秘密,朱笑東是怎么知道的?瓶兒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東西?
朱笑東對馬娟兒說道:“嫂子,幫我倒一杯清水來。”
馬娟兒趕緊去倒水,其他人都好奇地看著,這會兒倒是忘記了吃豬肉的事了。
馬娟兒很快用玻璃杯裝了一杯清水出來,朱笑東接過去后,左手拿吊墜,把瓶口兒朝上,右手握著水杯,慢慢地往小瓶里倒水。
口子太小,花了好幾分鐘才把玉瓶兒灌滿,朱笑東放下水杯,扭頭對楊華說:“楊華,拿個手電筒給我。”
楊華應了一聲,迅速把手電拿了過來,朱笑東把手電打開,將手電的光豎著對準玉瓶。
光從細小的瓶口里射進去,奇跡出現(xiàn)了!
從玉瓶兒底部透出一縷藍色的光,就像在水底看萬里無云的晴空一般,蔚藍蔚藍的,悠悠地晃蕩著。
藍光中還有圖案和字跡,不過光有些弱,又在晃動,看不清楚。
“嫂子,麻煩你把窗簾拉上,遮得越嚴越好。”朱笑東又吩咐道。
馬娟兒趕緊過去把窗簾拉上,遮得嚴嚴實實的,屋里的光線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朱笑東努力讓雙手穩(wěn)下來,地面上的藍光圖案也漸漸穩(wěn)定。
圖案的上部份是一些字,下面大半部分是一幅地圖,上半部分兩行字的前頭有兩個字“香冢”,后面的字是篆字,馬家人都不識得,楊華也不認識,只有楊薇和朱笑東認得,楊薇一邊認一邊慢慢念了出來。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終,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時盡,血亦有時滅,一縷芳魂無斷絕。是耶非耶,化為蝴蝶!”
楊薇念出這兩段詞后,不禁詫道:“這不是香妃詞嗎?原來京城陶然亭的香冢墓有這首詞,后來香冢墓被平了,碑也沒了。”
在這兩段詞下面是一段彎彎曲曲的回文,楊薇就不認得了。
朱笑東當即對馬父說:“馬先生,你念念下面這段回文,看看是什么意思。”
馬父一直驚疑不定,朱笑東說完,他才一邊看一邊翻譯。
大意是:乾隆二十五年間,清廷進軍伊犁,掃平準噶爾,并俘了小和卓的妻子香妃,送到京城,乾隆一見香妃就被她的美麗震撼了,一心要封她為妃,但香妃性情剛烈,寧死不從,身上時刻藏著一把匕首,乾隆近身不得,最后被太后命人用綾緞縊死,乾隆悲痛之余,命人把香妃的尸身送回故鄉(xiāng)。
京城的香冢墓里埋葬的不過是一具檀香雕,香妃的尸身運回家鄉(xiāng)后,小和卓將她埋葬于大漠深處,樓蘭古城遺寶藏……
馬父說到這兒忽然怔住了。
那座消失的樓蘭古城,一直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金銀珠寶無數(shù),富可敵國,藏在塔克拉瑪干沙漠的深處,誰也找不到。
呆了片刻,馬父仔細看下面的回文,果然是小和卓的遺言,因為和卓氏被清軍掃滅,小和卓希望后人用這筆寶藏恢復他們的部落,而他自己已經(jīng)無能為力,與香妃尸身同葬于樓蘭遺寶中。
最下面是一幅地圖,看那些標志,可以確定是塔克拉瑪干大沙漠。
吊墜瓶兒竟然暗藏了這么大的一個秘密!
馬父驚怔半晌,忽然想到,他的母親,也就是馬娟兒的奶奶,就是和卓氏的后人。
馬父想,既然寶藏圖在女兒手中,他們沒必要讓朱笑東這個外人參與進來,不過自己家人都不知道這個秘密,他為什么會知道?他既然敢當眾說出這個秘密,是不是表示他根本就不擔心自己將他甩掉?
再看看那幅地圖,馬父忽然發(fā)現(xiàn),上面只有大致的地形,卻沒有確切的地點這可怎么找?
沉吟半晌,馬父問朱笑東:“這個寶藏,你能找到?”
朱笑東搖搖頭道:“我可沒那么說,不過有了這個地圖,倒是可以去試一試。”
說著把冰壺里的水倒出來,遞給馬娟兒,又說:“馬先生,我只求你原諒楊華的失誤,不要把他們夫妻分開,他的妻子也是您的女兒,您女兒幸福您不高興嗎?”
見馬父沉吟不語,朱笑東又說:“馬先生,如果您肯原諒楊華,我愿意陪你走一趟,盡力找到寶藏,但能不能成功,就得看大家的造化了。”
馬父沉吟了一陣,終于還是點了點頭應道:“好,就這么辦,如果找到寶藏,也算你一份,寶藏既然有很多,也不差你一個人!”
朱笑東笑著搖搖頭道:“分不分我一份寶藏,我都無所謂,我喜歡的是尋寶的那份刺激,不過我還有個要求……”
“你說,什么要求?”馬父定定地瞧著朱笑東。
“我要帶楊華一起去,財寶要分他一份。”朱笑東指著楊華說。
馬父怔了怔,跟著說道:“他是我女婿,我自然要分我女兒一份了。”
聽著爽快,不過朱笑東聽得出來,馬父是分給他“女兒”一份,可不是楊華,不過這也無所謂,楊華跟馬娟兒的感情這么好,是他的還是馬娟兒的并沒有多大區(qū)別,只是馬娟兒的迂腐當真讓他惱火。
馬父瞧了瞧楊華,又瞧了瞧女兒,然后問朱笑東:“幾時動身?”
朱笑東笑笑道:“我要先去一趟京城,一周后出發(fā)吧,機票我來訂,路上的開支都算我的。”
楊薇一直沒出聲,這時突然說道:“我要去!”
馬父瞄了瞄她,又看了看朱笑東,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楊薇指著朱笑東說:“馬先生,我對寶藏沒興趣,我只是要跟著他,我不會分你們的寶藏的。”
馬父瞧出楊薇跟朱笑東關系微妙,聽她這么說,笑笑道:“只要小朱同意,都沒問題。”
楊薇一雙妙目盈盈地盯著朱笑東,朱笑東自然無法拒絕,只好說道:“你要去就去,不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沙漠會要人命的,到時候可別叫苦啊!”
楊薇輕輕嘀咕了一聲:“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朱笑東笑了笑,然后問馬父:“馬先生,請你們把身份信息寫下來,我好訂機票,一周后在楊華這兒集合。”
馬父當即叫馬娟兒寫了遞給朱笑東。
看著紙上的名字,朱笑東差點兒沒笑出來,好不容易繃住了。
馬父的名字叫馬騰飛,他的兄弟叫馬仕途,兩個兒子老大叫馬晉,老二叫馬爵,四個人的名字加起來就是騰飛仕途晉爵,看來這一家子想當官都想瘋了,不過偏偏一個都沒進入仕途。
談好事情后,馬父當即笑逐顏開地叫馬娟兒上飯上菜,熱情地招呼朱笑東和楊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