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木鎮3
- 請所有玩家進行死亡檢定
- 聽水響
- 2937字
- 2025-06-21 23:24:04
林夏推開牧場吱呀作響的柵欄門,夏末的風裹挾著干草與牲畜的氣息撲面而來。陽光斜斜地照在空曠的牧場上,給一切都鍍上了一層不真實的金色。
他的靴子踩在松軟的泥土上,發出輕微的咯吱聲。遠處,幾只烏鴉從谷倉頂上撲棱棱飛起,在湛藍的天空中劃出幾道凌亂的弧線。看似平常的牧場景象,卻讓林夏莫名地放慢了腳步。
“有人嗎?”林夏喊道,聲音在寂靜的牧場里顯得格外突兀。
谷倉的陰影處傳來一陣窸窣聲。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慢慢走出來,左眼上蒙著一塊臟兮兮的紗布,右手握著一把干草叉。老人瞇起剩下的那只眼睛打量著林夏,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警惕。
“你是?”老人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我是州立報社的記者。”林夏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想了解一下最近發生的牧羊人失蹤事件。”
老湯姆的獨眼閃過一絲異樣,握草叉的手緊了緊。“沒什么好了解的,”他粗聲粗氣地說,“就是幾個蠢貨在森林里迷了路。”
林夏保持著安全距離,從包里取出筆記本。“湯姆先生,聽說您兒子杰米是在上個月滿月那天失蹤的?”
老湯姆的獨眼閃過一絲痛楚,草叉的尖端微微顫抖。“是...又怎樣?”
“當時和他一起放牧的羊群,后來都找回來了嗎?”林夏假裝記錄,實則觀察著老人的反應。
“羊?”老人突然頓了頓,發出一聲古怪的冷笑。
林夏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停頓。他換了個方式問道:“我注意到牧場現在沒有羊,是暫時轉移到其他地方了嗎?”
老湯姆用草叉指了指遠處的山坡,那里隱約可見幾團移動的白點。“都在后山。最近...要給母羊配種,分開養。”
林夏瞇起眼睛。那些白點移動的方式有些奇怪,不像羊群應有的散漫,反而像是有組織地圍成一個圈。他正想追問,突然注意到谷倉墻根處有什么東西在反光。
“您兒子平時喜歡音樂嗎?”林夏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同時悄悄往谷倉方向挪了半步,“我在鎮上聽說他唱歌很好聽。”
老湯姆的表情突然柔和下來。“杰米那孩子...”他的聲音哽咽了一下,“每天放牧時都會唱歌給羊聽。那些羊,它們...”老人突然警覺地停住,獨眼緊盯著林夏,“你問這些做什么?”
林夏注意到老人的視線不斷往谷倉二樓飄去。那里有一扇小窗,窗臺上擺著幾個玻璃瓶,在陽光下閃著詭異的光。其中一瓶裝著渾濁的綠色液體,表面浮著一層油膜狀的物質。
“我只是想多了解杰米。”林夏溫和地說,“也許能幫助找到他。您能告訴我他失蹤前有什么異常表現嗎?”
【說服檢定:29/30成功】
老湯姆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他變得很安靜,”老人低聲說,“整夜整夜地待在谷倉里。有天早上我發現他...他在喂羊一些奇怪的東西。”老人突然抓住林夏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但你不會明白的!那些羊,它們需要特別的飼料...”
林夏注意到老人的指甲縫里嵌著黑綠色的污漬,像是長期接觸某種植物汁液留下的。他的視線越過老人肩膀,看到谷倉門口堆著幾個鼓鼓的麻袋,其中一個破了個小口,露出里面灰綠色的干草。
“能讓我看看杰米的房間嗎?”林夏試探性地問,“也許能找到些線索。”
老湯姆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不行!”他突然激動起來,“我兒子的東西誰也不準碰!”
林夏后退半步,舉起雙手表示無害。就在這時,一陣微風拂過,帶來一股若有若無的異味——像是變質的牛奶混合著鐵銹的味道。老人似乎也聞到了,他的獨眼突然睜大,轉身快步走向谷倉。
“采訪到此為止,”他頭也不回地說,“太陽快落山了,你該走了。”
林夏站在原地,看著老人消失在谷倉的陰影中。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那些奇怪的麻袋旁邊。他蹲下身,假裝系鞋帶,趁機從破口處抽出一小撮干草。
那些草葉觸感異常柔軟,幾乎像動物毛發,表面覆蓋著一層黏膩的物質。林夏正想湊近觀察,突然聽到谷倉里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在了地上。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像是動物抓撓木板的聲音。
他猶豫著是否要進去查看,這時谷倉二樓的小窗戶里透出搖曳的燈光。借著那昏黃的光線,林夏清楚地看到窗戶玻璃內側布滿了細密的劃痕,就像有什么東西曾在那里反復抓撓過。
天色漸暗,牧場的寂靜中開始摻雜著某種難以名狀的不安。林夏將那一小撮奇怪的干草塞進口袋,決定先回鎮上。轉身離開時,他聽到谷倉里傳來老湯姆的聲音,似乎在和什么人說話,語調異常溫柔:
“別急...很快就好了...媽媽很快就會喂飽你們...”
整個牧場除了他和老湯姆,還有第三個人嗎?
林夏站在牧場中央,正午的陽光將他的影子壓縮在腳邊。老湯姆已經消失在谷倉的陰影里,但那句“媽媽很快就會喂飽你們”的回音似乎還飄蕩在空氣中。
他低頭看了看手表——12:37。這個時間點,本該是牧場最繁忙的時刻,卻安靜得只能聽見風吹過干草的沙沙聲。遠處山坡上那些所謂的“羊群”依然保持著詭異的環形隊列,一動不動地站在烈日下。
林夏慢慢走向離開的門,刻意放輕腳步。當他經過谷倉側面時,注意到地上有一串新鮮的腳印——前端異常尖銳,像是赤腳行走卻有著不自然的趾骨結構。腳印消失在谷倉后墻的一個低矮木門前,門板上用紅漆畫著一個歪斜的符號:?
他蹲下身,發現門縫處黏著幾縷灰白色的纖維。觸感不像羊毛,反而更接近某種真菌的菌絲。正當他想湊近觀察時,谷倉里突然傳來重物拖拽的聲音,接著是液體倒入容器的嘩啦聲。
林夏緩緩直起身子,瞇起眼睛望向谷倉二樓的小窗。正午的陽光在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將里面的情形完全遮蔽。一陣熱風吹過,帶來若有若無的腥甜氣味,像是發酵的牧草混合著鐵銹的味道。
他低頭看了看手表,表盤上的秒針突然停滯了一秒,然后又繼續走動。林夏皺了皺眉,輕輕拍了拍表盤。當他再次抬頭時,發現谷倉門縫下的陰影似乎蠕動了一下,但定睛看去又恢復了正常。
口袋里的那撮干草突然變得溫熱。林夏將它掏出來,發現草葉上的黏液在陽光下呈現出奇異的珍珠光澤。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取出手帕,小心地將干草包好放回口袋。
遠處傳來老湯姆的咳嗽聲,谷倉的門吱呀一聲打開。老人端著個鐵皮桶走出來,桶里裝著渾濁的綠色液體。他看到林夏還在牧場,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臉色陰沉下來。
“你怎么還在這兒?”老湯姆的聲音比先前更加嘶啞,像是聲帶被砂紙磨過,“太陽這么大,小心中暑。”
林夏注意到老人說話時,嘴角不自然地抽搐著,仿佛在強忍著什么。鐵皮桶里的液體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油光。
“我這就走。”林夏不動聲色地后退幾步,目光掃過老人沾滿灰白色纖維的褲腳。那些纖維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像是被烈日烤焦一般。
老湯姆沒有回應,只是站在原地死死盯著他,鐵皮桶在他手中微微顫抖。陽光將老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影子的邊緣呈現出不規則的鋸齒狀。
林夏轉身離開,沿著來時的土路往回走。他能感覺到老人的目光如實質般釘在他的背上,直到轉過一個彎道,視線被灌木叢阻隔。
土路兩旁的野草在烈日下蔫蔫地耷拉著,蟬鳴聲此起彼伏。林夏的腳步不自覺地加快,汗水順著背脊滑下。當他經過一棵歪脖子老槐樹時,突然聽到身后傳來“咔嚓”一聲輕響——像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他猛地回頭,土路上空無一人,只有熱浪在遠處扭曲著景象。但就在老槐樹的陰影處,幾根灰白色的纖維正靜靜地躺在塵土中,與他在牧場看到的一模一樣。
林夏的掌心突然傳來一陣刺痛,烙印在正午的陽光下微微發燙。他加快腳步,幾乎是小跑著離開了這段土路。直到看見遠處小鎮的屋頂,他的呼吸才稍稍平緩下來。
但當他伸手摸向口袋時,發現那包著干草的手帕不見了,只在口袋底部留下了一小灘黏稠的綠色液體,正散發著淡淡的腥甜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