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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猜忌

司扶玉話音落下,江琢懵逼了兩秒。

“盡興指的是……?“

司扶玉伸手,從袖子里拿出一本冊子。

江琢接過,看著這熟悉的小冊子,大著膽子翻開一頁,隨即頓住。

怎么是字?

她還以為跟她那本一樣呢。

江琢稍稍收心,看了前面兩頁,沒什么問題,都是些家規(guī)什么的。

“這不是家規(guī)嗎?怎么……“

她隨手翻到后面幾頁,停住話頭,表情越來越嚴肅,隨即猛的一下合上了冊子。

這時她才看見封面的四個大字——《贅婿手記》

江琢:“……“

江琢目視前方,嘗試忘記剛剛看到的東西。

半晌后,她緩緩轉頭,看向風輕云淡的司扶玉。

“那個,家規(guī)還是要看的,我明日去給你找一本…正經的來,至于后面那些,“她將手里的冊子放到一邊的桌子上,想好了理由,“我身子骨弱,禁不起折騰,就不必看了。“

司扶玉似乎很好奇她如今的反應,她說不必,他偏要湊來問一句:

“可是我聽如煙姑姑說,如果我新婚之夜不能讓你盡興,是會遭人閑話的。“

他表情正經,似乎是真的在為江琢擔憂,但她莫名其妙地聽出一股子綠茶味。

“不會有閑話的,“江琢連忙道,隨即快速轉移話題,“天很晚了,我要睡了。“

說完,她自顧自的走到床榻前脫了鞋子爬了上去。

司扶玉在她身后,目光落在被她吃了一塊的點心盤子上。再回頭,江琢已經整整齊齊地躺在床上,拿被子把自己裹得規(guī)整。

司扶玉眉頭一挑,去一旁剪了燭火,隨即伸手解開婚服的帶子。

察覺到一邊的視線,他抬頭看去。眼見著被抓包,江琢十分客氣地問出一句:“需要幫忙嗎?“

語氣非常的公事公辦善解人意,但司扶玉莫名聽出了“你最好不要多事“的意味。

他搖頭,將衣服整理好,隨即上榻。

床上兩床被子,司扶玉規(guī)規(guī)矩矩地把被子蓋好,兩眼一閉就不再說話。

江琢瞥一眼身邊的人,不動聲色地往里挪。

快夏天了,身邊躺著另一個人,要熱死了!

江琢這輩子除了小時候跟父母一起睡,長大后也就只跟顧歡睡過一張床。

她睡覺不老實,但顧歡睡覺死,怎么踢都不會醒。

但現在不一樣。

江琢怕她晚上睡懵了給司扶玉一腳,司扶玉能直接抓著她的腿來個過肩摔。

好可怕。

她閉上眼安慰自己。

能熬一天是一天吧。

江琢本以為自己會緊張得睡不著,誰知困意上來擋也擋不住,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死了過去。

她身側,司扶玉本打算晚上迷暈江琢后,偷偷出去摸清江府的情況。誰知道眼睛一閉,硬是到后半夜才醒來。

司扶玉睜開眼,偏頭看了眼窗外夜色,皺了皺眉。

他盤算了一下時間,看一眼身側睡得正死的江琢,隨即緩緩起身,小心地不發(fā)出任何動靜。

司扶玉睡在外側,已經坐起來大半,只差下榻穿上鞋。

就在這時——

“嗯——“身側發(fā)出一聲呢喃,伴著一陣窸窣聲。

司扶玉停住動作,回頭一看,就看見江琢翻了個身。

他停頓兩瞬,發(fā)現江琢沒有別的動作后,正松了一口氣,打算站起身來。

“到點了?“

司扶玉動作一僵。

他回頭,就看見江琢正撐著床榻坐起來。她揉著眼睛,有一種很困但是不得不起床的苦命感,仿佛昨天晚上通宵睡了一個小時就要起來上早八的感覺。

江琢將手放下,看著面前朦朧的人影,意識漸漸回神。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江琢眨了眨眼,看著司扶玉,又看了眼屋外天色。

“那個,你……平時都起的這么早?“

江琢想起他探花郎的設定,不知為何竟有一絲同情他。

同為苦命讀書人!

她道:“你大可不必如此用功。“

司扶玉:“……?“

司扶玉驀然反應過來她是什么意思,只得順著她的話扯下去:“我不是。“

“那這大半夜的起來,是為了……“江琢看一眼漆黑的天,語氣中有一絲不可思議,“賞月嗎?“

司扶玉再度沉默。

“不是。“

他突然覺得江琢還沒睡醒。

他是不是應該趁著她沒睡醒的時候給她一掌把她敲暈?

誰知他還沒來得及這么做,江琢就像未卜先知一般,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后脖頸。

司扶玉:“?“

防范意識這么高的嗎?

江琢揉了揉自己酸澀的脖子,在心中暗暗感嘆。

古代的枕頭真的很難睡。

她看一眼一旁的司扶玉,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正想再問一句,卻突然想到什么。

原主不是給司扶玉下了藥嗎?他怎么這個點起來了?藥效不足?

她想了想。

男主大半夜不睡覺,還鬼鬼祟祟的……是想做什么啊?

江琢突然開竅,她放下胳膊,看著面前人,笑了一下。

被自己天才到了。

“我想去上廁,咳,去凈室,還望你讓一下。“她道。

江琢想的是,司扶玉大晚上的起來,肯定是要趁著夜深人靜出去做自己的事。既然她以后還要利用他完成原主的夙愿,那司扶玉現在做的事對她來說都沒壞處。

所以雖然她醒了,但她可以“懂事“地出去,給他留足干正事的空間。

江琢覺得自己太體貼了。

她看著司扶玉,眼底一片清明,甚至有些被自己的聰慧折服的滿意與狡黠。

只是這靈動的眼神在司扶玉眼中卻變了味道。

夜色陰影下,司扶玉眉梢暗壓,眼底再無洞房花燭夜時的躊躇與柔情。

他看著面前人的神色,只覺得哪里不對。

江琢明明吃了被下藥的點心,應該睡熟才是。可他剛要起來,江琢就醒了。

醒了后也不干別的,就拉著他東扯西聊,說得盡是些有的沒有,無疑是為了讓他放松警惕。

她不僅能察覺到他想要動手的心思,甚至還假意說自己要去如廁,趁機讓他掉以輕心。

再想想,說不定也是她背后動了什么手腳,所以他才會一覺睡到現在。

實在是好計謀。

不過……既然這樣,他也就將計就計好了。

司扶玉嘴角劃過一絲笑意,再抬頭時,已經恢復了以往那溫和的表情。

“既如此,夫人去便好了。“說著,他走到一邊,給江琢騰出位置。

江琢看見他嘴邊那好似愉悅的一抹笑,越發(fā)覺得自己猜對了。她下榻踩上木屐,看著十分善解人意:“那勞煩…夫君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

其實我根本就不會想回來。

江琢這么想著,心情很好地往外走去。

身后,司扶玉聽到她的話,在她轉身的瞬間朝窗外的不默搖了搖頭,只是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江琢這句話的意思……擺明了就是告訴他她馬上就會回來,威脅他不要輕舉妄動。

眼看著人消失在夜幕里,司扶玉坐到一旁,也不走了,就靜靜地等著江琢回來。

屋外。

江琢細心地把門關上,左右觀望了一番。

廁所在哪兒來著?

她茫然地抬頭看著月亮,想了想之前拍戲時一般的布局,朝一個方向走去。

若是江琢知道了司扶玉之前那一系列的心理行為,只怕是要大喊一聲冤枉。

畢竟她是真的想上廁所。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今夜睡得額外好。本來迷迷糊糊的,江琢根本就沒有要醒的意思。但她大概是酒席上果子露喝多了,結果被憋醒了。

所以江琢剛剛沒說假話,她出來就是單純地為了上個廁所。

正想著,她一路走到了茅房前。江琢也沒什么心思,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

門被關上,看著茅房內的景象,江琢眨了眨眼,隨即緩緩伸手,蓋住了半張臉。

忘了,這是古代的茅房,不是現代的廁所。

當下還好,但想想以后來月經的日子……

“顧歡,老娘要殺了你。“

……

江琢回去的時候,像是被吸干了精氣。

說實話,畢竟是大戶人家,那茅房真的沒那么糟糕。

但就是想到以后蹲坑沒有馬桶、來姨媽沒有衛(wèi)生巾,江琢就覺得自己已經死了一半了。

她走回屋,抬眼就看見司扶玉正半倚著頭坐在桌邊,看著神情微微有些倦怠,像是等候多時。

江琢點點頭。

這速度夠快的。

看見她回來,司扶玉起身上前:“夫人,怎么去了這么久?“

“久嗎?“江琢有氣無力地翻身上榻,“可能吧,那就快歇息吧。“

她把被子裹好,翻了個身,給司扶玉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司扶玉聽著她的語氣,莫名聽出了一種失望。

怎么,是發(fā)現他還在屋里沒有出去,所以對自己的籌謀感到失望了是嗎?

這樣想著,司扶玉微微勾起唇角,隨即心情很好地脫鞋上榻。

“夫人,好夢。“

“晚安。“江琢困的要死,但非常有禮貌地回了一句。

兩人再無對話,一覺睡到天明。

江琢睜開眼。

如今是春夏交際之際,早晨的空氣涼爽,但江琢半夜還是把被子踢了一半。

她清醒幾分,偏頭看了一眼身側的男人,隨即小心翼翼地把甩在他身上的半邊被子一點一點扯回來。

江琢扯了半天,發(fā)現司扶玉一點動靜都沒有,睡姿不變,連眉頭都沒皺過。

她看一眼窗外天色。

不應該啊?

還有古言男主喜歡睡懶覺的?

她盯著司扶玉看了一會兒,還往前動了動。

司扶玉絲毫不動。

警惕性這么差?

江琢突然想到什么。

話說,原主讓丫鬟出去找的迷藥,靠譜嗎?

不會把人毒死了吧?

江琢思索一番,隨即伸手,往司扶玉臉上探去。

就在這時,司扶玉睜開眼睛,直直對上江琢的目光。

江琢的手停在原地,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司扶玉的視線從江琢的眼睛轉到她的手上。

“夫人這是……?“

“啊,“江琢收回手,笑得體貼,張口就來,“今日是要早起敬茶的,我看你這個時辰還沒醒,想叫你起來。“

司扶玉微微坐起身,眼中還帶著幾分剛睡醒的迷茫。

“夫人叫人起床,都是這般叫的嗎?“

江琢神色不變:“按人中嘛,醫(yī)書上說的,見效快。“

她一臉真誠,倒叫司扶玉無話可說。

正僵持著,屋外敲門聲響起。今日要去給江塍與江夫人敬茶,桂枝赤芍聽著屋內沒動靜,特意來叫。

“進來。”

江琢反應過來,越過司扶玉下了榻。

赤芍跟桂枝走了進來,順帶著拿了屋內兩人的衣裳。赤芍還好,進來了就規(guī)規(guī)矩矩地幫江琢穿衣。桂枝在一旁正要將昨夜剩的點心和酒拿出去,路過榻前,悄悄地瞥了一眼。

兩床被子擺在那里,仿佛中間有一道楚河漢界一般,半點都不曾逾矩。至于那落紅的帕子,更是想都不要想。

桂枝毫不意外,拿著托盤走到門外,迎面對上了不默。

這位是姑爺身邊的小廝,聽說不會說話。昨夜回來后,桂枝跟赤芍也沒閑著,帶著他給院子里的丫鬟們認了一遍。

他不會說話,看著倒是個老實的模樣,因著江絡仁之前的囑咐,丫鬟們也對他很客氣。

看見他,桂枝便笑道:“你是要去幫姑爺整理衣裳?”

不默正點頭,瞥見她手中的托盤,一時之間有些驚恐。

他伸手指指桂枝手中的托盤。

“你是,想吃這點心?”桂枝搖頭,“這點心放了一夜,已經冷了,不好吃了,我要去送給后面的馬夫。小姐與姑爺大婚,后院的馬兒們也該沾沾喜氣。”

不默嘴角微抽,急的想說話。

這點心上、酒里,都是下了藥的,要是一個不注意把將軍府的馬毒死了,查到主子頭上怎么辦?

他正想著怎么把托盤拿走,恰逢江夫人身邊的夏梅過來,說是找桂枝有事。

桂枝一時走不開,正想找個小丫鬟幫她把托盤送到后院,一旁的不默已經伸手接過。

他意思明顯,是要替她去送。

昨天也沒帶他去后院看過,桂枝怕他走錯地方,便叫他干脆將東西扔了就是,說完便匆匆去找夏梅。

不默如釋重負般,腳步都快了許多。

做侍衛(wèi)難,裝啞巴侍衛(wèi)更難!

另一邊,夏梅叫著桂枝走到一旁,問道:

“時候還早,夫人說讓小姐和姑爺不用著急。現在差我過來,不過是想問一句......”

她湊近桂枝耳旁,小聲說了一句。

桂枝搖了搖頭。

夏梅一副早就料到了的表情,朝屋里看去,“果然。”

屋里兩人正在穿衣,江絡仁看著有些困倦的模樣,一點也沒有關注身后的司扶玉。

跟夏梅說了幾句,桂枝便進屋給江絡仁綰發(fā)。江絡仁一向不喜歡戴太多珠釵,桂枝手巧,幾根白玉簪便將她的頭發(fā)梳好。

穿戴整齊之后,兩個人便要去前廳敬茶。江琢走在路上,在心里思索著敬茶的流程。

她如今是招贅婿,想來是不會遇到那種刁難的情節(jié)了。對她來說最主要的是怎樣在江塍和江夫人這兩個與她朝夕相處的人面前立好自己的人設。

到正堂時,江塍與江夫人已經在那等著了。

江琢往旁邊一瞥,隨即領著司扶玉在兩人面前跪下,伸手接過了一旁丫鬟手中遞來的茶。

茶是溫熱的,江琢穩(wěn)穩(wěn)地舉著茶杯,看著堂上二人的笑意,只覺得輕松不少。

一旁的司扶玉接過茶杯的瞬間,微微動了動指尖。

他垂眸看著端著的茶杯。

一個盤子里出來的茶,怎么他這一杯看著就比旁邊江絡仁那杯燙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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