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靈虛山】
- 遺宮劫:三世蓮心
- 頭腦遇見風暴
- 6494字
- 2025-06-17 10:20:59
靈虛山的云棧石階在晨霧中浮動如銀龍,每一級青玉臺階都被千年靈氣浸潤得通透如玉,晨曦斜照時,石縫間的靈紋便會透出細碎金光,宛如嵌入了整條星河的殘片。莫瑤踏階而上時,聽見身后趙寒峰的玉佩與劍穗相撞,發出細碎的環佩聲——那是他今早特意換下沾血道袍,換上的月白鑲邊青衫,衣角還沾著往生鎮除魔時未及拍去的塵土。
“仙子請看!“趙寒峰突然停步,寬大的衣袖掃開面前的霧簾。前方山坳處,朱紅山門在云海中時隱時現,門楣上“靈虛仙府“四個金字正滴淌著露珠般的靈光,每一筆劃都由萬千道符文凝聚,竟似有祥云在筆畫間流動。他說話時,耳尖微微泛紅,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新換的玉佩,那是塊暖玉雕琢的火焰紋樣,正是莫瑤在往生鎮隨手贈予他的護身之物。
驟然間,石階上方的云霧如被無形巨手劈開,一道沉如山岳的靈壓轟然落下!莫瑤眉心青蓮烙印猛地發燙,混沌之力自發涌出護體,卻見那靈壓并非攻擊,而是如春水般包裹住她,其中蘊含的浩然正氣讓她丹田內的蓮華微微輕顫。霧散處,月白道袍的青年負手立于三階之上,紫金冠束起的墨發間隱有金線流動,他望過來時,目光如古鏡映物,竟讓莫瑤生出一種被看穿魂體的錯覺。
“趙師弟?!扒嗄觊_口時,聲音里帶著玉磬相擊的清越,目光卻越過趙寒峰,落在莫瑤腰間的殘玉上,“這位便是以混沌蓮華蕩平往生鎮陰煞的青蓮仙子?秦正,靈虛山大弟子,見過仙子?!八琅坌淇诘脑萍y隨著說話微微起伏,莫瑤敏銳地察覺,他袖中藏著一卷正在散逸金光的古卷,顯然是早已在此等候。
“大師兄!趙師兄!“急促的腳步聲從霧中沖出,鵝黃衣裙的少女跑得鬢發散亂,發間的珍珠步搖搖搖欲墜。林婉兒跑到近前時,先是警惕地上下打量莫瑤,隨即目光定格在趙寒峰那身嶄新的青衫上,瞳孔驟然收縮——那是她上個月才為趙寒峰縫補好的舊衣,此刻卻被他精心換上,只為迎接眼前的陌生女子。
她咬著下唇絞緊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綢緞裙擺被攥出深深的褶皺。當看到趙寒峰望向莫瑤時眼中毫不掩飾的仰慕,又瞥見秦正與莫瑤交談時那罕見的溫和神色,一股酸澀猛地涌上喉頭。“大師兄可知,“她突然拔高聲音,語氣像被冰棱劃破,“這位仙子一來,趙師兄連'非本門弟子不得擅入云棧'的鐵律都拋到腦后了呢!“說罷,她故意踩響腳下的石階,靈紋被觸動后發出刺耳的嗡鳴。
秦正眉頭微蹙,袍袖一揮便壓下躁動的靈紋:“婉兒師妹,青蓮仙子于往生鎮救下你趙師兄與王、蘇兩位師弟,此乃靈虛山百年難遇的恩情。“他轉向莫瑤時,語氣瞬間柔和,目光落在她腰間殘玉上,“仙子這枚'混沌殘蓮佩',其紋路由混沌初開時的蓮華道則凝成,不知是否與上古懸圃遺宮有關?“
莫瑤心中劇震,指尖觸到殘玉時,竟感到玉面傳來微弱的震顫——那是與她眉心蓮印的共鳴。她尚未開口,趙寒峰已搶步上前,腰間焚天戟的赤火符文因激動而明滅不定:“大師兄!仙子此行正是為查懸圃遺宮,還望掌門師伯能...“
“夠了!“林婉兒猛地跺腳,石階上的靈紋爆發出刺目強光,她轉身沖入霧中時,發間步搖墜落,在青玉階上摔成兩半,如同她此刻碎裂的心。秦正望著她消失的方向,袖中問心劍輕輕震顫,劍鞘上的“正“字古篆泛起微光——那是心魔滋生的預警。
問心殿內,檀香裊裊。靈虛掌門靈微真人須發皆白,手持拂塵端坐在蒲團上。他的目光落在莫瑤手中的殘玉上,突然瞳孔微縮。
“此玉...“靈微真人接過殘玉,手指微微顫抖,“這蓮花紋路,與我派失落的'青蓮寶鑒'如出一轍?!?
莫瑤心頭一震:“掌門可知此物來歷?“
靈微真人長嘆一聲,示意弟子展開一幅古老的“靈虛山河社稷圖“。他指著圖中一處被血色迷霧籠罩的區域:“千年前,寶鑒記載懸圃遺宮位于'三途川倒影'之處,需以'寶鑒'與'磐巖之息'方能開啟?!?
“磐巖之息?“莫瑤聲音發緊,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據傳寶鑒失落時,是被一位姓石的守護者帶走?!办`微真人的目光變得深邃,“此人以'磐巖'為號,手持玄石重劍,身負守護血脈...“
“胡說八道!“林婉兒突然從殿外沖進來,眼中含淚,“爹,您怎么也跟著編故事?這女子來歷不明,說不定是魔教奸細!“
“婉兒!“靈微真人厲聲喝道,“不得無禮!青蓮仙子乃混沌修士,豈會...“
趙寒峰連忙上前解圍:“師妹,仙子在往生鎮救了我們三人性命,此事千真萬確?!?
林婉兒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不甘心地瞪著莫瑤,卻見對方根本無心理會她,只是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幅地圖。
“三途川倒影...“莫瑤喃喃自語,“我在幽冥海時曾聽聞歸墟潭...“
“掌門師伯?!耙恢背聊那卣蝗婚_口,“后山禁地中,那位從不露面的石師叔,常年佩戴著一柄刻有'磐'字的斷劍...“
靈微真人臉色驟變,抬手制止:“此事容后再議?!八D向莫瑤,語氣緩和:“秦正,你陪仙子去藏經閣查閱相關典籍。趙寒峰,你帶婉兒去靜室思過,不得再對貴客無禮。“
林婉兒被趙寒峰拉著往外走時,突然回頭對莫瑤喊道:“你別得意!趙師兄和大師兄都不會喜歡你的!“
莫瑤這才回過神,苦笑著搖頭。秦正低聲道:“仙子莫怪,婉兒師妹自幼傾慕趙師弟,如今又覺得我對仙子...咳,才會如此失態。“
前往藏經閣的石徑兩旁,靈花綻放,香氣襲人。秦正走在前面引路,月白道袍在風中輕揚。莫瑤不經意間看到他腰間配著一柄古樸長劍,劍鞘上刻著細密的符文。
“秦道友的佩劍很特別。“莫瑤隨口道。
秦正微微一笑:“此劍名'問心',是家師所賜。說起來...“他話未說完,一道鵝黃色身影突然從路旁沖出,攔在三人面前。
林婉兒手捧一個精致的玉瓶,臉上帶著勉強的笑容:“趙師兄,這是我新煉的'聚靈丹',對你突破境界有幫助!“她刻意無視莫瑤,眼角余光卻不斷瞟向秦正。
趙寒峰尷尬地接過玉瓶:“多謝師妹,不過我先要送仙子去藏經閣...“
“又是她!“林婉兒突然提高聲音,眼中淚光閃動,“大師兄,你就任由趙師兄被外人迷惑嗎?“
秦正眉頭緊鎖:“婉兒,正事為重?!八麑δ幾隽藗€請的手勢:“仙子,藏經閣就在前方?!?
當莫瑤經過林婉兒身邊時,突然察覺到她袖中傳來一絲異常的靈力波動——竟是一枚能干擾靈識的“迷魂香“。莫瑤不動聲色,指尖輕彈,一縷混沌之氣悄無聲息地化解了即將散發的香氣。
林婉兒渾然不覺,只是恨恨地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手指深深掐入掌心。
藏經閣內,古籍林立,散發著淡淡的墨香。秦正從最高處的架子上取下一卷泛黃的殘破竹簡,小心翼翼地展開。
“此乃'磐巖劍訣'的起源記載?!扒卣钢窈喩夏:淖舟E,“上面說上古有守護者一族,以劍為誓,血脈中自帶'山岳守護'印記?!?
莫瑤指尖輕觸竹簡,混沌之力突然與文中“山岳“二字產生強烈共鳴!她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激動:“這印記...可有后人繼承?“
秦正沉吟道:“據記載,守護者血脈需特定機緣方能覺醒。趙師弟修煉'磐巖劍訣'雖有小成,卻無此印記。倒是...“他欲言又止。
“倒是什么?“莫瑤急切追問。
“后山禁地的石師叔?!扒卣龎旱吐曇?,“他那柄斷劍,曾讓我感應到類似的氣息...“
就在這時,趙寒峰匆匆跑來,臉上帶著罕見的激動:“仙子!掌門師伯喚你立刻去后山!說...說石師叔愿意見你!“
莫瑤心頭劇震,手中的竹簡差點掉落。她顧不上多言,跟著趙寒峰就往外跑。藏經閣外,林婉兒躲在假山后,看著秦正望著莫瑤背影時若有所思的神情,妒火中燒,悄悄跟了上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袖中那未燃盡的迷魂香,正隨著山風,飄向了另一個方向——那里,正是靈虛山最危險的禁地所在...
三人施展身法,足不點地,沿著蜿蜒陡峭的后山石徑疾行。越靠近禁地范圍,空氣中彌漫的靈氣便越發厚重凝滯,帶著一種古老而沉寂的威壓。四周的景色也變得奇異,怪石嶙峋,古木虬結,仿佛凝固了萬載時光。
林婉兒咬著唇,遠遠綴在后面,仗著對地形的熟悉和一股不甘心的妒火,硬是沒被徹底甩開。她看到莫瑤急切的身影,看到趙寒峰對莫瑤的重視,更看到秦正那若有所思、始終不離莫瑤左右的目光,心中酸澀與怨憤交織。袖中殘留的迷魂香粉末,在她無意識的揉搓下,散發出更微弱卻更執著的氣息,絲絲縷縷,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不受控地滲入山風。
終于,一片被巨大結界籠罩、氣氛森嚴的區域出現在眼前。結界入口處,靈微真人早已等候,他面色前所未有的肅穆,眼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青蓮仙子,”靈微真人迎上前,聲音低沉,“石師弟……他已多年不見外人。此次破例,或因你身上氣息引動了他守護之物。進去后,務必謹慎言語,切莫觸怒于他。”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秦正和趙寒峰,“秦正隨我在此護法。寒峰,你……唉,你性子急,也留在外面吧。”
趙寒峰聞言,臉上激動之色稍褪,雖有不甘,卻也不敢違逆掌門之令,恭敬地抱拳:“是,掌門師伯?!?
秦正默默點頭,站到靈微真人身側,目光如電,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尤其是林婉兒可能藏匿的方向。他敏銳地感覺到,禁地周圍的靈氣流動似乎有些異常的躁動。
莫瑤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對靈微真人和秦正微微頷首,獨自一人走向那散發著微光的結界入口。就在她身影即將融入結界的剎那——
“轟?。。?!”
一聲沉悶得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巨響猛然爆發!整個靈虛后山劇烈震顫起來!籠罩禁地的結界光芒瘋狂閃爍,發出刺耳的嗡鳴,仿佛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不好!”靈微真人臉色劇變,失聲驚呼。
秦正瞳孔驟縮,瞬間拔出腰間的“問心”劍,劍身符文次第亮起,清越劍鳴直沖云霄!他厲喝:“禁地有變!是地脈異動?!”
“不……不對!”趙寒峰驚駭地指向結界深處,“是那個方向!封印……封印松動了?!”
幾乎同時,一股令人心悸的、充滿暴虐與洪荒氣息的恐怖威壓,如同實質的潮水般從禁地深處洶涌而出!結界的光芒明滅不定,眼看就要崩潰!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嘖,真是……吵死了。”
一個年輕、清朗,卻帶著濃濃倦怠和不耐煩的聲音,如同玉石相擊,清晰地穿透了混亂的能量風暴和地魘的尖嘯,傳入每個人耳中。這聲音響起的瞬間,籠罩莫瑤的恐怖精神壓力竟如同被無形之手拂開,驟然消散!
眾人驚駭望去!
只見原本佝僂枯槁、浴血支撐的“石師叔”,身上那件破舊的月白道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一股無法形容的磅礴生機,如同沉睡的火山轟然爆發,從他體內噴涌而出!他佝僂的脊背瞬間挺直,如同出鞘的絕世神兵,身姿變得修長挺拔,充滿了山岳般的力量感。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的面容!那枯槁如樹皮的臉龐,如同褪去了一層陳舊的偽裝,顯露出其下年輕俊逸到極致的真容!劍眉斜飛,鼻梁高挺,唇線清晰,下頜的線條干凈利落,組合成一張足以令星辰失色的臉龐。只是那雙深邃如古潭的眼睛,此刻卻半瞇著,長長的睫毛下透出濃濃的、仿佛剛被強行從美夢中吵醒的倦意和不爽。幾縷烏黑順滑的長發垂落額前,更添幾分慵懶不羈。
他隨手抹去嘴角的血跡——那動作隨意得仿佛在拂去灰塵——然后極其不耐煩地甩了甩手中那柄刻著“磐”字的斷劍。
嗡——!??!
斷劍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清越悠揚又帶著無上威嚴的劍鳴!斷裂的劍身瞬間被凝練到極致、厚重如山卻又鋒銳無匹的土黃色劍罡完全包裹,形成一柄完整的符文光劍!劍罡之上,古老的符文如同呼吸般明滅,散發出鎮壓萬物的恐怖氣息!之前的悲愴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內斂的、深不可測的鋒芒與傲然!
“好好的清凈日子不過,非要爬出來找死。”年輕的守護者——石嵐,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眼角甚至還掛著一滴生理性的淚珠,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慵懶又無害。
然而,當他那雙半瞇的、帶著惺忪睡意的眼睛,懶洋洋地掃向那張由地魘意志凝聚的、散發著無盡惡意的黑氣巨臉時——
轟?。。?
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整個后山禁地都瞬間活了過來、化作他意志延伸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億萬鈞神山,轟然砸落!那威壓之強,瞬間蓋過了地魘的兇煞之氣,讓正在竭力維持結界的靈微真人和秦正氣血翻涌,幾乎站立不穩!讓神魂受創的趙寒峰感到窒息!讓癱軟在地的林婉兒徹底失聲!
黑氣巨臉上無數猩紅的邪眼瘋狂閃爍,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名為“驚懼”的情緒!它本能地想要縮回裂縫深處!
“擾人清夢,還想跑?”石嵐輕哼一聲,聲音依舊帶著點沒睡醒的鼻音,卻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
他甚至懶得擺什么姿勢,只是握著那柄由劍罡構成的“完整”斷劍,對著那張巨臉,**極其隨意地、仿佛驅趕一只聒噪的蒼蠅般,斜斜一揮!
動作簡單到近乎敷衍。
然而!
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將整座靈虛山脈的厚重與鋒芒都壓縮其中的土黃色劍罡,無聲無息地撕裂空間!劍罡所過之處,空間不是凝固,而是直接被**撫平**!之前因戰斗產生的扭曲、裂紋,在這道劍罡掠過的瞬間,如同被無形的熨斗燙過,瞬間恢復平整!法則在其面前溫順得如同綿羊!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只有一種法則被強行修正的、令人心悸的“寂靜”。
嗤——!
如同熱刀切過凝固的油脂!
那讓之前燃燒神魂的石嵐(偽裝態)都難以徹底摧毀的恐怖巨臉,在這隨意到極點的一劍之下,連掙扎都來不及,瞬間被從中一分為二!構成巨臉的粘稠黑氣,連最后的尖嘯都未能發出,就被那蘊含著純粹“山岳守護”本源與無上凈化之力的劍罡徹底湮滅,化作虛無!殘存的猩紅邪眼如同被戳破的泡沫,噗噗幾聲便徹底消失!
一劍!
僅僅一劍!
輕描淡寫,如同拂塵!
那讓所有人如臨大敵、幾乎帶來滅頂之災的地魘意志化身,便煙消云散!
劍罡余勢精準地斬入那龜裂的石碑裂縫深處!
“嗷——?。?!”
一聲凄厲到扭曲靈魂的、充滿無盡怨毒和難以置信的痛嚎從裂縫深處傳來!洶涌的黑氣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倒卷!石碑上蛛網般的裂紋,在那道純粹守護劍罡的鎮壓下,肉眼可見地飛速彌合、加固,散發出比之前更加穩固、更加厚重的封印光芒!
天地俱寂!
只有山風卷過,帶來草木清香,仿佛剛才毀天滅地的戰斗只是一場幻覺。
石嵐收回劍,那璀璨的符文劍罡瞬間內斂,重新變回那柄古樸的斷劍。他看也沒看,隨手就把它插回腰間一個不起眼的舊劍鞘里,仿佛那不是能斬滅邪魔的神兵,而只是一根燒火棍。他揉了揉眉心,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滿臉都寫著“煩死了,趕緊結束吧,我要回去補覺”。
他這才懶洋洋地抬眼,目光掃過全場呆若木雞的眾人。
靈微真人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指著石嵐,手指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你……你……石師弟?!你……你一直……”他感覺自己的認知被徹底碾碎了。
秦正握著“問心”劍的手僵在半空,素來冷靜的臉上只剩下極致的震撼與茫然。他看著那張年輕俊逸、帶著濃濃倦意的臉,再看看那柄隨意插著的斷劍,第一次對自己的“問心”之道產生了動搖——這差距,如同螢火比之皓月!
趙寒峰徹底石化,連神魂的刺痛都感覺不到了,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年輕臉龐,大腦徹底宕機:“石……石師叔?!您……您怎么……”枯坐禁地的滄桑師叔形象,瞬間被眼前這個俊美慵懶的絕世強者取代,沖擊力太大!
莫瑤體內翻騰的混沌之氣緩緩平復,她看著眼前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強者,美眸中同樣充滿了震驚。但更強烈的,是血脈深處傳來的、前所未有的共鳴與悸動!那柄斷劍,那股力量,就是他!但對方那深不可測的實力和慵懶的態度,讓她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林婉兒癱在地上,看著那張俊美得不像話卻散發著恐怖氣息的臉,連呼吸都忘了,之前的嫉妒、怨恨、恐懼、悔恨,全被這顛覆性的一幕沖擊得七零八落。
石嵐的目光最終落在莫瑤身上,那慵懶的眸子里,第一次閃過一絲清晰的、帶著探究和一絲“果然如此”的了然。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直達莫瑤血脈深處涌動的混沌本源。
“嘖,”石嵐撇了撇嘴,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鼻音,卻清晰地傳入莫瑤耳中,帶著點認命的無奈,“麻煩果然來了?!闯酢臍庀ⅰ项^子當年算得還真準,躲都躲不掉?!?
他旁若無人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骨頭發出噼啪的輕響,仿佛終于活動開了因“裝老”而僵硬的筋骨。然后朝著莫瑤勾了勾手指,語氣隨意得像在招呼一個迷路的小朋友,完全無視了旁邊幾位石化狀態的同門:
“喂,那個小丫頭,混沌之氣用得馬馬虎虎,差點把自己搭進去。跟我來后山小屋,這里太吵,影響我補覺?!彼D了頓,又瞥了一眼那已經徹底彌合、散發著穩固光芒的石碑封印,仿佛只是處理掉了一堆礙眼的垃圾,滿臉不耐煩地補充道,“…順便給我解釋解釋,你怎么把這‘大麻煩’給引醒了?老頭子我好不容易清凈了幾十年,全讓你攪和了?!?
說完,他看也不看靈微真人、秦正等人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轉身,邁著懶散卻異常沉穩的步子,月白的舊道袍下擺在山風中輕揚,徑直朝著禁地深處、那間被藤蔓覆蓋的簡陋石屋走去。背影挺拔,卻透著股萬事不縈于心、只想回去睡覺的慵懶,以及那深深刻在骨子里的、令人仰望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