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瑤踏出混沌初源之地的瞬間,身后的時空裂隙無聲閉合,將那片孕育她的青蓮凈土徹底隔絕于現世之外。青玄子最后的話語猶在耳畔:“瑤兒,你的道,在萬丈紅塵中,在你未了的因果里。”她攤開手掌,掌心靜靜躺著三件東西:青玄子所贈的蓮葉玉佩,散發著溫潤的守護之力;一枚由混沌之氣凝結的青色蓮子,蘊含著她此刻能調動的本源力量;還有半塊邊緣殘缺、刻著模糊蓮花紋路的古玉——這是她蘇醒時便握在手中、唯一與“前世”相關的信物,也是她尋覓故人蹤跡的起點。
她降臨之地,是一片名為“葬風原”的荒涼戈壁。風沙如刀,卷起枯骨與殘兵。憑借著混沌青蓮對生機與能量的敏銳感知,莫瑤本能地朝著東方死氣最為稀薄的方向前行。七日后,她抵達了戈壁邊緣的“落霞集”。這個依托廢棄驛站形成的小小市集,是方圓數百里內唯一的人煙聚集地,充斥著風塵仆仆的商旅、眼神警惕的獵荒者,以及一些氣息駁雜的低階散修。
在集內唯一的“忘憂酒肆”歇腳時,鄰桌幾名獵荒者帶著恐懼的議論,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鬼地方真不能去!老李頭他們小隊,就為了幾株陰骨草,全折在‘往生鎮’外面了!”
“可不是!聽說靈虛山都派了仙長去,結果…嘖嘖,抬出來兩具焦黑的尸首!”
“作孽啊!那鎮子十年前還好好的,自從北邊‘將軍冢’塌了,就…”
“往生鎮”、“靈虛山”、“將軍冢”、“焦黑的尸首”——這幾個詞像鉤子一樣抓住了莫瑤的心。她不動聲色地靠近,將一小塊蘊含精純靈氣的混沌晶石放在獵荒者的桌上:“幾位大哥,請問那往生鎮…究竟發生了何事?”
重賞之下,獵荒者打開了話匣子。他們描述了往生鎮如何從繁華邊鎮淪為死域:十年前,鎮北的古墓群(當地人稱“將軍冢”)在雷雨夜突然塌陷,涌出濃稠如墨的黑霧。自那以后,鎮民開始染上怪病,皮膚出現青黑斑紋,性情也變得麻木僵硬。更可怕的是,每逢月圓之夜,便有行尸從黑霧中爬出,襲擊活物,吸食生氣。靈虛山曾派弟子前來查探,卻在深入古墓后遭遇不測,只逃回兩人,帶出同門焦黑的殘骸,并警告鎮民遠離古墓區域。
“靈虛山…仙長…”莫瑤心中微動。她取出那半塊殘玉,展示蓮花紋路:“幾位可曾見過類似紋路?或聽聞‘石磬’之名?”
獵荒者們仔細辨認,茫然搖頭。其中一人猶豫道:“這紋路…倒和傳說中靈虛山的‘青蓮寶鑒’有點像?至于名字…沒聽過。”
線索似乎指向了靈虛山。但就在莫瑤準備離開時,一個裹在破舊斗篷里、縮在角落的枯瘦老者突然沙啞開口:“姑娘…你要找的‘生路’,在死地盡頭。”他渾濁的眼睛掃過莫瑤手中的殘玉,又迅速垂下,“往生鎮…缺了‘生’字,卻藏著‘生’的契機…還有‘他’的消息…”
“他?”莫瑤追問,“他是誰?什么消息?”
老者卻不再言語,只是伸出枯枝般的手指,蘸著渾濁的酒水,在破舊的木桌上畫下一個扭曲的符號——像是一座祭壇,又像是一道通往深淵的門戶。畫完最后一筆,老者劇烈咳嗽起來,身體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如同沙雕般潰散,只留下一件空蕩蕩的斗篷和一枚冰冷的、刻著“忘川”二字的黑色石子。
這一幕詭異至極,酒肆內瞬間鴉雀無聲,隨即陷入恐慌。莫瑤卻緊緊攥住了那枚忘川石和桌上未干的酒漬圖案。混沌青蓮在她識海中微微震顫,傳遞出一種強烈的、混雜著危險與機遇的預感——往生鎮,不僅可能與靈虛山有關,更可能藏著與“懸圃遺宮”相關的線索,甚至…關乎石磬的下落!
莫瑤踏入**往生鎮**地界時,暮色正沉沉地壓下來,將天際染成一片銹蝕鐵器般的暗紅。鎮口,一根歪斜的朽木牌坊孤零零地立著,牌匾上“往生鎮”三個字,唯獨缺了那個至關重要的“生”字,只留下一個邊緣焦黑的空洞,仿佛被無形的利爪硬生生摳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不祥。空氣中彌漫的味道令人作嘔——那是腐敗的肉質混合著泥土深處翻涌出的、冰冷刺骨的幽冥死氣。鎮中行走的“人”,動作僵硬如提線木偶,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無一例外地布滿了蛛網狀的青黑斑紋,那是被濃郁死氣深度侵蝕、生機即將斷絕的征兆。
一位須發皆白、身形佝偂的老醫師,在破敗的藥廬中接待了這位氣質非凡的外來者。他渾濁的眼眸里滿是恐懼與絕望,枯枝般的手指顫抖著指向鎮北那片被濃郁黑霧籠罩的荒山:“仙…仙子…是那古墓里的**尸魃**!它作祟十年了…吸盡了方圓百里的生氣…靈虛山的仙長們…也來過…”他聲音哽咽,帶著泣音,“折了…折了兩位仙長在里面啊!”
月上中天,慘白的月光非但未能驅散黑暗,反而讓鎮中的死氣更加活躍。凄厲的嘶嚎如同潮水般從鎮北涌來,伴隨著大地沉悶的震顫!枯木斷裂,屋舍傾頹!只見一具身高逾十丈的恐怖身影踏破黑霧而來!它由無數枯骨拼接而成,關節處纏繞著蠕動的腐肉,空洞的眼窩里燃燒著兩團幽綠的鬼火,周身翻涌著粘稠如墨的幽冥死氣!正是那古墓尸魃!它身后,是密密麻麻、如同蝗蟲過境般涌來的行尸大軍,腐朽的氣息瞬間將小鎮淹沒!
莫瑤靜立在鎮中央那株同樣被死氣侵蝕、僅剩半截枯干的老槐樹下,衣袂在腐風中獵獵作響。面對這末日般的景象,她眼神清冷,不見絲毫慌亂。眉心一點,混沌青蓮印記驟然亮起,清濛濛的混沌之光如同初升的晨曦,溫柔卻無可阻擋地灑落四方!光芒所及之處,沖在最前的行尸如同被投入烈陽的冰雪,無聲無息地化為飛灰;而那些被死氣侵蝕、痛苦掙扎的鎮民,身上的青黑斑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化、消退,渾濁的眼神中重新煥發出微弱的生機!
“青蓮仙子!是青蓮仙子顯靈了!”劫后余生的鎮民爆發出難以置信的歡呼。
尸魃被這純凈的生之光芒徹底激怒!它仰天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巨口猛地張開,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幽冥死氣柱**,如同滅世黑龍,帶著刺耳的厲嘯,直撲莫瑤!
莫瑤面色不變,素手輕抬。一朵凝實無比的混沌青蓮虛影在她身前綻放,蓮瓣層層旋轉,清光流轉。那恐怖的幽冥死氣柱撞入蓮心,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包容生滅的混沌之力層層分解、煉化,最終化作縷縷無害的黑煙消散!
**【劍影驚鴻:剎那錯認故人影】**
就在莫瑤以青蓮之力凈化死氣,尸魃暴怒欲狂之際——
“妖孽休得猖狂!靈虛山弟子在此!”
三道凌厲的青芒如同撕裂夜幕的流星,自東方天際破空而至!為首一人,身姿挺拔如松,劍眉星目,正是靈虛山精英弟子**趙寒峰**!他口中清叱,手中長劍已然出鞘!
“磐巖劍訣·千嶂壁!”
劍光并非鋒銳無匹,而是帶著一種沉凝厚重的意境!剎那間,無數道凝實的土黃色劍影憑空凝聚,如同拔地而起的巍峨山巒,層層疊嶂,轟然擋在尸魃與鎮民之間!幽冥死氣沖擊在劍壁之上,發出沉悶如擂鼓般的巨響,劍壁劇烈震顫,卻巋然不動!
趙寒峰一擊奏效,身形如電,瞬間欺近尸魃。他劍勢再變,依舊是“磐巖劍訣”,一招“石破天驚”,劍鋒裹挾著開山裂石的巨力,狠狠斬向尸魃的枯骨關節!劍光過處,枯骨碎裂,幽冥死氣四溢!
就在他收劍回撤,側身立于月光之下,準備再攻的剎那——
莫瑤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定格在他身上!
那月光勾勒出的剛毅側臉輪廓…那握劍時手腕習慣性微揚的弧度…那沉穩如山、不動如岳的戰斗姿態…竟與她靈魂深處烙印的、石磬在忘川河畔浴血奮戰的身影,**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更讓莫瑤心臟幾乎停止跳動的是,趙寒峰手中那柄長劍的劍柄末端,赫然鑲嵌著一枚古樸的、刻著“山”字紋路的玉石!那紋路的走向、那股沉甸甸的意境…竟與她記憶中石磬那柄名為“磐巖”的佩劍劍格上殘留的斷紋,**隱隱呼應**!
一瞬間,跨越生死的思念、失而復得的狂喜、以及深埋心底的無盡悲慟,如同決堤的洪水,沖垮了莫瑤所有的理智!
“石…石磬大哥?!”她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幾乎破音。一股精純的混沌之力,不受控制地自她指尖溢出,如同最急切的觸手,瞬間探向趙寒峰的丹田氣海!她要確認,那獨屬于守護者血脈的、如同地脈熔巖般溫熱厚重的氣息!
然而——
觸碰到的,只是一片精純、清冽、帶著靈虛山特有法門烙印的靈力!那靈力因施展“磐巖劍訣”而帶著一股沉凝的土意,但絕非守護者血脈那源自大地深處的、獨一無二的生命灼熱!
趙寒峰被這突如其來的探查和稱呼驚得愕然回頭,眉頭微蹙,帶著幾分戒備與不解:“這位仙子…怕是誤會了。在下趙寒峰,乃靈虛山弟子。并非仙子口中的…石磬。”
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莫瑤瞬間從狂喜的云端跌落。巨大的失落感讓她身形微微一晃,臉色在月光下顯得愈發蒼白。她強壓下翻涌的心緒,目光卻依舊停留在趙寒峰的劍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固執和困惑。
“失禮了…”莫瑤的聲音恢復了清冷,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沙啞,“只是…閣下方才所施展的劍法,‘磐石歸宗’一式,其神韻、其意蘊,與我一位故人所修的‘磐巖訣’,幾乎…如出一轍。”她特意點出了招式名稱,試圖尋找哪怕一絲關聯。
趙寒峰聞言,臉上的戒備稍緩,露出恍然之色。他收劍入鞘,解釋道:“原來如此。仙子所指的‘磐石歸宗’,乃是我靈虛山鎮山劍法《磐巖劍訣》中的核心招式。此劍訣取意上古磐石之堅韌厚重,意境宏大,并非我派獨有傳承,或許與仙子故人功法有異曲同工之妙。”他語氣坦然,并無隱瞞。
旁邊一位面容略顯稚嫩、名叫王磊的靈虛山弟子也連忙補充道:“是啊是啊!趙師兄可是我們靈虛山旁支的嫡系傳人,打小就在山門長大,修行從未懈怠,絕不可能是仙子要找的人!”他語氣篤定,帶著對師兄的維護。
莫瑤沉默片刻,眼中最后一絲希冀的光芒也黯淡下去。她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塊邊緣殘缺、色澤溫潤的古玉。玉上雕刻的蓮花紋路雖不完整,卻透著一股清圣之意。她將殘玉遞到趙寒峰面前:“此玉…是我故人信物。觀其紋路,似與貴派傳承之物‘青蓮寶鑒’頗有淵源。不知…貴派典籍中,可曾記載過‘石磬’此人?”
趙寒峰接過殘玉,仔細端詳,眉頭微皺。他雖覺這玉質非凡,蓮花紋路也確有幾分眼熟,但“石磬”這個名字,卻從未在靈虛山的任何記載或傳聞中聽聞過。他搖了搖頭,將玉遞回,誠懇道:“在下孤陋,未曾聽聞‘石磬’前輩之名。不過…”他看了一眼莫瑤眼中難以掩飾的失落,鄭重承諾道:“仙子若信得過,可隨我回返靈虛山。我派藏經閣典籍浩如煙海,更有師長見多識廣,或能從中尋得些許線索也未可知。”
一旁的老醫師目睹此情此景,忍不住長嘆一聲,渾濁的眼中帶著同情:“仙子情深義重,令人動容。靈虛山乃正道魁首之一,底蘊深厚,仙子前去,或真能尋得一線希望。”
就在眾人交談之際,那被暫時逼退的尸魃,似乎因莫瑤那克制它的混沌青蓮之力而徹底狂怒!它猛地捶打自己枯骨嶙峋的胸膛,指節撞擊肋骨發出空空洞洞的悶響,隨即發出一聲凄厲到極致的尖嘯!一顆拳頭大小、通體漆黑、表面纏繞著無數扭曲陰魂面孔的詭異石頭——陰魂石——竟從它左胸肋骨的一道裂縫中被硬生生摳了出來!尸魃喉間發出嗬嗬怪響,毫不猶豫地將陰魂石塞入口中,喉結劇烈滾動著吞下。
轟——!!!
狂暴的幽冥死氣如同黑色火山般從尸魃體內噴涌而出,地面寸寸龜裂,滲出墨綠色的尸毒。它的身軀瞬間膨脹至三丈高,枯骨上覆蓋了一層流動的黑鐵光澤,眼窩中的鬼火暴漲成三尺高的幽藍火柱,周身散發出的威壓讓空氣都凝結成冰晶。它雙爪齊揮,十道凝如墨色刀鋒的爪芒撕裂空氣,帶著腐骨蝕魂的惡臭當頭罩下,爪風所過之處,地面留下深達三尺的黑色爪痕。
“小心!“趙寒峰臉色驟變,唇角溢出一絲鮮血。他猛地將焚天戟插入地面,戟身赤火符文爆發出刺目光芒:“結陣!靈虛三才劍陣!“
他與王磊及另一名灰袍弟子瞬間移位,三人呈品字形站定,劍指蒼天!三道璀璨金光沖天而起,在空中交織成巨大的金色三角光陣。光陣旋轉時灑下破邪金光,與莫瑤混沌蓮華的清濛光芒交織成金青結界,勉強抵住爪芒沖擊。但尸魃力量暴漲后,每一擊都讓光陣劇烈震顫,金色符文如同水面漣漪般擴散開裂。
“噗——“王磊喉頭一甜,被爪芒余波震得倒飛出去,手中長劍崩裂出蛛網般的紋路。灰袍弟子試圖補上缺口,卻被一道逸散的黑氣擊中肩頭,頓時皮開肉綻,露出森白骨頭。趙寒峰咬牙硬撐,焚天戟上的赤火被幽冥死氣壓制得明滅不定,虎口崩裂,鮮血順著戟桿流下,在地面燙出滋滋作響的血痕。
“陣法快撐不住了!“灰袍弟子聲音嘶啞,左臂已被尸毒侵蝕得發黑。三人組成的光陣出現蛛網般的裂痕,眼看就要被尸魃的爪芒撕碎。
莫瑤眸光驟冷,雙手突然在胸前飛速結印。她指尖劃過的軌跡亮起青金色光紋,宛如在虛空中勾勒混沌蓮華的道韻——先是拇指與中指相扣成蓮蕊狀,無名指與小指翻卷如蓮葉,食指沖天引動天道法則,整套手勢如同演繹混沌初開的創世之舞,每一個轉折都帶著本源法則的共鳴。
“混沌蓮華·本源歸流!“
隨著最后一個音節落下,她雙手猛地向前一推!眉心蓮印爆發出萬道霞光,青金色光流順著她的手臂涌入虛空,在掌心前方凝聚成一面刻滿蓮瓣符文的光盾。光盾并非防御之用,而是驟然向內坍縮,所有力量被壓縮成一道凝練如天道法則的青色光劍!
這道劍光凝聚時,莫瑤身后浮現出虛幻的混沌蓮華虛影,蓮瓣每一次張合都伴隨著空間的細微震顫。她并未依靠精血催動,而是以手勢引動體內混沌道韻,將整片結界的力量壓縮至極致,其威壓迫得空氣都泛起漣漪,劍身上甚至浮現出混沌初開時的陰陽魚圖案。
“就是現在!“趙寒峰眼中爆發出決絕光芒,不顧手臂骨折的劇痛,揮戟斬出:“焚天劍訣·燎原!“
三道熾烈赤紅劍光如咆哮火龍,緊隨青劍之后灌入尸魃左胸那道翻涌黑氣的裂縫。至陽烈焰與混沌清光在尸魃體內轟然炸開,黑色死氣如冰雪遇陽般消融,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爆裂聲。
“嗷——!!!“
尸魃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龐大身軀劇烈抽搐,黑鐵骨甲寸寸崩解,溢出的幽火被清光凈化成點點熒光。最終它如被點燃的朽木般寸寸崩解,化作漫天飛灰,唯有一顆被凈化的白玉石子滾落在莫瑤腳邊。
與此同時,一縷冰冷意念鉆入莫瑤識海,帶著怨毒與詭譎:“懸圃…祭臺…他…在忘川…等你…嘿嘿…“
塵埃落定,往生鎮籠罩十年的死氣陰霾終于開始緩緩消散。趙寒峰收劍入鞘,走到莫瑤面前,臉上帶著一絲歉意,抱拳道:“方才激戰兇險,在下未能及時回應仙子疑問,多有失禮。仙子修為通玄,救此鎮于水火,我靈虛山上下感激不盡。不知仙子…可愿隨我等回返山門?在下必當竭盡全力,助仙子查訪故人線索。”
莫瑤彎腰拾起那顆溫潤的白石子(凈化后的陰魂石核心),緊緊攥在手心。尸魃臨死的話語如同魔咒般在腦中回響——“懸圃祭臺”?“他在忘川等”?這“他”…是指石磬嗎?還是另有所指?她心中的疑團非但未解,反而更加撲朔迷離。
她抬起頭,望向趙寒峰。月光下,青年劍修的目光坦蕩而真誠,帶著正道修士的磊落與承諾的重量。方才那場因錯認而起的尷尬與失落,此刻竟奇異地淡去了幾分。莫瑤深吸一口氣,將紛亂的思緒壓下,唇角緩緩勾起一抹釋然卻依舊帶著淡淡苦澀的笑意。
“方才是我情急失態,認錯了人,讓趙道友見笑了。”她聲音平和,帶著歷經滄桑后的通透。
趙寒峰正色道:“仙子情深義重,何笑之有?此等情誼,天地可鑒。仙子所求,亦是正道所愿。我靈虛山定當鼎力相助!”他語氣斬釘截鐵。
旁邊的王磊也湊上前,臉上帶著年輕人特有的熱忱,拍著胸脯道:“對啊對啊!仙子以后就是我們靈虛山的朋友了!找石磬前輩的事,包在我們身上!人多力量大嘛!”
夜風拂過劫后余生的往生鎮,帶來一絲難得的清新涼意。莫瑤最后看了一眼這座重獲生機的邊陲小鎮,目光掃過那些帶著感激與敬畏望著她的鎮民。她輕輕頷首:“如此,便有勞趙道友引路了。”
三道青衫身影,簇擁著那位周身隱有清濛蓮華之光的白衣仙子,踏著熹微的晨光,向著東方那座巍峨聳立、云霧繚繞的仙山——靈虛山的方向,并肩而去。
身后,往生鎮的輪廓在晨霧中漸漸模糊。一場因尸魃而起的災禍,一場因錯認而生的烏龍,最終卻意外地結下了一段仙門善緣。尸魃那充滿惡意的遺言,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蕩起更深的漣漪;手中那塊指向靈虛山的殘玉,則成了迷霧中新的路標。
雖非故人重逢,空歡喜一場,但莫瑤知道,她追尋答案的道路,并非孤身一人。天邊,第一縷金色的晨曦刺破云層,照亮了前行的路。她的紅塵歷練,正從這場交織著詭譎、失落、希望與新生羈絆的往生鎮初逢,悄然翻開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