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敕勒歌
- 犬子蘭陵王,我不靠臉吃飯
- 少天人
- 2040字
- 2025-07-05 20:57:26
“為高王賀!為世子殿下賀!”斛律金聲若洪鐘,率先喊道。
“為高王賀!”司馬子如緊隨其后,聲音洪亮。
“高王!高王!高王!”
段韶與斛律光亦被這山呼海嘯般的氣氛點燃,拍案而起,齊聲高呼。
聲浪如潮,激蕩胸懷。高歡環視帳下雄姿英發的將領——斛律金、斛律光父子勇猛無敵,段韶騎射無雙,司馬子如老成持重,自己更有如云猛士、鐵甲雄兵。
接著,他的目光掃過身旁的高澄,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自心底噴薄而出!元修已死,宇文泰那黑獺不過扶立元子明一黃口小兒,偽帝何足道哉!
待到來年,定當提勁旅,出潼關,掃蕩群雄,一靖寰宇!
胸中激蕩,豪情需以歌抒。高歡當即朗聲喚來琴師侍立,目光灼灼地投向斛律金:“阿六敦,此情此景,非你那‘敕勒歌’不能盡興!便以此歌,與諸君共勉!”
這敕勒歌源于敕勒川畔,是敕勒族人在遼闊天地間世代傳唱的古老歌謠。高歡曾有幸聽斛律金唱過,那歌聲中蘊含的渾厚蒼茫、自由奔放的熱烈氣息,令他心馳神往,久久難忘。
斛律金慨然領命,深吸一口氣,那飽經風霜、充滿草原氣息的雄渾嗓音緩緩響起:
“敕勒川……陰山下……”
不同于高澄記憶中漢譯的版本,斛律金是以鮮卑母語縱情高歌。這原汁原味的吟唱,更平添了塞外雄風的粗獷與蒼勁,仿佛將敕勒川的遼闊無垠直接推到了眾人眼前。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
高澄屏息聆聽,那渾厚雄壯的旋律仿佛有魔力,瞬間將他帶入了敕勒川廣袤的天地,甚至恍惚間看到了高歡曾浴血奮戰的玉璧城頭……
“高王,再帶我們沖一次吧!”
歌聲漸入高潮,高歡心潮澎湃,難以自抑,竟拍案擊節,與斛律金放聲和唱起來!
一時間,府內眾人無不沉浸在這雄渾蒼涼的意境之中,胸臆間盡是家國天下的壯懷激越。
段韶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身旁的斛律光,帶著促狹的笑意低聲道:“明月,今日方知,令尊才是真大家!你那幾嗓子,可差得遠嘍!”
他曾在軍中聽過斛律光唱過幾次,遠不及此刻其父的震撼。
斛律光撇撇嘴,懶得接他這茬,目光卻緊緊追隨著主位上的高歡,眼神熾熱而充滿期待:“孝先,你說……高王真能帶我們走到那一步嗎?”
段韶聞言,神色一肅,思緒瞬間被拉回數年前爾朱榮伏誅后的那個關鍵節點。
彼時的高王,目光如炬,對著他們這群心腹擲地有聲:
“懷朔的草原,絕不會是我們馳騁天下的終點!”
言猶在耳,而他早已踐諾——不僅帶領六鎮子弟殺出懷朔,更攻克晉陽,徹底蕩平了爾朱氏的殘余!
這份雄才偉略,這份踐諾的魄力,讓他深信不疑!不僅因高歡是他姨父,更因為他是那個能凝聚人心、開創基業的“高王”!
他看向斛律光,又掃過同樣目光堅定的斛律金、司馬子如等人,心中了然:這份信念,早已深植于每個人心底!
段韶猛地將盞中烈酒一飲而盡,擲地有聲:“你心中,不也早有答案了嗎?”
斛律光聞言,放聲大笑,亦舉盞痛飲,一切盡在不言中。
…………
一曲終了,余韻繞梁。高歡豪興不減,與眾將推杯換盞,暢敘豪情。
此時,身著莊重成人冠服的高澄,步履沉穩地走到段韶與斛律光席前。
“孝先,明月。”行過冠禮,他已非稚童,與這兩位心腹將領以表字相稱,更顯鄭重。
斛律光看著他,眼中帶著關切:“子惠,明年便要去鄴城獨當一面了,務必珍重自身。”
段韶望著這位相處日短又將別離的表弟,心中既是不舍,又是期許:“正是!鄴城那邊姨父已為你鋪好路,切記收斂些性子,莫要……”
他頓了一下,終究還是帶著護短的意味補了一句,“不過,若真有不長眼的敢欺你,管他是誰,哪怕是那元氏天子,也無需忍讓!自有我等為你撐腰!”
斛律光聞言一驚,連忙低聲提醒:“孝先!慎言!有司馬公坐鎮鄴城,豈會讓子惠受委屈?”
段韶一想也是,以司馬子如的老謀深算和姨父在鄴城的根基,高澄自然不會吃虧。
再看高澄那躍躍欲試的眼神,他不禁失笑,自己這表弟不去“欺負”別人已是萬幸。
緊接著,段韶心念一轉,臉上又浮起促狹的笑意,對著高澄擠眉弄眼:“對了,到了鄴城,得空務必去探探司馬公那位公子的口風,看看他是不是真如傳言那般,也干了那等‘年少風流事’?”
鮮卑族本就有兒子繼承父親妾室的傳統,所以段韶對此事沒有太過驚詫。再者,他對這等軼聞趣事向來興致盎然。
高澄一聽,頓時破功,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窘迫,自己開大車這事沒得跑,但是司馬消難……莫非真是司馬子如拉出來分擔火力的?
坑爹的不少,司馬子如這樣坑兒子的可不多見。
“表兄放心,澄自會謹慎周全。”高澄穩住心神,鄭重應下,隨即眼中也閃過狡黠,“至于司馬公家的事……子惠定當‘留心’。”
聽聞高澄依舊喚他“表兄”,段韶心頭一暖。他取過一盞新酒,斟滿后遞與高澄,又將自己與斛律光的酒盞注滿。他舉起酒盞,目光炯炯地看向二人:“阿惠,明月,來,共飲此杯!”
高澄毫不猶豫地接過酒盞。三只盛滿豪情與期許的青銅酒盞重重碰在一起,發出清脆而激昂的鳴響。
沒人能想到,這看似尋常的共飲,竟成了后世所稱的“東魏三杰”深厚情誼的起點。
高澄仰頭,將盞中烈酒一飲而盡。
“咳咳……”許是喝得太急,他被嗆得輕咳兩聲,抬手抹去嘴角酒漬,對段韶和斛律光道:“表兄,明月,我先去別處敬酒了。”
段韶與斛律光含笑點頭,目送著這位年輕世子,走向他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