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霸府上下，喜慶與莊重交織。今日，世子高澄將行冠禮，正式成人！

吉時已到，司儀朗聲宣唱：“請賓入！”

主賓高歡與正賓司馬子如相互揖讓，隨后高歡引司馬子如步入正廳正位。二人再次揖禮，各自落座。

作為重要賓客代表的斛律金亦頷首致意。

玉璧城，敕勒歌？

高澄對這位《敕勒歌》的傳唱者早有好奇，此刻雖竭力維持莊重，目光仍忍不住悄悄打量。

司儀再唱：“冠者出房！”

高澄身著童子服，自東房穩(wěn)步而出。他神色肅穆，向著滿堂賓客恭敬行揖禮，隨后跪坐于冠者席上。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如此隆重的成人盛典，饒是他兩世為人，此刻心頭也不禁微微發(fā)緊。

司儀唱：“請主賓為冠者加冠！”

高歡起身，至盥洗處象征性地凈手、拭干。他鄭重地從贊者手中接過緇布冠，行至高澄面前，朗聲祝辭：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語畢，高歡為高澄戴上緇布冠。贊者上前仔細系好冠纓。高澄起身，向父親行莊重拜禮。

高歡頷首受禮，眼中嚴厲之下，是深藏的期許。縱使高澄曾有過荒唐之舉，他依然對這個長子寄予厚望——這不僅是他與婁昭君的第一個孩子，更是他所有子嗣中最聰穎的一個。

如今，雛鷹終于要振翅了。高歡目光不經(jīng)意轉(zhuǎn)向婁昭君的方向，后者亦回以一個飽含深意的微笑。

高澄歸席跪坐。帷幔后的婁昭君看著初戴冠的兒子，眼中含淚，滿是欣慰。座下的高洋看得目不轉(zhuǎn)睛，眼中迸發(fā)出強烈的艷羨。

段韶與斛律光相視一笑，盡是贊賞；斛律金捋須，面露嘉許。

段韶、斛律光看著高澄，相視一笑，交換了一個贊賞的眼神。斛律金捋須，也是面露嘉許之色。

司儀三度唱禮：“請主賓為冠者再加！”

高歡再次沃盥。贊者奉上皮弁冠。

高歡行至高澄前，祝辭道：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他親手為高澄除去緇布冠，換上象征武事的皮弁冠。高澄再次起身拜謝。此刻的他，英武之氣已初顯。高歡歸座，威嚴的眉宇間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

“世子愈發(fā)英挺了?！滨晒獾吐晫Χ紊氐?。段韶微微揚眉，一臉得意：“那是自然，也不瞧瞧是誰的表弟！要我說，阿惠這姿容，比起潘安衛(wèi)階也不遑多讓了。”

司儀高唱：“請主賓為冠者三加！”

高歡三度沃盥。贊者奉上最尊貴的爵弁冠（玄冠）。

高歡肅立高澄前，朗聲作最后祝辭：“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他鄭重地為高澄除去皮弁，戴上象征尊貴身份與祭祀之權(quán)的爵弁冠。高澄起身，向父親行最隆重的大禮拜謝。廳堂之內(nèi)，氣氛莊嚴神圣，落針可聞。

三冠加畢，標志著高澄正式成為肩負重任的成年貴族。婁昭君以袖輕拭眼角。高洋眼中光芒復雜，崇敬與羨慕交織。

司儀唱：“請正賓為冠者行醮禮！”

正賓司馬子如起身沃盥。贊者于廳中設(shè)好醮席。

高澄起身，由贊者引至醮席前。

司馬子如取酒爵，斟滿清冽美酒，向高澄致醮辭：“旨酒既清，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

高澄恭敬拜謝，接過酒爵。他依禮以酒酹地祭告天地，隨后淺酌一口，將爵交還贊者，再向司馬子如拜禮致謝。

還好這酒清冽醇厚，度數(shù)不高，高澄尚能從容應(yīng)對。

司儀肅然唱道：“請正賓為冠者命字！”

司馬子如整肅衣冠，面向高澄，朗聲道：“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字之曰‘子惠’！”

“夫‘惠’者，仁愛及物，恩澤廣布?！对姟吩疲骸K溫且惠，淑慎其身?！蹲髠鳌酚醒裕骸浠葑阋該崦??！?

“今爾既冠成人，當體‘子惠’之義：內(nèi)修仁德，以惠宗族；外施恩信，以惠百姓；運籌帷幄，以惠家國。”

司馬子如語重心長，目光炯炯：“世子殿下，謹記此字，勉之哉！”

高澄此時面容肅穆，深深吸了一口氣，向司馬子如行莊重的大禮拜謝：“高澄謹受教！必不負‘子惠’之期！”聲音清朗而堅定。

全場靜默，眾人皆感此字寓意深遠，切合高澄身份與期望。

高歡眼中精光一閃，顯是對此字極為稱心。婁昭君欣慰頷首。斛律金則對司馬子如低語：“‘子惠’，好字！司馬公用心至深?！倍紊?、斛律光亦是暗暗點頭稱許。

司儀唱：“冠者拜見父母尊長！”

此時婁昭君已由帷后走出，高澄行至高歡與婁昭君面前，行正式的跪拜禮：“父王、母妃在上，兒澄今日加冠成人，定當謹守本分，光耀門楣！”

高歡面帶笑意，沉聲道：“善！望爾銘記‘子惠’之義，克己復禮，勤勉任事！”

婁昭君扶起兒子，含淚道：“吾兒成人矣！望爾安康順遂，不負家國。”

司儀續(xù)唱：“冠者見諸弟！”

高澄轉(zhuǎn)向高洋。高洋立刻恭敬行禮：“恭賀兄長加冠之喜！”高澄還禮，正色勉勵道：“阿弟勤勉，他日亦當如是。”二人目光相接，似乎比往日多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溫情。

緊接著，高澄的目光落在母親婁昭君懷中——那是他今年剛出生的幼弟高演。婁昭君特意將襁褓中的嬰兒抱來，一同見證兄長的成人時刻。

最后，高澄依次向正賓司馬子如、主賓高歡、以及觀禮的斛律金、段韶、斛律光等人行揖禮致謝。

斛律金代表賓客勉勵道：“世子殿下今日成人，字‘子惠’，實至名歸！愿世子文韜武略，惠澤四方！”

段韶、斛律光亦齊聲道賀：“賀子惠加冠之喜！”言語中透著親近與敬重。

司儀終于高聲宣唱：“禮——成——！”

高歡起身，代表主家向所有賓客致謝：“今日犬子澄加冠禮成，得蒙正賓賜字‘子惠’，更仰賴諸君親臨觀禮見證，本王感激不盡！府中略備薄宴，請諸位移步，共賀此喜！”

眾人紛紛向高澄和高歡、婁昭君道賀。廳堂內(nèi)氣氛轉(zhuǎn)為喜慶。高澄身著成人冠服，氣宇軒昂，正式以成年貴族的身份立于世間！

老將斛律金興致高昂，撫掌對高歡提議：“大王！世子今日大喜，當歌一曲以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