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使徒身份也能使用魔法的...方法？

“是的，無需使徒身份。”

那名為陳牧的魔法師晃了晃紅茶。

“通常，魔法釋放的前提條件有三點。”

“一：擁有向對應神明的信仰，作為施法支付的魔力。”

“二：對神明的祈禱能被回應。”

“三：施法者本身需要足夠強大，從而作為一種介質，讓神通過它的身體降下魔法。”

姜羽在后來才了解到，陳牧說的這三點雖然有部分錯誤，但大體還是準確的。

它被這個世界的人們稱為“使徒三準則”，幾乎是廣為流傳在每個城鎮之間。

這三點也正是評判一個使徒強弱的最直接標準：擁有的“信仰”，也就是魔力越多，便能釋放更為恐怖的魔法。

能夠更快得到神明的回應，那么相應的，施法的速度就會更快。

至于使徒本身肉體的強度...

“因此，我們開發出了這么一個玩意兒，名為“魔法生態瓶”。”

陳牧從口袋中掏出那只玻璃小瓶子。

那還是姜羽第一次在新世界見到玻璃這種物質：先前，無論是石頭屋，是安青晝的銅鏡...

所有的事物之中都沒有玻璃存在。

“如果你足夠聰明的話，就應該能夠意識到...”

“不是成為了使徒才能施展魔法，而是通常情況下，只有使徒同時具備釋放魔法的三個條件。”

“所以你們用某種方式，得到了一種同樣能夠得到神明回應的微型生物，并將那些微型生物裝進了玻璃瓶中，對嗎？”

“完全正確！”

正喝著茶的貴族觀測員鼓著掌。

他另一只攤開的手心之中，此刻，正躺著一顆幾乎比拇指還要小的錐形玻璃瓶。

那玻璃瓶是如此之精細，即使是面對面，稍微不仔細看也僅僅會當成是一顆玻璃珠而已。

姜羽瞇起眼睛。

玻璃瓶之中，在粘稠的營養液里，是一根安靜平躺著的藍色毛發。

“這是那些怪物血液中的蠕蟲嗎？”

“是。”

出乎意料的，陳牧居然大大方方承認了。

“這種蠕蟲能釋放簡單的小型魔法，例如生成一片沼澤，或是長出幾只珊瑚之類的。”

“不過，，你不用擔心，天文臺對這些蠕蟲研究頗深，千百年間，這種玻璃罐子從未出現過意外。”

“所以，你承認了嗎？天文臺一直在研究怪物這種事？”

對方擺了擺手。

“差不多吧，天文臺那邊似乎一直把這種事情當成寶一樣藏起來。”

“但現在，留給大家的時間都不多了；我們的祖先從幾千年前便開始建造圍墻，阻止那種藍色毛發的怪物進入城鎮...”

“我還以為大家對于天文臺研究怪物這種事都心知肚明了。”

他從馬車上站起來，雖然動作搖晃懶散，但手卻異常平穩。

“既然大家都知道怪物的存在，那么研究怪物也沒什么錯誤的地方吧。”

“畢竟初衷都是為了更好地活下去；這個玻璃瓶里裝著的東西也只不過是介質而已。”

他嘻嘻笑著，將玻璃瓶遞了過來。

姜羽的腦袋有點疼，并不是因為馬車有多么顛簸；事實上他總感覺那家伙的表情自己在哪里見過。

哦，對，是末日之前，他還在當雇傭兵的時候。

他第一次接過一把特殊的等離子槍時，那時，指揮官也是這么對自己說的。

“都是武器，哪里有什么好壞；你用著它，那就是正義的。”

一把連著仿生人手臂的特殊武器，一槍就能射穿地平線遠方的堡壘。

據說那是直接從俘虜身上拆下來的；因為當時的人類已經研發不出那樣高科技的東西了。

只不過，因為槍柄上連著手臂，開槍的手感很是奇怪，就像是有一個仿生人和他共同扣動扳機一般。

“喏，這個給你；不要弄碎了，我總共也就只有三個，還都是從我爹那里偷來的。”

回到現實。

陳牧還想要接著把那只玻璃瓶塞給姜羽，但后者很干脆便拒絕了。

“我不太喜歡生物的研究；所以挺害怕這些東西的。”

他的確是實話實說。

在戰場上，說實話，他見到的研究院大部分都是關于藥物和仿生皮膚的，這讓他后來一見到營養液就渾身犯惡心。

跟何況...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弄清楚對方的企圖了：這個家伙如今付出血本想讓自己加入天文臺，應該是...

他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傷口。

那傷口是在幾天前，為安青晝擋住人魚怪物攻擊時留下的；盡管當時，除了趙谷雨和自己意外的其他人都陷在水鏡的幻象之中...

但不排除天文臺能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它們或許會一點點察覺...

自己血管里爬著漆黑的磁帶。

甚至，那些磁帶在除去顏色和寬窄之后，似乎和蠕蟲有著某些說不出的相像。

“好好考慮一下唄；我真心邀請你啊！”

陳牧哭喪著臉。

馬車則在那個時候緩緩停下。

周遭的聲音嘈雜起來，詢問發生了什么的叫喊聲此起彼伏。

那個貴公子探出頭去，輕輕哼了一聲，然后轉過頭來。

“看來我們得等下再聊了。”

他這么說著。

“前面的先遣隊估計已經到那座橋旁邊了；而且這一次，可能想要通過那座橋還有點危險。”

姜羽于是也跳下馬車。

遠征比他想象中還要更久；村莊的圍墻之外是起伏的丘陵，而這些遠征隊，幾乎是連續前進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

在路途中，幾乎是每隔一段距離，便會出現一面畫著巨手的旗幟標志。

那正是先遣隊的隊旗，應該是為了標記路程使用的。

甚至，為了抵擋暴雨，那些旗幟上蓋滿了厚厚的干草。

而此刻，在不遠處的一面旗幟之下...

一只人魚正聳立著。

是的，聳立，姜羽認為這個詞語用在此處無比貼切：和他先前見到的所有人魚怪物都不同。

她身體的流線無比自然，鱗片秩序排列著，也不會因為大幅度動作而扎進血肉之中。

或許是因為站立了起來，她顯得比一般人魚怪物要高大許多。

她的尾巴直挺挺樹立著，將整個身軀都支撐起來；唯一光滑的胸口處，則是如同爬山虎一般深藍色的花紋，甚至柔和出一種特殊的美感。

“她和其他的怪物都不一樣。”

姜羽這么直白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如果說先前見到的人魚都是修女轉化成的怪物的話，那此刻，眼前的這只人魚，就如同一只真正由大自然創造而出的生靈一般。

她的手臂纖細，此刻抱在腰間；手中則是一顆白花花的、類似人的頭骨。

她的雙眸呈現出深藍色，兩層粘膜覆蓋其上，顯得無比空洞。

姜羽知道自己在哪里見過這個姿勢。

那時在七十五年前，他剛剛抵達那座即將被洪水摧毀的村莊之時。

老修女就是這么站在村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