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正陽這邊一馬當先，再次夾起一塊通紅鐵胚，大錘帶著呼嘯的風聲悍然砸落！
“鐺——！！”
一時間，鐵砧上方錘影翻飛，火星如瀑！震耳欲聾的敲擊聲連成一片，圍觀的工匠們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加油聲。
“魯老！威武！”
“老大加油！”
“讓他看看什么叫真本事！”
反觀林默這邊只有他自己，沈星河即便想給他加油，可礙于身份也只能站在他身后不遠處緊張地注視著。
“嗡——！”
符文鍛機發出低沉而有力的啟動聲，青玉核心光芒穩定流轉，內部的靈力回路被徹底激活。
鍛機頂部那根由暗金與星紋鋼混合鑄造、銘刻著細密符文的“鍛錘”，在無形的力量牽引下，緩緩抬起到一個精確的角度...
咚！
第一錘落下！精準無比地砸在鐵胚的預定位置，聲音沉悶而極具穿透力！鐵胚瞬間變形！
咚！咚！咚！咚！咚！
緊接著，鍛錘以遠超人類手臂極限的速度和頻率瘋狂起落！每一次落點都精確無誤，每一次力道都恒定如一！角度、深度...完全復制了魯正陽的那套標準流程！
快！準！穩！
最初階段，魯正陽憑借精湛的技藝和爆發力，速度與符文鍛機幾乎不相上下！他身后工匠們的加油聲震耳欲聾，充滿了必勝的信心。
然而，僅僅完成了十幾件成品后，差距開始顯現！
魯正陽的速度，肉眼可見地慢了下來。
每一次揮動那沉重的大錘，都讓他額頭的汗水更加密集，手臂上的肌肉在微微顫抖，呼吸也變得粗重。
高強度的連續鍛打讓他的動作也漸漸失去了最初的迅猛。
魯正陽身后工匠的加油聲喊得更大，因為他們心中慢慢升騰起一種隱隱的擔憂和難以置信——對面那鐵疙瘩，怎么越來越快？而且打出來的東西，好像也不差？
林默當然越來越快！
他最初完全模仿魯正陽的動作，首先是為了保證鍛造出來部件符合要求，可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時間熟悉這個過程和標準。
一旦他徹底搞清楚了，下一步就是脫離魯正陽的操作，讓符文鍛機真正發揮出機器的威力來重構這個過程。
人的力氣必然小于機器，魯正陽需要傾盡全力、反復錘煉十次甚至更多才能達成他所要求的金屬塑形和紋理效果。
可對于這臺符文鍛機來說，可能只需要三到四次精準、恒定、力道遠超人類的重擊就能完成！
更重要的是，機器不需要歇力，不需要蓄力，沒有肌肉疲勞，只要流程標準、靈力供給穩定，它就能以理論上的最快速度，永不停歇地運轉下去！
現在，時機差不多了...
林默眼中精光一閃，手指尖流出的靈力大小、頻率頓時發生變化。
這等于給機器輸入了新的指令，他要發揮這臺機器的真正威力——優化流程，突破人力極限！
符文鍛機的嗡鳴聲似乎拔高了一個調門，青玉核心的光芒更加凝實。
那柄符文鍛錘不再僅僅是簡單地復制魯正陽的動作，而是在林默輸入的優化算法下，開始了更高效、更直接、更符合機器特性的鍛打節奏！
鍛錘的運動軌跡變得更加簡潔高效，落點更加精準，每一次重擊都蘊含著遠超人類極限的力量，以更少的次數達成更徹底的塑形效果。
它的動作頻率驟然提升，如同開啟了狂暴模式！鑄錘起落之間快得幾乎連成一片殘影！
灼熱的鐵胚在它迅捷而沉重的連續打擊下，如同面團般被迅速塑造出完美的形態。
整個動作過程流暢、精準、高效，帶著一種冰冷而強大的力量美感！一件一件還處于紅熾狀態的胚體被林默丟到淬火池里。
成品一件接一件地被制造出來，源源不斷地投入筐中。
而反觀魯正陽這邊，動作已經完全慢了下來。魯正陽拄著大錘，胸膛劇烈起伏，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只能勉強維持著基本的鍛打動作，速度與精度都已大不如前。
兩邊的成品數量差距，越拉越大！
林默兩只手機械性的配合符文鍛機取料、送料，再丟到淬火池冷卻，耳朵也沒有閑著。
他聽得出對面的變化。剛才那如狂風驟雨般的鍛打聲，節奏正變得拖沓、沉重，間隔越來越長。每一次錘落，都帶著一種強弩之末的疲憊喘息。
就在魯正陽又一次勉強揮下大錘，手臂肌肉不受控制地顫抖時，林默清冷的聲音清晰地響起。
“魯老，咱們比的是鍛造效率，可不是個人技藝的持久戰。若您累了的話，讓身后的師傅們頂上便是。”
他說話時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視線依舊停留在飛速運轉的機器上。
“什么？！”
“狂妄！”
“小子！你太囂張了！”
魯正陽身后的工匠們瞬間群情激奮！林默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無異于是要以一己之力挑戰他們整個工坊！
“魯老！您歇著！我們來！”
“對！讓這小子看看咱們的本事！”
“兄弟們上！輪流來！看誰先累趴下！”
“換人！換人！”
魯正陽拄著大錘，胸膛劇烈起伏，喉嚨里像塞了塊燒紅的炭，火辣辣地疼。
他比誰都清楚，當林默手底下那機器脫離自己演示的工序，進入狂暴狀態時，勝負就已經分曉了。
他此刻的力竭，不過是加速了敗局的到來。讓徒弟們頂上去？那只會把臉丟得更大！
他想抬手制止，可手臂沉重得抬不起來，嗓子也干得厲害，連一個清晰的聲音都擠不出。
魯正陽只能眼睜睜看著幾個血氣方剛、怒發沖冠的徒弟沖上來，不由分說地把他架到了一旁的石墩上坐下。
“師父您歇著！看我們的！”
對面迅速換上了三位臂力最強的年輕匠人，他們配合默契，一人夾胚，兩人輪流揮錘，叮叮當當的鍛打聲再次密集起來，效率確實比魯正陽獨自支撐時高了不少。
然而，林默對這一切都置若罔聞，他感覺自己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態，自己已經和這臺符文鍛機融為一體。
符文鍛機在他的操控下，錘影連成一片。機器的潛力徹底壓榨出來，效率達到了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恐怖高度。
成品源源不斷地被制造出來，林默這邊的成品筐早已堆滿，旁邊又臨時堆起了一座小山。
時間在灼熱的空氣和震耳欲聾的聲響中流逝，長時間的精細操控讓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動作幾乎成了本能。
他習慣性地用火鉗伸向旁邊煅燒爐內放置鐵錠的區域...
“啪嗒...”
火鉗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夾了個空。
這一絲不協調的聲音，讓林默猛地一頓，他轉頭看向負責煅燒爐、提供原材料的工匠。
那工匠張了張嘴，在周圍驟然安靜下來的詭異氣氛中，結結巴巴地喊道：“沒...沒有了！剛才的比試...把...把咱們接下來七天的工單...全都鍛完了。”
所有的喧囂、加油、鍛打聲，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幾百雙眼睛，從暴怒、激昂、緊張，瞬間轉變為震驚和茫然，不約而同地投向場地中央。
魯正陽這邊，有兩筐成品，不到兩百件。
林默那邊...根本不需要細數。
十倍差距？恐怕遠遠不止。
那用來計時的香，還剩下小半截沒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