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林默之前的低姿態讓工坊里安靜了片刻,此刻這句輕描淡寫的“提升八倍十倍效率”,又像是一盆冷水倒進了滾沸的油鍋!
整個千機坊瞬間炸開了!
“什么?!”
“八倍十倍?他瘋了吧?!”
“吹牛也不打草稿!”
“仙師就能這么胡說八道嗎?!”
“簡直是對我們手藝的侮辱!”
工匠們再也忍不住,紛紛將憤怒、不屑、難以置信的目光投向林默。嗡嗡的議論和壓抑的怒斥甚至蓋過了坊間的嘈雜。
沈星河也驚得張大了嘴——林仙師這是...被魯老逼急了開始說胡話了?
魯正陽更是臉漲得通紅,額頭青筋都蹦了起來。
他怒極反笑,指著林默,聲音如同炸雷般在工坊內回蕩。
“八倍十倍?哈哈哈!好大的口氣!你以為鍛造是什么?是你們仙家捏泥巴嗎?!”
他猛地踏前一步,魁梧的身軀帶著一股懾人的壓迫感。
“你一個外行懂個屁!你以為鍛造就是叮叮當當敲幾下那么簡單?”
“你懂鍛打嗎?!折疊十次還是百次?力道是重是輕?落錘是疾是徐?是平錘是角錘?何時該停,何時該進?”
“這分寸全在匠人幾十年磨出來的手掌心里!靠的是千錘百煉的手感!這全憑幾十年的眼力和手上的分寸!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魯正陽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林默臉上,每一句質問都飽含著一位真正匠人對自身技藝的絕對驕傲和對褻瀆者的滔天怒火。
周圍的工匠們也紛紛點頭,臉上露出深以為然的自豪感,看向林默的目光也帶上了更多的質疑和不忿。
在他們看來,魯正陽說的每一個字都是金科玉律,是他們吃飯的本事,豈容一個修士拿個玩具來褻瀆?
面對這狂風暴雨般的質問和全場工匠的敵意,林默這次卻沒有像剛才一樣謙遜有禮。
放低姿態是為了展現合作的誠意,可一味的放低姿態只會讓對方徹底看輕你,該拿出真本事的時候就不能藏著掖著。
你不展現出足夠的價值,人接憑什么和你合作?
林默迎著魯正陽咄咄逼人的目光,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喧囂:“前輩教訓的是,鍛造之道,博大精深,晚輩確實不懂。”
“但是,晚輩帶來的這臺機器——它懂!”
“轟——!”
整個千機坊又一次炸開了鍋!
“狂妄!”
“無知!”
“他說什么?機器懂?哈哈!”
“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們幾十年的經驗,他說一臺機器就懂了?”
“仙師就能如此目中無人嗎?”
林默這句話,在他們聽來,簡直是赤裸裸地侮辱了他們引以為傲的技藝和畢生的心血!
連沈星河的臉色都變了,擔憂地看著林默,覺得他這話說得太過。
林默感受著四周升騰的怒火和不信任,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非但沒有解釋,反而上前一步,目光掃過臉色鐵青的魯正陽,以及在場的所有人朗。
“看來大家不信,那不如...我們當場比試一番?用事實說話,如何?”
“比試?!”魯正陽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怒極反笑,聲若洪鐘,“好!好得很!老夫今日就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開開眼!讓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鍛造技藝!”
他猛地一拍旁邊一個半人高的鐵砧,發出“哐”的一聲巨響,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說!怎么比?老夫奉陪到底!”
魯正陽眼中精光爆射,帶著一股狠厲,“若是你輸了,就乖乖把從我們少東家那里騙走的靈石,一顆不少地給我吐出來!立刻滾出天工坊,永遠不許再踏進一步!”
“可以!”林默毫不猶豫,痛快答應,“若晚輩輸了,自當如數奉還靈石,并永不踏入天工坊半步!”
他隨即話鋒一轉,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不過,若晚輩僥幸贏了...前輩又當如何?”
“贏?哈哈哈!”魯正陽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笑聲中充滿了絕對的自信,“你若真能贏,老夫這輩子就再也不碰一下這鐵錘!金盆洗手,退出匠行!”
這個賭注不可謂不重,對于一個以技藝為傲的大掌作來說,這是賭上了自己的尊嚴和存在的意義!
林默搖了搖頭,輕聲笑道:“前輩言重了,晚輩只希望前輩能履行之前的承諾,收下晚輩那位師弟,讓他在這‘千機坊’中,踏踏實實做滿三個月的學徒。僅此而已。”
林默目光清澈,態度誠懇,讓暴怒中的魯正陽都微微一滯。這小子...是真有依仗,還是虛張聲勢到了極致?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魯正陽被林默的步步緊逼和周圍工匠們群情激奮的氛圍拱到了這個份上,絕無退縮之理。
況且,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輸!
“好!”魯正陽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老夫答應你!就依你所言!比什么?劃下道來!”
魯正陽那聲“劃下道來!”等同戰鼓。整個千機坊的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林默身上,等待他拿出那件“懂鍛造”、能提升“八倍十倍效率”的驚世之物。
林默神色平靜,緩緩從是乾坤袋取出了符文鍛機。
當初讓趙平川做這個的本意,只是當做樣品演示功能。
所以這臺鍛機并非龐然大物,尤其是擺在工坊里那臺真正的鐵氈面前,更像是“爺爺”和“孫子”。
不過包括魯正陽在內的所有千機坊匠人,并沒有因為個頭大小而發出輕蔑的恥笑,反而一個個湊過來仔細打量,這讓林默暗暗點頭。
這千機坊果然專業,看東西先看門道,而不是只看外表。
魯正陽眼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
他身為大掌作,眼光何其毒辣?這東西的用料之精、做工之細、特別是那塊蘊含靈力的青玉核心,都絕非俗物。
“這東西,看著倒像個樣子了。”
林默心中暗笑,像樣子?等它動起來,咱們就知道誰不像樣子了。
他不再耽擱,目光掃過喧鬧的工坊,最終落在流水線一側。
他進來時就注意到,有一組工匠當時就圍在那里,反復鍛打著一根長約兩尺、長條形的部件。
那東西正適合這臺功能單一的符文鍛機展現實力。
林默抬手一指,說道:“既然是比試鍛打,那便以這長桿作為標準。”“我們以一炷香為限,看看是千機坊的兄弟們,還是我這臺機器鍛造出來的更多、更快,如何?”
魯正陽順著林默的手指看去,那東西他再熟悉不過了。這連桿雖然結構簡單,但對精細度要求很高。
他冷笑一聲,信心十足:“好!就依你!老夫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樣!別到時候輸了,哭鼻子賴賬!”
“前輩放心,眾目睽睽,勝負自有公論。”林默淡然回應。
很快,場地被清理出來。
流水線的一側,魯正陽手握鐵錘,如同一尊即將出征的戰神,穩穩站在鐵砧前。
而林默這邊,則將符文鍛機穩穩地放置在一個與鐵砧高度相仿的石墩上,氣定神閑。
“小子,看好了!這便是你要達到的標準!”魯正陽夾起一塊燒得通紅的長條鐵胚置于砧上,鐵錘高高揚起。
“鐺——!”第一錘落下,勢大力沉,火星四濺,鐵胚肉眼可見地變形。
“鐺!鐺!”第二錘、第三錘如影隨形,角度精準無比,調整著鐵胚的弧度。
“鐺鐺鐺鐺…”緊接著,一連串密集如雨點般的錘擊落下,輕重緩急,節奏分明!
時而如重錘擂鼓,時而如輕點蓮花,每一次落錘都帶著千錘百煉的韻律感。
他動作流暢,一氣呵成!不消片刻,一根形狀完美、表面隱隱透出鍛打云紋的胚體便已成型!
最后一下淬火入水,“嗤啦”一聲白氣升騰,一件堪稱藝術品的標準件被魯正陽隨手丟在旁邊的成品筐里。
“看清楚了嗎?這便是標準!”魯正陽傲然道。
他這番親自示范,不僅展示了高超技藝,更是將成品的精細度提到了最高,大大增加了比試的難度。
周圍的工匠們爆發出震天的喝彩聲,看向林默的目光充滿了挑釁。
林默全程沉默,用遠超常人的神識細致入微地記錄下魯正陽每一次落錘的角度、力度、落點、頻率...
“看清楚了,前輩。”林默在心中把魯正陽的動作反復回放幾遍,平靜地點點頭。
他深吸一口氣,指尖凝聚起一絲精純的靈力,輕輕點向那塊青玉核心。青玉內部流轉的銀色光芒驟然明亮了一瞬,發出低沉的嗡鳴。
“開始!”
隨著計時用的香被點燃,兩人同時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