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陳言便被楚奕塵從床上拖起，因為今天是陳言進入衙門的第一天，楚奕塵想要陳言給捕頭留下一個好的印象，于是大早兩個人就起床更衣。

只是患上失憶癥以后，陳言連穿衣服都很費勁，研究了半天，都沒有弄明白這身捕快服到底是怎么穿的，最后還是在楚奕塵的幫助下，才將衣服穿戴整齊。

兩人來到了衙門內的操練院，除去他們兩人以外，已經有一個人在等待了。

這個人是衙門的編外捕快，等待的那個人叫孫加福，是姑蘇本地人，雖然沒有習過武，但是好在家世清白。

因為姑蘇城很大，可真正能夠入職衙門的名額有限，于是衙令就從城里招攬了不少青壯年，以編外的形式，讓他們成為衙門里的編外捕快，只享受俸祿，不登記在冊。

同時不能單獨一個人外出執行任務，只能由捕頭或者是捕快帶隊，自己跟隊。

孫家福見到是楚奕塵帶著一個陌生男人到來，先是一愣，臉上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錯愕，隨即臉上又擠出一抹笑容，問：

“楚哥，這位是？”

楚奕塵回敬一抹微笑，解釋：

“這是我表哥，我和管事打過招呼，讓他來我們衙門混口飯吃，話說你這么早就來幫忙了嗎？”

孫家福點了點頭，和陳言打了個招呼，沒再說話，只是看著陳言身上繡著的金色飛魚，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繡著的花草，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

不得不說姑蘇城內的捕快服非常的帥氣，據說是城主夫人搞的，說是這樣子看著賞心悅目。

捕快服通體是黑色的的玄服，上面根據不同的職位，繡上不同的花紋。

最高級別的衙令，正八品，雖然也是黑色的玄服，但是他身上繡著的是金色的猛虎，象征著姑蘇城內衙門的權威。

其次是捕頭，身上繡著的是熊，象征著衙門內的武力擔當。

至于一眾捕快身上繡著的都是飛魚，象征著他們都是捕頭手底下的小魚小蝦。

至于編外嘛，只能是一些比飛魚更加低級的花花草草了。

天色還早，楚奕塵和陳言兩人挑了一張桌子坐下，而孫家福正在忙碌的收拾操練場的兵器。

他先是從水井里接了滿滿一大桶水，然后將掛在兵器架子上的刀一把把取下來，一把把擦干凈，大約有個半個多時辰，天色已經亮了起來，孫家福擦了擦滿身的汗水，操練場里也陸陸續續的有捕快趕來，三三兩兩的坐在附近的石桌上，

這段時間楚奕塵也沒有閑著，他壓低聲音，在和陳言交代一些最基礎的事情，以免他失憶了，到時候鬧了笑話。

“哥，等一下捕快問你，你就這么回答……”

“你原先是一個讀書人，在上京準備考武舉人，只是恰逢母親去世，帶母親回祖地的路上出了變故，就在姑蘇落了腳……”

“捕頭問你會不會武功，你就說你會就行，好嗎？”

聽著楚奕塵的叮囑，陳言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沒辦法，他現在真的是什么都想不起來，只能先臨時惡補惡補了。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衙門內的鐘聲已經響了三聲了，三聲鐘響，說明捕快們已經要開始巡街了，可他們的頭還沒到，只能干等著。

過了好一會，一個穿著金熊服的大胖子才姍姍來遲，一時間，整個院子里的捕快都站了起來，陳言也被楚奕塵拉了起來，大聲喊道：

“卑職見過王頭！”

王捕頭瞇著眼，臉上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看著面前乖巧聽話的捕頭們，他開始了自己慷慨激昂的演講：

“同僚們今天很有干勁啊！不錯，我們大周需要的就是你們這樣子的人才！”

人群里響起三三兩兩的恭維聲：

“那里那里，都是王捕頭教導的好！”

“沒有捕頭哪有我們的今天啊？”

“王捕頭才是我們大周中興的希望！”

聽著奉承聲，王捕頭心滿意足，本來衙門里是不興這一套的，按照王捕頭的品級也遠遠夠不上這一層，但是沒辦法，王捕頭官癮大，為了滿足自己的小嗜好，便要求他手下的捕快們每天早上都要和他走這么一遭流程。

王捕頭手底下本來是十個人，捕快九個，外編一個，陳言來了，現在變成了十一個人。

王捕頭掃視了一圈人群，看著新來的陳言，忍不住稱贊道：

“奕塵啊，你們老楚家根子就是好，你這表哥也長的俊逸非凡啊！”

陳言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王捕頭是在夸贊自己，直到楚奕塵捅了捅他的肩膀，他才反應過來，連忙用楚奕塵剛剛教他的話術回答：

“王頭穆贊了，能在王頭手底下做事，是屬下的榮幸……”

王捕頭對陳言的回答相當的滿意，于是又問：

“你叫什么名字，祖籍是哪里人啊？這幾天雜事繁多，還未來得及翻看你的卷宗。”

這些當然是借口，他早就看過陳言的卷宗了，連他家住在上京哪里有幾口人，周邊鄰居有幾口人叫什么都清清楚楚，可自己說出來，和讓對方說出來，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陳言見狀，拱手行禮道：

“屬下姓陳名言，原是上京人，原本在上京習武準備武舉，奈何母親去世，想葬回祖地，于是便來到了姑蘇，恰逢變數，便留了下來。”

王捕頭再度點頭，道：

“看這魁梧模樣，倒也是考武舉的料子，你放心，來了我手底下做事，便是自家人，王某也有點本事，將來你想武舉，在我們姑蘇，我也能說上點話，到時引薦你去也不是什么難事……”

陳言只能低下點頭，忍住笑意。

地下的捕快們也紛紛在憋笑。

陳言的身子骨完全說不上魁梧，甚至可以說和練武毫無關系，看著瘦瘦弱弱的，不像習武之人，像是一個讀書人，弱不禁風，加上前段時間慘遭兩次遇襲，床上躺了兩遭，喝了幾天藥，眼窩深陷，甚至有點像是病秧子。

這王捕頭就是喜歡睜眼說瞎話，吹牛，喜歡說大話，喜歡搞這一套官僚主義，幾乎每一個來他手底下干活的捕快都吃過他畫的這一套大餅，其中對這一套最熟悉的莫過于孫家福。

當初剛來王捕頭手底下的時候，王捕頭就許諾他，好好干，將來衙門里有名額了，一定幫他第一個去掉“編外”兩個字。

只是幾年過去了，王捕頭總是找借口說，還沒有名額，至于第一嘛，王捕頭手底下就只有孫家福一個編外捕快，真有名額了，他能不是第一個嗎？

只不過，陳言的突然空降，現在孫家福要重新考慮王捕頭說過的話了。

這邊王捕頭還在和陳言說著一些假大空的話，什么例如：

“你要好好干啊，我們姑蘇可是大周數一數二的大城，雖然比不上你們上京，但是我們這個衙門的權勢也不小啊，你在這里好好干，將來未必不能……”

等等諸類的話，等他講完這些，他才開始今天的正題，不過就當眾捕快準備去巡街的時候，王捕頭突然抬手示意，將所有人召集到身前，神秘兮兮道：

“今天諸位除了巡街以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們知道是什么嗎？”

眾人搖頭，感到一整無語。

他們能知道才有鬼，誰知道這個胖子要說什么？但是眾人還是擺出一副好奇的表情，聽著王捕頭的后話，只見王捕頭一臉的嚴肅：

“最近姑蘇城里有好幾家丟了孩童，重點在城南那邊，你們巡街的時候，多留意一下這件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這件事啊，衙令很重視，有什么線索提供，大家這個月加二兩俸祿！”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對于這件事情的重視程度，紛紛感覺到了不可思議。

王捕頭居然會說加二兩俸祿這種話，說明這件事情真的很受重視，平日里姑蘇城內發生什么大事，兄弟們受點累，最多也就加個幾十文，這次直接加二兩，看來姑蘇真的是出大事了。

眾人點頭散去。

而陳言和楚奕塵兩人也從最先的兩人，變成了三人。

因為孫家福被王捕頭安排和他們兩個一組，理由是陳言剛來，讓孫家福和楚奕帶著他熟悉熟悉姑蘇，順帶熟悉熟悉他們要巡邏的街區。

孫家福很熱情，人也蠻不錯，楚奕塵對這個共事兩年的同僚也頗有好感，三人相處的也還不錯。

孫家福正在給陳言一家一家的介紹城南二王街的分布情況。

“陳哥，那家店叫胡記燒餅，五文錢一個，量大管飽，家里住了三口人，嘿嘿，他家的小女兒長得可水靈了。”

說著孫家福買了一個燒餅。

“那家店叫張家布料，老板是個奸商，裁三尺布料總是偷工減料，只給二尺八，老板沒娶妻，家里就剩下一個老爺子了，兩口人。”

但是很奇怪，張家布料今天居然沒開門。

“這家面館是我同鄉開的，老板和我一個姓，味道蠻不錯的，下次我帶你們來吃，我請，除去我同鄉，還有兩個打雜的伙計。”

孫家福和里面正在忙碌的中年人打了一個招呼。

“欸，這里好像是楚哥家吧？”

“過了楚哥家再往前走，就是周郎中的醫館了，你們知道周郎中的醫館叫什么嗎？”

也許是因為跟王捕頭久了，孫家福也染上了你們知道這種奇怪的語序了，

楚奕塵倒是知道，只是他不想插嘴，因為不想磨滅孫家福的熱情，陳言則是搖了搖頭，表示他不知道。

只見孫家福神秘兮兮道：

“千金堂！據說只要有錢，連死人都能給你們救回來！”

聽到這，楚奕塵的臉色異常的黑，他還欠周淮安一大筆錢呢……

好巧不巧，走到千金堂門口，陳言一行人恰巧看到正在門口納涼的周朗中。

周淮安搖著折扇，笑意盈盈的看著三人，道：

“陳公子身體好些了嗎？”

陳言回以微笑，對于這個救治了自己的郎中，他還是很有好感的，抱拳感謝：

“多謝周郎中掛記，身子好多了。”

孫家福則是很震驚，問：

“陳哥，你還在周郎中這邊看過病啊？那可真是巧了。”

周郎中沒有理會孫家福，反倒是擺了擺手，對著陳言說：

“不必這么生分，叫我淮安就行……”

陳言點了點頭，楚奕塵表示接下來還要巡街，三人便離開了千金堂門口。

再往前走，出了二王街，城南就走到了頭，只有一些稀稀落落的小宅院了。

看到一顆大榕樹，孫家福突然開口：

“陳哥，往前走就到我家了，要不去坐坐？”

三人巡街有個把時辰了，今天上午主要是為了帶陳言熟悉一下街道，關于孩童失蹤的事情，還沒來得及打聽。

幾人腳力確實也有些疲憊，既然到了孫家福家，去坐著歇息一會也無妨。

只是和他們剛剛巡的二王街不同，二王街青石鋪路，路面不說干凈整潔，倒也走的下腳，而孫家福家附近，則是存粹的泥土路，馬車經過沙土飛揚。

孫家福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解釋：

“過兩年這邊也會鋪上青石板，家貧，只能住在這，見笑了。”

對于此，楚奕塵和陳言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不過是一個住的地方罷了，陳言笑著打趣：

“住在這里和住在皇宮有什么區別嗎，人反正也只能睡一張床，眼一閉，都一樣！”

三人開懷大笑。

來到孫家福的家中，雖然院子有些破落，屋頂也是茅草的，但是家中家具齊全，物件多但是不雜亂，與楚家完全不同。

楚家地段在二王街，青磚綠瓦，但是整個家里，只有一個鍋，一張桌子，幾條板凳。

但是孫家福的家里就完全不一樣了，雖然是茅草屋，但是進門擺著先人的靈位，左邊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放著一些自己編造的竹子簍。

右邊則是一張編機，編機還有編了一半沒編完的布料。

門口擺放著一堆的農具，雖然陳言不認識，但是從農具沾土的情況上來看，家中應該是有人種地的。

再往里走，是幾張大凳子，圍著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擺放著一壺茶水，雖然沒有瓜果，但是也有一種溫馨感。

內屋似乎是有人，聽到有動靜，摸索著走了出來，問：

“家福回來了嗎？”

孫家福連忙走過去，攙扶著來人，解釋：

“娘，是楚哥和他表哥來啦！”

楚奕塵之前來過幾次孫家福的家中，對于孫家福的母親也很熟悉，之前楚奕塵的母親活著的時候和孫家福的母親是相識的，兩家以前也有來往，孫家福的母親是一個瞎子，雖然看不見，但是心地很善良，忙打招呼道：

“姨娘，是我，我們一起巡街，走累了，來討壺茶水喝。”

孫家福的母親，臉上露出笑容，笑呵呵道：

“哎呦，奕塵來了啊，家福，家福，快去地里喊你爹回來，再要他去買兩錢肉，中午做點肉給兩位貴客吃，買點梨果，快去！快去！”

孫家福則是連忙將母親攙扶到桌前坐下，正準備出發，楚奕塵拉住了他。

楚奕塵連連擺手:

“大娘，你別客氣了，我們喝口茶水就走了，不吃飯了！“

孫家福的母親則是跨下了臉：

“楚公子和楚公子的表哥這是看不起老朽家貧？連一頓便飯都不愿意留下來吃？”

這話嚇得楚奕塵和陳言不敢解釋了，只得連連點頭：

“吃吃吃！”

不過吃歸吃，楚奕塵還是從自己為數不多的銅板中，取出來大半，放在孫家福的手心，并且搖了搖頭，示意孫家福不要伸張。

楚奕塵非常清楚孫家的條件，雖然孫家福在衙門，但總歸只是一個編外，每個月俸祿只有他們的三成，雖然不至于肉都吃不上，但是平日里肯定是舍不得的，他不能因為自己來吃一頓飯，就讓孫家這么破費。

孫家福本來不想手，但是被楚奕塵強硬的塞在了手中，看著楚奕塵強硬的眼神，孫家福嘆了口氣，他知道不按照楚奕塵的意思來，楚奕塵肯定要和他鬧脾氣，只得收下，去地里尋自己的父親。

三人在房間內坐下，孫母雖然看不見，但還是一臉和藹的問：

“奕塵，你表哥叫什么名字呀？是不是叫陳言？”

陳言和楚奕塵都感覺到不可思議，陳言更是好奇道：

“姨娘，你認識我？”

孫母則是想起來什么似的，回憶起當年：

“我和奕塵的母親，還有你的母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啊！我們是閨中密友，后來你母親嫁到了上京，給奕塵母親寫了姓，說有了一個孩子，取名叫陳言，我和奕塵母親那時候還在想，以后有時間能去上京看看你呢……”

說罷，孫母摸索著，捧起陳言的臉，仔細摸著：

也許是因為和母親有舊，如果是別人摸自己的臉，陳言可能多少會有點膈應，但是孫母的觸摸只讓陳言感覺到一股親切。

渾濁的眼淚從孫母的眼睛中流了出來：

“骨相和你母親真像，你母親當年是姑蘇城內出了名的美人，想來你的樣貌也俊俏非凡吧？對了，你母親近來安好？”

這話，一時間讓陳言不知道這么接，一時間很沉默。

見氣氛很沉默，孫母也是猜到了，身子微微顫抖：

“沒想到老姐妹們都這么走了，估計也快輪到了吧？”

一股悲傷，在房間內彌漫開來，就像是一朵花，她在枯萎的時候會有人為她悲傷，只是不知道是為花的枯萎悲傷，還是為失去了花悲傷。

還是楚奕塵開口，打破了沉默：

“姨娘，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你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孫母倒是看開了，自嘲道：

“長命百歲，那不得老成怪物了，還不如早點去和她們團聚。”

陳言眼看聊天的內容逐漸走歪，忙岔開話題：

“姨娘，你和我說說我母親當年是一個什么樣子的人吧？”

對于這個，陳言是真的好奇。

孫母倒像是陷入了回憶：

“你的母親啊，當年真的是姑蘇百年難得一遇的美人，雖然和奕塵的母親都是一母同胞，奕塵的母親卻遠遠不如你的母親漂亮，當然，我這不是在說奕塵的母親不漂亮，相反，其實奕塵的母親也是很美貌的，只是相比之下，就有些遜色了，當然，女子美貌不一定是好事，你們那個外公啊，當時一門心思就是想把你的母親嫁入豪門，就連那時候的老城主的小兒子求親都拒絕了，說是要把你的母親送去上京，給皇帝當妃子，說不定能當上個什么貴妃呢！”

“當時姑蘇城內居然沒有人懷疑這件事情，因為他們都覺得你母親的美貌真能進宮當妃子，只是你母親不一樣，也不算天生吧，只是某一天，我們那時候十六七歲，她說她不想這么活下去了，不想當誰的附庸，想去看看這個更大的世界，然后就遇到了你的父親。”

“你的父親是一個游俠，長相嘛也是俊俏，我年輕的時候還沒有瞎，算得上是我見過的最俊俏的一個，若非如此，他怎么能哄騙你母親嫁給他？然后兩個人就私奔了……”

這段故事聽的陳言和楚奕塵目瞪口呆。

倒是孫母很好奇：

“你母親以前沒和你說過這些嗎？”

陳言搖了搖頭:

“沒有欸……“

其實不是沒有，就算是之前有講過，陳言現在也忘記了。

孫母嘆了口氣，說：

“好吧，看來是你母親不想被自己孩子知道以前的這些事情，以免你學壞了，出去勾搭小姑娘吧……”

陳言黑臉，楚奕塵則是在一旁憋笑，不過楚奕塵倒也好奇，如果按照自己外公這種做法，那么自己的母親為什么會嫁給姑蘇城內的一個小捕快，于是他問：

“姨娘，你說說我娘為什么嫁給我爹唄？這些他們也沒和我說過。”

孫母則是笑了一下：

“陳言母親和游俠私奔以后，你們外公的皇家國戚夢破碎了一半，但沒有完全破碎，因為還有你母親嘛，想著大女兒不行，就把小女兒送進宮去，雖然可能不一定當得上貴妃，能當個妃子也不錯嘛，結果你娘相中了當時在街上巡邏的你爹，寧死不進宮，最后你們外公沒辦法，和你母親斷絕了關系，帶著家產和兒子，離開了姑蘇，你娘也如愿嫁給了楚瘸子咯。”

原來如此。

陳言和楚奕塵兩人對視一眼，原來老一輩的故事這么精彩。

接下來三人無非就是聊著一些家長里短，說話間，孫家福的父親回來了，是一個憨厚的莊稼漢，沉默寡言，回來就直奔灶房，為幾人燒起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