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別管清霜明月,我自大步前行
- 紅樓:醉里挑燈看金釵
- 異世烽主
- 5820字
- 2025-06-23 08:00:00
晨光熹微,京城西郊,銳健營轅門如巨獸蟄伏于薄霧之中。
旌旗獵獵,刀槍映著初升的寒光,空氣中彌漫著鐵銹、汗漬、皮革以及未散盡的馬糞混合的粗糲氣息,一股無形的肅殺之意直撲人面。
“賈兄,你說……陳司業這次是不是玩得太大了?就因為你和劉承業那場比斗,他老人家就借題發揮,說什么‘文武割裂,國將不國’,還把陛下那句‘文武如車之兩輪’的舊話都搬了出來,硬是逼著咱們所有人都來這鬼地方‘實訓’……你看那些兵的眼神,簡直像要生吞了咱們!”
賈琰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掃過營盤,心中卻明鏡似的。
陳景明這只老狐貍,哪里是因為一場小小的比斗。
這分明是借著自己點燃的那把火,順著不知何處吹來的“東風”,堂而皇之地將手伸進了這塊兵家必爭之地。
平日里談論詩詞歌賦、策論經義的喉頭,此刻干澀得發不出聲,雙腿仿佛灌了鉛。
他們面色發白,下意識地簇擁在一起,肩膀挨著肩膀,目光游離于夯土操場上那粗礪的沙礫、剽悍士卒們的筋肉以及兵器架上的刃口之間,小聲地交換著意見:
“這……這營房也忒簡陋了些……”
“那些兵的眼神,怎生如此嚇人……”
另一邊,劉承業身邊的一個同鄉也在低聲抱怨:
“承業兄,何苦來哉?那賈琰不過是個破落戶,咱們犯得著跟他置氣,結果被陳景明那老匹夫抓住把柄,把咱們都發配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受罪!”
劉承業挺直脊背,輕蔑地瞥了一眼周圍畏畏縮縮的同窗,冷哼一聲:“受罪?這才是咱們爺們兒該待的地方!你們懂什么!”
他貪婪地深吸一口這熟悉到骨子里的氣息,久違的自信與驕傲如同解凍的江河,重新在他眼中奔涌。
賈琰走在隊伍中段,步履沉靜。
他的目光平靜無波,卻無聲地掃過營盤的每一個角落:
轅門崗哨的姿勢是否松懈?
值夜巡卒的甲胄是否齊整?
箭靶區域的劃分是否合理?
兵刃養護如何?
……那眼神絕不像一個初次踏入軍營的學生,倒像一位將軍在細致檢閱自己的軍陣防線,專注而老練。
“咚!咚!咚!”
三聲沉悶卻穿透力極強的鼓點驟然響起,壓下了營門處的所有嘈雜。
一個挺拔如松的身影大步踏上點將臺。
他身披锃亮的明光鎧,腰懸雁翎刀,面容如刀削斧鑿般剛硬,眼神銳利如電,正是執掌銳健營、威名赫赫的“鐵面將軍”周正!
周正目光如冷電,橫掃臺下這群青袍文士,嘴角扯出一個毫無溫度、近乎兇狠的弧度:
“國子監的秀才老爺們!聽真了!”
他的聲音如同滾石,撞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這銳健營,是我大周精銳所在!這里,有刀有槍有烈馬!有血有汗有廝殺!唯獨沒有你們捧著的圣賢書和文房四寶!”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重鎧鏗鏘!
殺氣如有實質般彌漫開來:
“想在這里講子曰詩云?沒門兒!想靠嘴皮子贏得這幫糙漢子的敬重?做夢!”
他伸出一根粗糲的手指,直直戳向臺下,
“今天,老子就要用這營里的刀槍弓馬,照一照你們這身讀書人的皮囊!我倒要瞧瞧,你們這群平日里滿口仁義道德的小兔崽子,這身骨頭里,到底淬了幾分鐵?藏了幾個帶種的爺們?又有幾個是離了娘們裙子就站不穩的慫包軟蛋?!”
話音落下,營門處的空氣瞬間凍結。
程景明等人臉色由白轉青,劉承業也收斂了笑容,眼神凝重。
賈琰迎著周正那幾乎能洞穿人心的目光,身姿紋絲未動。
——下馬威已至!
首課:射藝!
校場上,箭靶百步排開。
周正一揮手,其麾下一名精悍如豹的老兵出列,取過一張雕花硬弓。
他凝神靜氣,張弓搭箭,只聽“嗖——嗖——嗖——”三聲破空厲嘯幾乎不分先后,三支狼牙重箭帶著奪命的寒意,化作三道黑線,精準地釘入百步之外三個靶心正中!
三箭連珠,箭尾猶自嗡嗡震顫!
“好!”滿場士卒爆發出震天喝彩!
輪到監生們。拉弓如拽山,搭箭手發抖,箭鏃在半空劃出雜亂無力的弧線,大多羞恥地扎進靶前的泥土,甚至脫靶飛出老遠。
零星幾個勉強上靶的,環數也慘不忍睹,引來周圍老兵們毫不掩飾的嗤笑。
劉承業臉色鐵青,深吸幾口氣,挽起祖傳寶弓。
他基本功扎實,動作標準,弓弦嗡鳴間,三箭穩穩釘在靶上!
雖未中紅心,卻也穩穩落在靶中圈。
他長舒一口氣,帶著一絲自矜望向點將臺。
“哼!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周正冰冷的聲音如同冰水當頭澆下,
“射箭是殺人技!你這軟綿綿的力氣,給娘們撓癢癢呢?上了戰場,也就夠給韃子墊腳丫子的份!”
劉承業臉頰瞬間漲紅,握弓的手指節攥得發白。
輪到賈琰。
他并未理會劉承業的窘態,也未曾看向其他嘲弄的目光。
只沉靜地走上前,隨手從那堆普通監生用的制式弓中,挑了一張最不起眼的樺木短梢弓。
他提弓在手,如同撫過老友的脊背,指尖輕輕拂過弓弦。隨即,閉目。
剎那間,校場似乎安靜下來,連風都凝固。
驟然!
雙眸睜開!
那不是文人的眼,那是荒漠孤狼鎖定獵物的兇光!
動作行云流水,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視覺捕捉!
抽箭、搭弦、開弓、撒放!
旁人只覺他手臂微微一震!
“嗖——!”
第一箭離弦,撕裂空氣的尖嘯令人頭皮發麻!
就在尖嘯聲尚未落下,第二、第三箭已連珠射出!
“咄!咄!咄!”
三聲沉悶如擊重革的撞擊聲在百步外的靶心處幾乎同時響起!
全場死寂!
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死死釘在同一個靶上——只見那紅心處,三支白羽箭尾疊成一個扇面,后兩支箭的箭鏃竟生生劈開了第一支箭的箭桿!
箭頭深深沒入同一處靶心木內,紋絲不動!
“嘶——!”
無數倒抽冷氣的聲音匯成一片。
下一瞬,如火山爆發!
“好!!!”
震耳欲聾的喝彩聲直沖云霄!
老兵們眼神狂熱,拳頭砸在胸甲上砰砰作響!
連那演示的老兵都張大了嘴,滿臉的不可思議!
“嘭!”周正猛地從點將臺的座位上彈起!
他那張鐵鑄般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震動!
一雙虎目圓睜,死死盯著那三箭洞穿的靶心,又猛地轉向正緩緩放下手臂的賈琰,喉頭滾動,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驚駭與激動低吼:
“‘追魂三矢’……他娘的……這是老主帥壓箱底的箭術啊……怎么可能……這毛頭小子……”
——驚鴻一箭,滿堂皆寂!
訓練間隙,校場一隅。
劉承業內心天翻地覆。
巨大的落差感燒灼著他的理智,強烈的求知欲最終壓倒了那份驕傲與敵意。
他步履沉重地走到正用布擦拭弓身的賈琰面前,臉漲得通紅,拱手一揖到底,聲音干澀,帶著前所未有的恭敬與困惑:
“賈……賈兄!劉承業……有一惑不解,斗膽請教!”
他抬起布滿血絲的眼,
“為何……在下自問姿勢力道皆已盡力,那箭矢……卻總是虛浮無力,少……少了幾分……最后那……那殺意?便如周將軍所言的,‘花架子’?”
賈琰并未抬頭,指尖拂過弓背細微的木紋,聲音平靜,如同穿透靶心的那支箭:
“因為你執著了‘弓’,卻忘了‘箭’;關注了手臂,卻迷失了心神。”
他將弓隨手靠在一旁,目光如穿透薄霧,投向遠方的靶心,
“心,在和弓弦較勁;眼,在盯著你挽弓的手臂;唯獨忘了——那百步之外一點紅心,才是箭矢之魂。”
他側過臉,看向劉承業迷茫的雙眼,
“什么時候,你能忘了手里有弓,眼中只剩下那欲射之處的眉心,心之所向,力之所至,箭……自然活了。”
——“箭是意念的延伸。”
一句點破武學真諦!
午后,馬術課。
寬闊的跑馬場上,高大的北地戰馬昂首嘶鳴,蹄鐵刨得沙土飛揚。
此情此景,對在射場如神魔臨凡的賈琰而言,卻成了噩夢。
他站在一匹鬃毛如墨、氣息噴薄如熱浪的健碩公馬前。
生疏地靠近、試圖安撫、回憶著書本看過的技巧去抓那滑不溜秋的馬鞍……一次、兩次、三次上馬失敗!
高大的馬背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峰,他笨拙地蹬著馬鐙,狼狽地被馬兒擰身的力道甩脫,險險站穩,衣袍沾滿塵土,引來周圍一些剛剛被射藝震懾、此刻又見其窘態的監生們壓抑的低笑聲,更有幾名劉承業圈子里的人,毫不掩飾地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遠處的陸明遠看著賈琰的窘態,沒有嘲笑,反而對身邊人淡淡地說道:
“不奇。北人鞍馬,南人舟船,此乃地利使然。我等江南士子,于煙波浩渺之上,駕一葉扁舟,吟風弄月,其從容自若,亦非北地壯士所能解也。賈兄今日之‘拙’,非不能也,實不習也。”
賈琰面色沉靜,并未理會那些目光,默默拍打著身上的土,眼神愈發專注。
就在這時,一直立于場邊陰影下、反復咀嚼賈琰那句“箭是意念延伸”指點、眉頭緊鎖的劉承業,眼中驟然閃過一絲光亮!
他猛地大步上前,直接沖到賈琰身旁那匹正焦躁不安的公馬前,沉聲暴喝:
“都閉嘴!笑什么笑!”
聲音帶著慣有的將門子弟的威嚴,瞬間壓下了場中不諧之音。
他一把推開試圖牽走那匹烈馬的馬夫,自己伸手極其熟練地接過韁繩,手腕一抖,一個短促的口令,那高大的公馬竟被他一拉一撫,奇跡般地安靜下來。
他牽過另一匹看上去溫順許多的棗紅母馬,穩穩停在賈琰面前。
“賈兄!過來!”
劉承業聲音斬釘截鐵,
“信馬,別怕它!它通靈性,怕你就輸了!上馬時,腰要松,像剛點出好茶沫時的沉靜;腿要夾緊馬腹,如盤根老樹,馬鐙只是借力!用你整個身體去告訴它——你!才是它的主人!”
他竟親自走到賈琰身邊,沒有絲毫遲疑,伸出強有力的手穩穩托住賈琰的腰背,輔助他再次上馬,一邊幫他調整腿的角度、背脊的曲線,一邊用一種傳自家族的沙場保命訣竅,一字一句清晰地送入賈琰耳中:
“戰場馬術,不是擺譜好看!眼觀六路,洞察八方殺機!人、馬要合一,如同弓與箭!”
他目光灼灼,看著馬背上略顯僵硬的賈琰,
“你教我的箭術,是‘殺敵之心’!我今日將此訣給你,還你‘指心’之恩!這是我劉家祖傳的……‘活命之法’!”
全場徹底石化!
程景明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
劉承業的死黨們眼珠幾乎瞪出眶來。
連點將臺上一直冷眼旁觀的周正,那張鐵臉上,嘴角竟也極其罕見地向上扯動了一下,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純粹的贊許——戰場之外,最珍貴者,莫過于這坦蕩磊落,互為師長的赤誠之氣!
場邊,幾個監生小聲議論。
“怪事年年有!這賈劉二人……”
“是啊,剛在射箭場上還……轉眼就……”
程景明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眼鏡,帶著一絲書生的感慨和神秘,低聲道:
“賈兄這一番文武互濟,實乃高明!不過要說馬上功夫,我聽說……”
他聲音壓得更低,
“咱們那位崔博士,才是真正深藏不露!御苑里那匹御賜的西域‘踏雪烏騅’,性子暴烈如龍,多少名將都降服不得,可在崔博士身下,竟溫順得像只小貓!嘖嘖,那才是真的‘人馬合一’,神乎其技呢!”
下午的操演結束,夕陽將銳健營染成一片壯麗的金紅。
“賈琰留下!其余人,回營!回監!”
周正的聲音在解散令后突兀響起。
點將以“獎勵射藝魁首,另有馬術要訣指點”為由,將賈琰單獨喚走。
穿過戒備森嚴的親衛營區,賈琰跟隨周正踏入那間充滿刀兵氣息的營帳。
帳門落下,周正屏退所有親兵。
昏黃的油燈下,他臉上的線條似乎柔和了幾分。
“坐下。”
周正示意賈琰落座,自己則從一個厚重的包鐵木箱中,珍而重之地捧出一套折疊整齊、呈青黑色的軟甲。
甲片輕薄細密,觸手柔韌卻又帶著金屬的冰寒。
“認識這個嗎?”
周正的目光透過甲片,仿佛穿透了時光。
賈琰瞳孔微微一縮,看著甲片上那獨特卻熟悉的蟠龍暗紋。
周正沉聲道:“這是老主帥……代善公當年初入北地御敵時,穿過的貼身軟甲。后來……賞給了我。”
他的聲音帶著無盡的崇敬與一絲追憶的沉重,
“那甲胄在身的感覺,仿佛……老主帥那脊梁撐起的,不只是我這副臭皮囊,更是咱們大周的……一片天!”
話鋒一轉,盡是痛惜,
“可嘆老帥之后,榮國府……”
后面的話他沒再說,只是將那軟甲不容拒絕地塞進賈琰手中。
“物歸原主!拿去!穿在里面!”
周正的聲音斬釘截鐵,“別墜了老主帥當年‘單騎退胡虜’的威風!也……”
他的目光深深看入賈琰眼底,帶著一股鐵漢的托付,
“……給老子好好活著!你這命……比那點箭術還值錢!”
賈琰雙手接過軟甲,觸手的分量與其上承載的無形威壓與期望幾乎令他窒息。
他深深吸一口氣,沉聲應道:
“賈琰……領命!”
帳內一時沉默,只有油燈噼啪作響。
就在這時,帳外突然傳來親兵的低聲呵斥和一道帶著哭腔的急促呼喊:
“將軍!賈兄!我是程景明!天大的事!放我進去!”
周正眉頭一皺,低喝:
“讓他進!”
程景明幾乎是連滾爬進來,面無人色,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手中死死攥著一張揉皺的信紙:
“賈、賈兄!快救救吳銘!剛才……就在我們離開營房,快回到國子監時……一伙兇神惡煞的漢子沖進來,口口聲聲說是‘漕幫’的!不由分說把吳銘打傷拖走了!留下這個!”
他把信紙塞給賈琰,
“……他們說……要你……一個人……立刻去南城‘鬼見愁’窄巷!否則……否則就等著給吳銘收尸……撕……撕票!快啊!拖不得了!”
賈琰展開信紙,快速掃過那潦草卻充滿血腥威脅的字句,瞳孔驟然收縮成兩點寒星!
“將軍,”
賈琰轉向周正,聲音沉得可怕,
“此乃漕幫鼠輩挾私報復,晚輩一人之禍。本不敢勞將軍虎威。然敵暗我明,其地險毒,此去……”
他頓了頓,牙縫里迸出四個字,“十死無生!”
不等周正回應,他迅如閃電地從懷中掏出一枚刻有“守拙”字的青玉佩飾,塞到周正布滿繭子的掌中:
“此乃我隨身所佩!懇請將軍在此溫酒一壺!一個時辰之后,若賈琰未歸,煩請將軍……替卑劣如賈某者,收此殘軀!亦求將軍……千萬照拂吳銘家中老弱!”
他的語速快而不亂,每一句都交代得清晰無比。
隨即,他目光如電射向嚇得魂不附體的程景明:
“你!即刻出營!不惜一切代價,騎馬!以最快速度去榮國府后街鳳姐姐陪房的平兒姐姐院!
只告訴她一人:‘賈公子信物在此,鬼見愁窄巷,漕幫綁票,火燒眉毛!’說完即可!”
他語速急促,不容置疑,
“然后立刻趕往陳司業府上,無需通報他本人,只將你方才所見所聞,一字不漏告訴看門的老蒼頭即可!記住了,只告訴老蒼頭一人!明白嗎?!”
程景明被這股凜冽殺氣和精準指令震懾,下意識地連連點頭:
“明……明白!明白!”
賈琰不再看他,雙手抱起那套青黑色的軟甲,飛快地掀開外袍將其貼身穿好。
冰冷的金屬鱗片緊貼肌膚,瞬間帶走了所有多余的情緒。
他從周正桌案上抄起一把尺長、鋒利無匹的軍用匕首,“唰”地插進鹿皮靴筒中。
穿戴整齊,他對著周正,雙拳抱攏,深深一揖到底:
“將軍今日贈甲之恩……”
賈琰抬起頭,眸中寒光刺破帳內昏黃,
“賈琰,唯以敵血相報!”
話音未落,他已決然轉身,掀開帳簾,大步流星地向著那片被夕陽染得如同凝血般的南城方向疾馳而去!
背影在營區拖長的光影中迅速縮小、消失!
帳內一片死寂。
青玉佩在周正粗糲的掌中仿佛還殘留著那少年指尖的溫度。
程景明呆呆地望著賈琰消失的方向,腿一軟,幾乎癱坐在地。
周正猛地將那玉佩死死攥緊!
鐵鑄般的臉上驟然布滿煞氣!
他盯著賈琰消失的方向,如同蘇醒的兇獸,重重一腳踹翻了面前沉重的榆木帥案!
“來人!!!”一聲震破營帳的雷霆怒吼炸響!
“末將在!”數名彪悍的親衛瞬間涌入!
周正眼中兇光大盛,聲音如同金鐵交擊,每一個字都帶著刮骨的寒意:
“立刻點齊親衛營!三十人!要最好的!要見過血的!全部給老子換上便裝!帶上隨身稱手的家伙(腰刀、短弩、匕首)!綁腿扎緊!跟老子——”
周正大手猛地指向南城方向,殺氣幾乎凝成實質:
“去‘鬼見愁’!!給老子好好‘看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