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數十枚鐵蒺藜呈扇形射出，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澤，“我拖住它們...去找謝微...“

林淵剛跑出十幾步，就聽見身后傳來齊墨的慘叫。他回頭看見三只木鳶將齊墨撲倒在地，鋒利的尾羽已經劃開了他的后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銀光突然從側面襲來。

“《緊急避險條例》第三章第十二款！“

謝微的聲音如同寒冰破空。她的律尺化作三尺青鋒，精準地刺入一只木鳶的核心。然而被刺穿的機關獸并沒有停止活動，反而發出刺耳的尖嘯，翅膀突然分裂重組，化作刀輪絞向謝微的咽喉。

“小心！它們會變形！“林淵大喊。

謝微一個后仰避開致命一擊，但束發的銀繩被削斷，如瀑的黑發披散下來。她反手又是一記“禁“字訣，銀光在空中凝結成鎖鏈，卻只在木鳶表面濺起一串火花。

“沒用的...它們被改造過...“齊墨虛弱地喊道，“找...找核心...“

一只木鳶突然改變目標，朝林淵俯沖而來。他本能地抬手格擋，手臂上的業痕驟然發燙。就在利爪即將觸及面門的瞬間，一陣清冽的藥香突然彌漫開來。

“閉氣！“

白芷的身影如月光般掠過，她手中的藥囊撒出一片瑩綠色粉末。沾染粉末的木鳶頓時像喝醉般搖晃起來，其中兩只甚至互相撞擊，在空中炸成一團火花。

“藥效只有三十息。“白芷的聲音依然平靜，但林淵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業痕“正在發光，“帶齊墨去洗劍溪，那里的水能干擾它們的感應。“

####三、絕境中的默契

四人跌跌撞撞地向溪邊逃去。齊墨的血滴在石板路上，每一滴都詭異地沸騰起來，冒出縷縷黑煙。

“他們在血里下了追蹤劑...“齊墨氣若游絲地說，“墨家...墨家叛變了...“

身后的木鳶群已經突破藥粉的阻礙，它們不再保持整齊的隊形，而是像一群饑餓的食人魚般散開包抄。更可怕的是，林淵看到它們開始在空中變形組合——三只木鳶融合成一具人形機關，細長的四肢布滿倒刺。

“跳！“

謝微的銀鎖鏈纏住溪邊老柳，帶著眾人蕩向對岸。林淵緊緊抱住齊墨，感覺到溫熱的血液滲透了自己的衣襟。他們剛落在對岸的蘆葦叢中，原先站立的位置已經被木鳶的刀輪翅膀絞得粉碎。

“噗通！“

白芷率先跳入溪中，月白色的衣裙在水中綻開。林淵緊隨其后，冰涼的溪水讓他打了個寒戰。齊墨的機關裝備成了致命負擔，他像塊石頭般往下沉。

“接住！“白芷從發間拔下銀簪，輕輕一抖竟變成一根中空的銀管。她一個猛子扎下去，將銀管插入齊墨傷口，“這是導血針，能暫時...“

對岸的木鳶群突然停止了追擊。它們徘徊在溪邊，胸口的紅光急促閃爍，似乎在忌憚著什么。

“洗劍溪的水含玄鐵粉...“齊墨被拖上岸，虛弱地解釋，“能干擾...機關傳動...“

但還沒等他們松口氣，最恐怖的事情發生了——三具人形機關開始涉水渡溪，它們的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卻堅定不移地向他們逼近。

“雷火石...“齊墨突然抓住林淵的手臂，“我腰帶暗袋...還有三顆...“

謝微的銀鎖鏈如靈蛇出洞，精準地卷出三顆黝黑的石子。林淵注意到白芷正在溪水中撒入某種銀色粉末，水面頓時泛起奇異的光澤。

“業痕...“謝微突然看向林淵，琥珀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然，“《臨時締約》，借我力量！“

不等回應，她的律尺已經劃過林淵掌心。鮮血滲入尺身銘文的瞬間，一股奇異的共鳴在兩人之間炸開。林淵感覺自己的意識突然擴展，能清晰地“看“到謝微體內真氣的流動軌跡。

“通感針。“白芷的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原來她不知何時已在每人后頸刺入銀針，“三十息內，我們共享五感。“

當第一具人形機關破水而出時，四人的動作完美同步——

謝微的律尺點中其眉心要穴，林淵的業痕纏繞其關節間隙，白芷的藥粉腐蝕其核心外殼，齊墨則用最后的機關弩射穿了它的“眼睛“。機關體在空中解體，零件雨點般落入溪中。

“還剩二十息！“白芷提醒道。

第二具機關體已經逼近岸邊。林淵福至心靈，業痕化作細絲纏上雷火石，在白芷“小心“的驚呼中，將石子投入溪水。

“轟！“

耀眼的電光席卷整條溪流，水面沸騰起三丈高的浪花。渡溪的機關體們劇烈抽搐，核心一個接一個爆炸。氣浪將四人掀飛出去，林淵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刻，感覺到謝微用身體護住了自己...

“...脈象紊亂...需要...“

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將林淵拉回現實。他發現自己躺在藥廬的地窖里，身下墊著曬干的藥草。白芷正在為昏迷的齊墨施針，她的月白色發帶已經被血染紅。謝微靠在對面的藥柜旁，正用匕首削著一截銀線——她的律尺已經徹底毀了。

“你醒了。“謝微頭也不抬地說，聲音比平時沙啞，“《戰時避險守則》第四條，傷者需保持...“

“省省吧謝師姐。“林淵苦笑著撐起身子，“現在可不是背條例的時候。“

白芷突然抬頭，清冷的眸子閃過一絲詫異：“你能動了？業痕的恢復力果然...“

地窖的門突然被敲響，三長兩短。謝微瞬間繃緊身體，銀線滑入袖中。白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

“月白芷。“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開門的暗語是'杜衡'。“

白芷的手停在門閂上，轉頭看向眾人：“是屠烈。“

當鐵塔般的兵家行走彎腰鉆進地窖時，林淵注意到他的青銅甲上滿是新鮮的斬痕，巨斧的刃口還滴著某種黑色液體。

“情況比想象的糟。“屠烈一屁股坐在藥碾上，碾盤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墨家機關院已經全面失控，陰陽家的觀星臺也被占了。“他看向齊墨，“這小子說的沒錯，現在的'墨家巨子'...是個傀儡。“

謝微的銀線突然繃直：“證據？“

屠烈從懷中掏出一塊漆黑的晶石，里面封存著一縷蠕動的紅霧：“今早我在老兵谷發現的。三百年前虛界入侵時...也出現過這種東西。“

地窖陷入死寂。林淵看著自己手臂上發燙的業痕，突然明白了什么。

“它們是在找我。“他輕聲說，“這些襲擊...都是為了逼我現身。“

白芷的銀針突然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所有人都看向她——這個總是冷靜的醫家弟子，此刻臉上血色盡褪。

“不止如此。“她抬起顫抖的手，指向地窖角落的水缸，“水缸里的玄鐵粉...正在發光。“

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缸中的水面泛著詭異的紅光，漸漸凝成一張模糊的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