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魔法翻車現場
- 從逃亡到帝后
- 肝地
- 3557字
- 2025-06-18 17:58:07
路路的喉結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滾動,最后那口牛排像塊硌牙的石子卡在胃里。
他盯著盤底凝結的醬汁,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桌布經緯,直到派翠克的聲音再次撞進耳膜:“是不是連黑椒醬都調得太咸了?
上回老廚娘被騎士團投訴炸魚太柴,現在換了個學徒——“
“沒有?!甭仿访偷靥ь^,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是我...不太餓?!彼琶θプニAП谏系乃轫樦缚p滑進袖口,涼意順著血管爬進心臟。
隔壁桌女生的話還在嗡嗡作響:“海登根本不是英雄...”他想起在羅尼國圖書館偷看過的戰報殘頁,泛黃紙頁上“銀月狼族”四個字被紅筆圈了又圈,墨跡暈成暗紅的疤。
“別騙我啦?!迸纱淇税炎约罕P里的半塊牛排叉到他碟子里,金屬餐具磕出清脆的響,“我第一天來也這樣——”他突然頓住,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撓了撓后頸,“總之你嘗嘗這個,我特意挑的肉嫩的?!彼男淇陔S著動作滑下,露出內側繡著的郁金香徽章,金線在陽光下泛著暖光,和路路記憶里傭兵團臂章上的鐵十字截然不同。
“聊什么呢這么熱鬧?”
一道帶著點沙啞的男聲從左側傳來。
路路抬頭,看見個高個子男生端著托盤站在桌旁,亞麻色短發被魔法元素烤得微卷,制服第二顆紐扣沒系,露出鎖骨處淡粉色的燙傷疤痕。
他臂章上的郁金香比派翠克的多了道金邊——是郁金香軍團的核心成員。
“法蘭克!”派翠克立刻直起腰,“快來坐,路路剛入學,正愁沒人帶他認認人呢。”他邊說邊把旁邊的椅子往回拉,木腿在地面劃出刺耳的吱呀聲。
法蘭克坐下來時帶起一陣風,混著松木香和焦糊的煙火氣——火系魔法師特有的味道。
他把托盤里的蔬菜沙拉推到路路面前:“新生吧?
我是三年級的法蘭克,兼著實踐課助教?!八f話時眼睛掃過路路胸前的新生徽章,指節無意識地敲了敲桌沿,”剛才聽你們說食堂?
別指望了,上周我給導師端茶,親耳聽見他罵廚房連火球術都學不會,烤個面包都能焦。“
派翠克噗嗤笑出聲:“我正想說這個!
對了法蘭克,外頭傳皇太子要復學是不是真的?“他的叉子尖戳在瓷盤上,濺起幾點油星,”要是西羅殿下回來,咱們軍團肯定要重新整訓——“
“噓。”法蘭克突然壓低聲音,目光快速掃過周圍。
路路這才注意到,原本鬧哄哄的食堂不知何時安靜了些,幾個穿深藍制服的魔獸軍團學員正側耳往這邊看。
法蘭克的喉結動了動,繼續道:“是有風聲。
上個月西羅殿下確實去了海登元帥陵寢,還帶了軍團定制的郁金香?!八f”海登“時,路路明顯看見他的手指在桌下蜷成拳。
“那元帥大人呢?”派翠克的眼睛亮得像被點燃的火絨,“當年海登元帥帶著咱們軍團連破七城時,魔獸軍團那群縮頭烏龜——”
“夠了?!狈ㄌm克突然打斷他,聲音冷得像冰錐,“在郁金香軍團,別亂提海登元帥和同性之愛的事?!彼哪抗鈷哌^路路,又迅速移開,“新生不知道規矩,你也跟著犯渾?”
派翠克的笑容僵在臉上,叉子當啷掉在盤里:“我就是...聽說元帥當年和奧迪斯副官...”
“那是謠言?!狈ㄌm克的指節捏得泛白,“海登元帥厭惡這種事,是因為他父親當年為了個男人拋棄家庭。”他抓起水杯猛灌一口,水順著嘴角流進領口,“這些都是老團長喝多了說的,你當趣聞聽就行。”
路路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想起在羅尼國黑市買到的《英雄列傳》,里面夾著張褪色的畫像:海登元帥披著染血的披風,眼睛像兩顆浸在晨霧里的藍寶石。
畫邊有行小字:“致我永遠的戰友奧迪斯”。
那時他以為是英雄間的情誼,現在聽來卻像根刺扎進喉嚨。
“咳,當我沒說?!迸纱淇藫现^干笑兩聲,“快吃飯吧,下午還有火系實踐課呢。
法蘭克你可別藏私,教我們兩招——“
“我倒是想藏?!狈ㄌm克扯了扯嘴角,低頭擦了擦指腹,路路這才發現他指尖泛著淡藍色的光,是火系魔法師凝聚元素時的征兆,“不過丹頓導師說了,今天要當眾測試新生的元素感知?!彼ь^時,眼里閃過一絲銳光,“聽說有個新生感知力弱得離譜,連小火苗都召不出來?!?
路路的后頸突然泛起涼意。
他想起今早魔法測能石上那點微弱的紅光,想起導師皺眉時眉心的川字紋。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斜照進來,在法蘭克指尖的藍光上折射出細碎的光斑,像極了奧斯夫臨終前,用最后魔力凝成的水球碎裂時的星芒。
“叮——”
食堂的銅鈴突然響起,是午休結束的信號。
派翠克一邊收拾餐盤一邊推路路:“走了走了,實踐課在火元素廣場,可別遲到?!狈ㄌm克已經站起身,他經過路路身邊時,帶起的風里有股淡淡的焦味,像某種即將點燃的預兆。
路路跟著往門外走,路過窗臺時,一盆被遺忘的郁金香正歪在花盆里,蔫頭耷腦的花瓣上沾著血漬似的紅斑。
他伸手想扶正,指尖卻在觸到花莖的瞬間頓住——那抹紅不是花斑,是剛才牛排濺上的醬汁。
火元素廣場的焦土被曬得發燙,路路的軟底皮靴踩上去,像是踩在被火烤過的鐵板上。
廣場中央那尊海登元帥的雕像正吞吐著赤金色火焰,火舌舔過青銅鎧甲的縫隙,在地面投下扭曲的陰影。
丹頓導師的皮鞭抽在空氣里,發出脆響:“三年級生先示范!
法蘭克,出列。“
法蘭克應了聲,大步走到廣場中央。
他解開制服袖口的銀扣,露出手臂上淡粉色的燙傷疤痕——路路記得今早食堂里,那疤痕在陽光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此刻卻被火元素映得發紅?!翱春昧?。”法蘭克低喝一聲,指尖的藍光驟然炸成熾烈的赤芒。
六顆火球從他掌心魚貫而出,像串著金線的紅珊瑚,在半空排成菱形陣列,最頂端那顆突然迸裂成細碎火星,如暴雨般灑向地面,卻在觸及焦土前化作裊裊青煙。
廣場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嘆。
派翠克在路路身邊直跺腳:“六顆!
三階魔法師最多只能控三顆,法蘭克這是要沖四階了吧?“他的聲音里帶著不加掩飾的崇拜,唾沫星子濺在路路后頸,燙得人發慌。
路路望著那六顆仍在旋轉的火球,喉間的鐵銹味更重了——他想起奧斯夫教他感知水元素時,老人布滿皺紋的手覆在他腕上:“路路,你要像和老朋友打招呼那樣,輕輕碰一碰元素的衣角。”可火元素對他來說,更像躲在厚墻后的陌生人,連衣角都摸不到。
“新生測試,按學號來。”丹頓的聲音像塊冷鐵,砸進沸騰的廣場。
路路的學號是最后一個,他看著前面的學員依次上前:第一個女生召出乒乓球大的火苗,丹頓點頭;第二個男生的火球撞碎了旁邊的木靶,丹頓拍他肩膀;第三個學員的火焰泛著少見的紫色,丹頓瞇眼記錄——直到派翠克戳他后背:“到你了,路路!”
廣場突然安靜下來。
路路的腿像灌了鉛,每一步都陷進焦土里。
他站在法蘭克剛才的位置,能聞到鞋底焦土的苦腥味。
丹頓遞來測能石,深灰色的石頭在他掌心發燙:“集中精神,試著和火元素共鳴?!甭仿烽]上眼,按照課上學的方法,在腦海里勾勒火的形狀:跳動的紅,灼熱的黃,舔舐的藍。
可他的感知里只有一片混沌,像被濕布蒙住的窗戶,模模糊糊透不進光。
“噗?!?
一聲輕響。
路路睜開眼,測能石上只浮著針尖大的紅點,比今早更暗。
廣場響起竊竊私語,派翠克的抽氣聲格外清晰。
丹頓的眉毛擰成結,他抓過測能石反復擦拭,又按在路路手腕上:“不可能,新生測能時明明顯示火系天賦。”他突然頓住,測能石的灰色表面泛起一絲土黃色的光,像被雨水打濕的泥塊,“土系?”
這個詞像顆炸雷。
周圍學員的議論聲陡然拔高,有個穿魔獸軍團制服的男生吹了聲尖銳的口哨:“怪不得連火苗都召不出,原來是走錯門的土包子!”路路的指甲掐進掌心,他想起在羅尼國時,老管家總說“土系魔法師最適合守家護院”,可在這所崇尚進攻系的皇家學院,土系簡直像塊發霉的面包。
丹頓的臉漲得通紅,他扯著路路的手腕沖向教學塔樓:“我去請示學院長,必須重新分班。”可半小時后,丹頓耷拉著肩膀回來,制服領口的銀扣松了兩顆:“學院長說...暫時沒有土系班級空缺,你先跟著火系旁聽。”他避開路路的眼睛,用靴尖踢了踢腳邊的焦土,“委屈你了。”
派翠克把路路拽到廣場邊的梧桐樹下,樹葉篩下的光斑落在他漲紅的臉上:“這算什么道理?
土系怎么了?
我表哥就是土系,能捏出會走路的泥人!“他越說越急,手指絞著郁金香徽章的金線,”是不是有人搞鬼?
你入學測能時明明...“
“是我自己弄錯了。”路路打斷他。
風掀起他的劉海,露出額角淡白色的疤痕——那是逃亡時被石塊砸的。
他望著廣場中央仍在燃燒的雕像,火舌里仿佛映出奧斯夫的臉:老人臨終前咳著血說“路路,去學魔法吧,至少能保護自己”,可他連火元素都碰不到?!拔冶揪筒贿m合魔法?!彼p聲說,聲音被風聲揉碎,“學什么系,都一樣?!?
派翠克還想說什么,廣場入口突然傳來騷動。
一個穿銀邊制服的學徒跌跌撞撞跑進來,發帶散了也顧不上系:“皇太子...西羅殿下到了!”
廣場瞬間炸成一鍋沸粥。
丹頓手忙腳亂整理領結,法蘭克迅速扣好所有紐扣,連魔獸軍團的學員都挺直了背。
派翠克抓著路路的袖子直晃:“快跟我去迎接!
西羅殿下復學可是大事——“
路路卻站著沒動。
他望著廣場外的林蔭道,梧桐樹的影子在地面拉得老長,像無數只伸展的手臂。
遠處傳來清脆的馬蹄聲,夾雜著金屬與地面摩擦的輕響——是黃金馬車的輪輻碾過青石板。
他摸了摸胸前的新生徽章,金屬邊緣的硌痛感突然變得溫柔,像在說:秘密的火焰,終于要燒到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