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的星光:粉進教育里的遇見
粉進教育的教研辦公室里,打印機吞吐紙張的聲音此起彼伏。徐曉抱著一摞剛整理好的學員檔案進來時,正撞見趙慧站在白板前,手里捏著半截粉筆,眉頭微蹙地演算著什么。陽光從百葉窗的縫隙漏進來,在她側臉投下細碎的光斑,連耳后那縷沒綰好的碎發(fā)都像是鍍了層淺金。
“趙老師,又在琢磨解題思路?”徐曉把檔案袋輕輕放在桌角,聲音放輕了些。
趙慧猛地回頭,粉筆頭差點掉在地上。看清是他,她眼里的專注褪去,露出點不好意思的笑:“徐主管,嚇我一跳。這道物理題的臨界條件總覺得表述不夠直觀,想畫個動態(tài)模型出來。”
徐曉走近幾步,才看清白板上寫滿了公式,旁邊還畫著幾個簡筆畫似的小球,用箭頭標注著運動軌跡。“是上周那個高三沖刺班的題?”他記得有個男生在答疑時提到過,說這道題的解析看得人頭暈。
“嗯,”趙慧用粉筆頭點了點白板,“理科生得用理科的法子講透,但學員里有一半是文科生,得找個他們能get到的切入點。”她轉過身,露出身后的筆記本,上面貼著五顏六色的便簽,有的寫著“用過山車比喻圓周運動”,有的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小人,旁邊標著“受力分析就像給人挑擔子”。
徐曉看得笑了。他來粉進教育當行政主管的第三個月,才真正記住這位趙老師。不是因為她總霸占著教研辦公室的白板——雖然這也是事實——而是有次暴雨天,他加班到深夜,發(fā)現趙慧還在教室里,對著空無一人的座位試講。她手里捏著個玩具彈簧,邊拉伸邊講胡克定律,聲音透過雨幕飄過來,清晰得像淬了冰的玻璃。
“趙老師是清華物理系的高材生,當年放棄保研來教培機構,好多人都覺得可惜呢。”張總曾跟他提過,語氣里滿是得意,“她講課有股子魔力,再難的題經她一拆,就跟拆積木似的,學生個個聽得眼睛發(fā)亮。”
徐曉那時只當是老板的夸贊,直到親眼見她給初中生講電學。她把電池比作“搬運電荷的小工”,導線說成“工人們走的路”,連短路都被她講成“小工們抄近道擠成一團,熱得直冒汗”。后排有個總愛走神的男生,那天竟舉了三次手,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真正讓兩人熟絡起來的,是一次意外的課程危機。那年冬天,負責教師資格證筆試的李老師突然發(fā)高燒,第二天就要開課,兩百多名學員已經在線上簽了到。張總急得團團轉時,趙慧抱著一摞教材敲開了徐曉的辦公室:“我能救場。”
徐曉愣住了。他知道趙慧是理科生,教的是初高中物理,跟教師資格證的教育學、心理學八竿子打不著。“你……”
“我本科輔修過教育心理學,”她把教材往桌上一放,扉頁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批注,“昨晚看了李老師的備課筆記,重點都標出來了,保證不耽誤事。”
那兩天,趙慧像上了發(fā)條。白天給學員上課,語速快卻條理分明,連最難記的“德育原則”都被她編成了順口溜;晚上就在辦公室備課,徐曉每次巡樓時,都能看到她桌上的咖啡杯換了一個又一個。有次凌晨兩點,他路過教研辦公室,發(fā)現燈還亮著,推門進去,看見她趴在桌上睡著了,手邊攤著的筆記本上,“教育法規(guī)”那頁畫著個簡易的思維導圖,每個分支旁都標著“學員王姐的超市用工案例”“學員小李的醫(yī)院培訓經歷”——都是他之前整理的學員檔案里的故事。
“這些案例比法條好記。”第二天趙慧揉著太陽穴說,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徐曉沒說話,只是默默給她的保溫杯換了新的枸杞,又從食堂打了份熱粥放在她桌上。那天課程結束后,學員群里刷滿了“趙老師講得太透徹了”,有個當幼師的學員特意私信徐曉:“趙老師用幼兒園的案例講‘兒童身心發(fā)展規(guī)律’,我好像突然懂了自己班上那個調皮鬼。”
從那以后,兩人的交集漸漸多了起來。徐曉整理學員反饋時,總會特意留意趙慧班上的評價,看到“希望趙老師加開習題課”,就悄悄在排課表上給她擠了兩小時;趙慧備課遇到需要跨學科案例時,也會找徐曉要相關行業(yè)的學員資料,“行政主管手里的檔案,才是最鮮活的教材”。
有次徐曉在做“學員留存率分析”,對著一堆數據發(fā)愁。趙慧路過時掃了一眼,隨手拿起筆在圖表旁畫了條曲線:“你看,這幾個月的退費高峰,正好對應著課程難點集中的階段,就像物理里的‘瓶頸期’,得在這兒加個‘緩沖裝置’。”她的指尖點在“課程中期”的位置,“比如插入兩次免費答疑,或者搞個小測驗發(fā)點紀念品,給學員點成就感。”
徐曉盯著那條曲線,忽然想起自己考研時卡在高數瓶頸期的日子。他按照趙慧的建議調整了課程安排,下個月的留存率果然漲了15%。他拿著報表去找趙慧時,她正在給一個物理競賽班的學生講題,講完后抬頭看見他,眼里的笑意比窗外的陽光還暖:“數據說話了?”
“何止說話,簡直在唱歌。”徐曉把報表遞過去,“張總說要給你發(fā)獎金。”
趙慧笑著擺手:“我就是瞎支招。倒是你,”她話鋒一轉,指著報表里的“學員職業(yè)分布”,“這些數據能不能借我用用?我想給不同職業(yè)的學員設計點‘定制例題’,比如給程序員講‘勻速直線運動’時,用代碼運行速度打比方。”
徐曉的心輕輕動了一下。他想起自己準備考研時,趙慧知道他數學薄弱,特意把自己本科的物理習題集借給他,“數學和物理的邏輯是通的,你看看這些解題思路”;而他知道趙慧總吃外賣,便每天從家里帶份媽媽做的菜,“理科生也得好好吃飯,不然腦子轉不動”。這種默契,像春日里悄悄發(fā)芽的藤蔓,不知不覺就纏在了一起。
徐曉決定考全日制研究生那年,第一個告訴的人就是趙慧。辦公室里其他人都勸他“安穩(wěn)點”,只有趙慧翻出自己當年的考研筆記:“你看,我那時也糾結過要不要保研,但現在覺得,趁還有力氣往前沖,就別停。”她的筆記里夾著張泛黃的紙條,上面寫著“解決焦慮的最好辦法,是把‘我不行’換成‘我試試’”。徐曉后來把這句話貼在了書桌前。
他備考的日子里,趙慧成了他的“后勤部長”。知道他沒時間做飯,每周都會給他送兩次自己做的便當,飯盒里總有個煮雞蛋,“補充蛋白質,腦子轉得快”;看到他朋友圈發(fā)的凌晨學習照片,第二天準會在他桌上放一杯熱咖啡,杯壁上貼著張便利貼,有時是句鼓勵的話,有時是道簡單的物理題,后面畫個笑臉:“換換腦子。”
徐曉去參加研究生復試那天,趙慧特意調了課,給他發(fā)消息:“就當是去解一道復雜的綜合題,你準備得夠充分了。”他走進考場前,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張紙條——正是趙慧筆記里的那句“我試試”。
等徐曉拿著錄取通知書回到粉進教育時,趙慧正在辦公室里收拾東西。她抬頭看見他,眼睛亮了起來:“恭喜你啊,研究生。”
“還得謝謝你的‘物理題’。”徐曉笑著說,忽然鼓起勇氣,“等我放假回來,還能……還能跟你討教解題思路嗎?”
趙慧的臉頰微微泛紅,手里的粉筆轉了個圈:“隨時歡迎。不過,”她抬眼看向他,眼里閃著狡黠的光,“到時候可能要你幫我分析學員數據了,研究生的統(tǒng)計學知識,可不能浪費。”
窗外的陽光正好,透過百葉窗在兩人之間投下交錯的光影。徐曉看著趙慧眼里的笑意,忽然覺得,未來的路不管有多少難題,只要身邊有這樣一個人,能一起把“我不行”換成“我試試”,把枯燥的數據變成鮮活的案例,把孤單的奮斗走成并肩的旅途,就沒什么好怕的。
粉進教育的打印機還在嗡嗡作響,像是在為這對在成長路上相互照亮的人,輕輕打著節(jié)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