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埋葬
- 化身喪尸?開局搶走校花止血帶
- 去烏托邦整點薯條
- 2284字
- 2025-06-21 18:02:34
第八天清晨,九點多。
天色呈現一種混沌的灰,路邊積水映出模糊的光,稀薄的雨霧浮動著潮濕。
零星的行人撐著傘,慢慢走著,走在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抹去客觀時間的話,辨不出是清晨或是傍晚。
姜柔的家在馬路對面的小區。
昨晚三人吃了散伙飯后,又閑聊一會兒。
姜柔是在大昌市出生的,很小的時候就隨著父親到了隔壁大海市生活。
至于高三這一年,為什么會選擇回到大昌一中上學,她沒說。
秦陽吸取教訓,再不敢亂問了。
下午的時候,姜柔的父親會來接她回家,回到大海市的家。
小區樓下,雨幕微涼。
“這把傘你拿著吧,送你了。”
姜柔雙手接過傘,朝著秦陽深深鞠了一躬:“秦陽,謝謝你這一年對我的照顧。”
直起身時,她轉向一旁的鄭毅:“小關,你做的飯也很好吃。”
姜柔走出兩步,指節在傘柄上收緊。
“再見啦,不會忘記你們的。”姜柔對二人擺擺手,臉上浮現出秦陽從未見過的笑顏。
眉眼彎成溫柔的弧度,唇角上揚時露出一點小小的虎牙。
這笑顏明亮得讓人恍惚。
她……可以笑得這么甜嗎?
“我不得不承認,在我遇見的這么多人中,你是最有品的。”
“再見。”鄭毅咧嘴一笑,胡亂揮揮手。
“再見……”秦陽的喉嚨有點緊,似乎卡痰了。
姜柔撐開傘,黑色傘面“唰“一聲在雨中綻開。
鞋底踩著潮濕路面,每一次抬腳都會濺著細碎的水光。
滴滴水珠跳動在傘邊,朦朦雨絲斜穿傘沿,少女肩頭的霧紗越來越模糊……
一輛灑水車唱著《蘭花草》慢悠悠駛過,連那稀薄的霧紗都要遮住……
秦陽好像懂了,當年劉備送徐庶時,為何要把前面的樹都砍了。
它擋住的不是皇叔望向摯友的視線,而是終止他和摯友的故事。
這一別,也許只有在臨死前的走馬燈,能見上一面吧……
“走吧。”鄭毅的手掌重重拍在秦陽肩頭,雙手插著兜,轉身往回走。
秦陽收回視線默默跟上,可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叮咚!
電梯發出機械提示音,金屬門緩緩打開的瞬間,他想到了。
“秦陽,謝謝你這一年對我的照顧。”
一年的照顧?自己不就照顧了她這七天嗎?
上學的時候,第一次見面就惡心她了,后來更是連話都不怎么說,也沒照顧過她啊?
真是奇怪了,姜柔應該是口誤了吧。
……
電梯到七樓時,秦陽和鄭毅簡單道別。
回到自己的家,秦陽想著簡單把家里收拾一下。
因為昨晚聊的比較晚,小關凌晨的時候做了宵夜。
三人吃過飯后,時間太晚了,秦陽就想著今天早上再收拾。
可在幾個房間繞來繞去,也沒發現有什么可收拾的。
昨晚小關做的宵夜痕跡消失得無影無蹤,連碗碟都早已洗凈歸位。
東西擺放整齊,沒有亂丟的垃圾。
這一切和父母離去前,好像沒什么不同。
至于姜柔的房間。
床鋪平整得像從未有人睡過,連那臺他總嫌亂的電腦桌此刻也纖塵不染。
秦陽坐在床沿,手指摩挲著床單,布料冰涼平整。
她抹去了來過的痕跡?
她真的來過嗎?
也許這七天,就是做了一場夢?
秦陽站起身,目光在房間來回掃視,試圖尋找姜柔曾經存在的痕跡。
最終,他的視線落到鞋架。
一雙拖鞋。
窗外,雨勢忽然轉急。
這場雨,大了幾分。
……
下午兩點二十三分,鉛灰色的雨幕被一輛黑色邁巴赫撕開。
雨水在锃亮的車身上炸成銀色的水花,沿著斜坡駛入地下車庫。
“你在這等著。”
“我上去接小柔。”坐在后排的中年男人吩咐著。
邁出車門。
鬢角的白發在車庫頂燈下格外醒目,眼角的皺紋里藏著化不開的疲憊。
幾分鐘后,中年男人提著一個銀色行李箱走出電梯。
姜柔跟在他身后三步遠的位置,純白棒球帽壓得極低。
背著的雙肩包帶子勒得很緊,顯得肩膀格外單薄。
默不作聲跟在中年男人后面。
帽檐投出的陰影,覆著她清冷的面容,只能看到微微下抿的唇角。
仔細觀察的話,父女二人的眉眼是十分相似的。
只是中年男人這張臉太過滄桑。
司機小王利落地小跑上前,熟練接過行李箱,打開車門。
引擎聲響起,邁巴赫緩緩駛出地下車庫。
車內彌漫著檀香混著皮革的氣息,溫度永遠恒定在22度。
父女分坐兩端,從相見到現在,誰都沒有說話。
姜柔摘下帽子,額頭輕抵車窗,貼著雨水的冷感。
目光穿過雨幕,捕捉著每一個倒退商鋪招牌、行道樹、公交站臺……
那個小區的七樓……
“王叔叔,可以從大昌一中繞一圈嗎?”她的聲音很輕,卻讓車內凝滯的空氣微微一顫。
“開慢點。”姜父微微側目,聲音沙啞。
“好。”原本猶豫著的司機小王,這才松了口氣。
……
一年前的陽光透過病房的百葉窗,在地板上割出明暗相間的道道條紋。
姜柔靠在搖起的病床上。
那時的她瘦得厲害。
藍白條紋的病號服領口露出分明的鎖骨,手背上留置針的膠布邊緣微微翹起。
她抿著缺少血色的唇,少有的向姜父提了個請求。
“爸爸,高三這一年,我想去大昌一中。”
姜父背過身去,摘眼鏡的動作很慢:“可以,我給你安排。”
他大概猜到了女兒想去大昌一中的原因。
可他不會過問,不會阻止。
女兒好不容易和自己提了個請求。
無論如何,都會盡可能答應她。
……
邁巴赫只拐過一個路口,穿過兩個交通信號燈,就進入了大昌一中門口那條主路。
姜柔所居住的小區距離大昌一中很近。
從大海市來的時候。
當了幾年司機的小王,刻意避開大昌一中那條路。
姜父懸著手指,指節微微顫著,猶猶豫豫下還是放棄了。
這條路他走過太多太多次。
就算閉上眼,也能清楚知道自己所在的每一寸土地。
大昌一中,那是他和妻子相遇,相愛的地方。
時隔許久的目光透過車窗,睫毛依然在劇烈顫動。
斑駁老化的校園圍墻,鐵藝校門上的漆皮卷曲剝落,教學樓的紅磚褪成暗褐色,操場邊的梧桐樹粗了一圈……
這里的每一個場景都能讓他想到記憶中那個身影。
如今的姜柔十九歲了,來到了姜父和妻子當初相愛的年紀。
每次看向女兒這張臉,這張和妻子如此相像的臉,心中涌起的那股滋味……
妻子離開自己時只有二十二歲。
這些年,姜柔的外公外婆也勸過自己給姜柔找個媽媽。
可他知道,他根本做不到。
大昌市,是他愛著的城市。
埋葬著他永遠愛著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