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盯著許諾，足足三秒后，她才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般，嗤笑出聲。

“五萬？龍套演員？”她搖著頭，自嘲的笑意里帶著一絲被冒犯的薄怒。

“小弟弟，姐姐我雖然混得慘，但還沒到需要人畫餅充饑的地步。”

“你要是真有錢，不如給自己買份好點的盒飯，別在這拿我的歌尋開心了。”

林晚的眼神很冷，那種冷，是夢想被現實反復捶打后，熄滅了所有火星的灰燼。

在她看來，許諾這番舉動，和那些酒后吹牛的油膩中年男人沒有任何區別，都是對她最后一點尊嚴的無情踐踏。

說完，她甚至沒有給許諾再次開口的機會，拉了拉身后的琴盒背帶，繞過他，頭也不回地匯入了小巷盡頭的人流中，身影很快被夜色吞沒。

許諾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終無力地垂下。

他沒有追上去。

他知道，林晚不信他，不是因為五萬塊太多，而是因為他“龍套演員”的身份太輕，輕得托不起任何承諾的分量。

“不對……”許諾站在原地，午夜的冷風讓他狂熱的大腦冷靜下來，“我不是一無所有。”

一個名字，一個身影，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金牌編劇，陳凱！

那個賞識他，并且和他交換了聯系方式的“知音”。

陳凱，就是他現在唯一能抓住的，也是最可靠的一根救命稻草！

第二天上午，許諾沒有去群演的集合點，而是找了個公共電話亭，撥通了陳凱的電話。

他自己的手機已經停機，連打電話的錢都得省著花。

電話響了幾聲后被接通，傳來陳凱溫和而略帶驚喜的聲音：“喂？許諾？是你小子啊，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陳老師，您好。冒昧打擾您了。”許諾的語氣十分恭敬，“我……我發現了一個可能會引起市場轟動的作品，想請您這位前輩幫忙給掌掌眼，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他這次沒有提《瘋狂的石頭》，因為他清楚，在自己做出任何成績之前，空談那個項目沒有任何意義。

他必須先證明自己的價值。

“哦？能被你小子看上的作品？”陳凱的興趣立刻被提了起來，“行啊，你在哪？我們見一面。”

一小時后，在一家雅致的茶館包間里，陳凱親自為許諾倒上了一杯熱茶。

“說吧，這次又發現了什么寶貝？讓你這么鄭重其事。”陳凱笑著問道。

許諾沒有多言，他將自己的手機放到桌上，點開了昨晚錄下的那段音質嘈雜的視頻。

很快，林晚那干凈又絕望的歌聲，在安靜的包間里緩緩流淌。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

“一杯敬故鄉，一杯敬遠方……”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一曲終了，陳凱長久地陷入了沉默，他甚至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味歌詞中那無盡的辛酸與灑脫。

作為金牌編劇，他對文字和情感的捕捉能力是頂級的。他幾乎瞬間就判斷出，這首歌的詞，已經達到了現象級的水平。

“這首歌……叫什么？”許久，陳凱才睜開眼，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沙啞。

“《消愁》。”許諾回答，“創作者是昨晚在酒吧賣唱的一個女孩，叫林晚。一個被埋沒的天才。”

“《消愁》，好一個《消愁》！”陳凱一拍大腿，贊不絕口，“許諾，你這家伙，你的眼光，毒得讓我都感到害怕。”

他話鋒一轉，問道：“這么好的歌，你想怎么運作？”

許諾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他坐直身體，表情變得無比認真。

“陳老師，我想運作這首歌，但我遇到了兩個最大的難題。第一，我沒錢買下版權；第二，我沒人脈找到能唱火它的歌手。”

他看著陳凱，目光誠懇，“所以，我今天來，就是想請求您的幫助。”

陳凱聞言，靠在椅背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哦？說來聽聽，你要我怎么幫你？”

“我想向您借五萬塊錢，用最快的速度，買斷《消愁》的全部版權。”許諾先說出了錢的問題，然后，他說出了自己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

“然后，我會想辦法用最低的成本，制作一個高品質的錄音小樣。”

“但是，陳老師，我只是個龍套，不認識任何歌手，更敲不開任何一家唱片公司的大門。”

“所以，我希望在Demo制作完成后，您能利用您在圈內的人脈，幫我把這首歌，遞給真正懂音樂，并且有能力唱火它的歌手。”

許諾的語氣無比真誠：“這是我想到能成功的唯一途徑。”

聽完許諾的話，陳凱眼中的贊許之色更濃了。

他欣賞的，不僅是許諾發現寶藏的眼光，更是他此刻清醒的自我認知。

這個年輕人，沒有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暈，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優勢和劣勢，并且懂得如何借助外力來彌補自己的短板。

這種人，只要給他一個支點，他真的有可能撬動地球。

陳凱沉吟片刻，他不是在猶豫，而是在思考以一種什么樣的方式入局，才是對自己和許諾最有利的。

“小許，你的計劃很現實，也很有誠意。”他緩緩開口，“但是，我幫你，不能是簡單的‘借錢’和‘介紹’。”

“你想證明自己，我也想看看你的能力到底有多大。所以，我們換一種合作方式。”

陳凱的眼中閃著精明的光芒：“這五萬塊，我來出。”

“但不是借，而是我個人對這個‘《消愁》項目’的天使投資。”

“我不僅出錢，還會動用我的人脈幫你聯系制作人和歌手。”

“作為回報，這個項目產生的全部純利潤，我要占兩成。你覺得如何？”

這個條件，遠比許諾想象的要好！

陳凱不僅愿意投資，更愿意將自己的人脈資源也作為投資的一部分，深度參與進來！

這哪里是投資，這簡直就是扶持！

“沒問題！”許諾立刻站起身，激動地說道，“凱哥，謝謝您！”

這一聲“凱哥”，叫得真心實意。

“別急著謝我。”陳凱擺了擺手，表情嚴肅地說道，“我也有條件。我投資你，是看好你的眼光和潛力。”

“我希望看到的是，你能通過運作這首歌，真正賺到錢，證明你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這，比什么都重要。”

許諾重重地點了點頭，他明白陳凱的意思。

這是對他的考驗，也是他納下的投名狀。只有做成這件事，他才有資格和陳凱談論后續更大的合作。

“好！”陳凱從錢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許諾，“這里面有五萬塊，密碼是六個八。”

“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那個叫林晚的女孩，把《消愁》的版權，堂堂正正地拿到手！”

許諾接過那張薄薄的銀行卡，卻感覺重如千斤。

這不僅是五萬塊錢，更是陳凱的信任，是他撬動整個文娛界的第一塊敲門磚。

“放心吧，凱哥。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