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二樓的試聽區。

江川摘下耳機，久久地沉浸在《消愁》帶來的情感沖擊中。

許諾看著他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知道這塊璞玉已經被自己成功激活了。

他露出一個計劃得逞的笑容，緩緩說道：“我想請你，和我一起，玩一個顛覆規則的游戲。”

“游戲？”江川的眉頭微微蹙起，眼中充滿了不解。

“對，游戲。”許諾看了一眼周圍，壓低聲音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詳談。”

十五分鐘后，在書店附近一家安靜的咖啡館角落里，兩杯清水放在桌上。

江川的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身體微微前傾，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對面那個從容不迫的年輕人身上。

他迫切地想知道，這個神秘的男人到底準備如何下這盤棋。

“江川，在說我的計劃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許諾開口道，“你和燦星娛樂的合約，還有多久？”

江川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回答道：“我簽的是五年長約，去年節目結束后簽的，還剩下四年。”

“四年……”許諾點了點頭，“也就是說，在這四年里，只要燦星娛樂不點頭，你就不能以個人名義在任何平臺發布任何商業歌曲，對嗎？”

“對。”江川的聲音里透著一絲無奈和自嘲，“他們可以把我按在冷宮里，直到我徹底被人遺忘，或者耗到主動跟他們解約，賠付一筆天價的違約金。這就是他們的玩法。”

“沒錯，這就是常規的玩法。”許諾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所以，我們的新玩法就是——不按他們的規則來。”

他身體前傾，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不通過公司。我們繞開他們，直接把你的聲音和這首歌送到億萬網友的耳朵里。”

江川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瞬間明白了許諾的意思，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你……你是想讓我……”

“對。”許諾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瘋狂計劃，“第一步，我會把這首歌的完整小樣和歌詞都給你。”

“第二步，你需要用最簡單的方式，比如就用一把吉他，在家里，把這首歌的彈唱版本錄下來。”

“不需要多高的音質，甚至可以故意做得粗糙一點，就像是無意中泄露出來的demo一樣。”

“第三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許諾的嘴角微微上揚，“我會把這個‘彈唱版本’匿名發布到網絡上。”

聽完這三步，江川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他不是不懂音樂的傻子，他非常清楚，以《消愁》這首歌的質量，一旦出現在網絡上，會引發什么樣的后果。

但他更清楚，這么做的風險有多大！

“你瘋了！”他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因為激動而壓抑不住地顫抖，“這是嚴重的違約行為！一旦被燦星娛樂發現，他們會告我！告到我傾家蕩產！”

“我會被整個行業徹底封殺，永無出頭之日！”

他的反應完全在許諾的意料之中。

一個被行業規則和資本折磨了整整一年的人，最害怕的，就是去挑戰規則。

“江川，你看著我。”許諾的聲音不大，但充滿了力量，強行讓江川的目光與自己對視。

“你告訴我，你所謂的‘出頭之日’是什么？是像現在這樣，被公司雪藏，才華被埋沒，夢想被銷毀。”

“你的合約像一張廢紙一樣，慢慢耗到你三十歲，然后被一腳踢開，滾出這個行業嗎？”

“你現在的生活，每天躲在這家書店里，假裝對音樂心如死灰，這和待在深淵里，又有什么區別？”

許諾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江川最痛的傷口上。

江川的嘴唇顫抖著，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因為許諾說的，全都是事實。

那正是他想逃避，卻不得不面對，注定會到來的未來。

“我承認，這是在賭。”許諾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但眼神依舊銳利，“但不是你一個人在賭。是我，還有我背后的投資人，我們一起在賭。”

“我們賭的，是《消愁》這首歌的質量，賭的是你和這首歌的化學反應，賭的是千千萬萬普通聽眾的耳朵和人心！”

他站起身，走到江川身邊，拍了拍他有些僵硬的肩膀。

“你想象一下那個畫面，江川。”

“當這首歌火遍全網，當所有媒體都在報道‘被雪藏的天才憑一首神曲強勢歸來’，當所有熱愛音樂的人都在為你鳴不平的時候，燦星娛樂會怎么做？”

“他們會為了一時之氣，毀掉一個能給他們帶來巨大利潤的現象級藝人嗎？”

“他們會眼睜睜看著你這個‘寶藏’，被輿論捧上神壇，然后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嗎？”

“不，資本永遠是逐利的。”

許諾繼續解釋著自己的看法，“他們只會做一件事——立刻重新坐到談判桌前。”

“只不過，到那時，談判的對象，是我們。談判的條件，由我們來開。”

“到那時，你就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廢人’，而是能決定自己命運的強者。”

“你可以堂堂正正地和他們談條件，談分成，甚至……談解約。”

江川被許諾描繪的這幅藍圖，徹底震撼了。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能想象到那個畫面，那幾乎是他連做夢都不敢想到的，最酣暢淋漓的復仇。

是啊，自己現在已經身處谷底了，再輸，又能輸到哪里去？

可如果……如果賭贏了呢？

那將是徹底的，涅槃重生！

江川看著許諾，他不知道許諾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相信自己。但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一個在萬丈懸崖之下，唯一向上攀爬的繩索。

“好……”許久，江川的喉嚨里發出了一個沙啞的音節。

江川最終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跟你賭！”

許諾笑了。

他伸出手，和江川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這一刻，一個旨在顛覆行業規則的秘密同盟，正式成立。

“那么……”江川的眼中已經燃起了迫不及待的火焰，“我們……什么時候開始錄？”

“不急。”許諾搖了搖頭，從口袋里拿出了那張他早已準備好的，簽著林晚名字的版權轉讓合同復印件，放在了桌上。

“在開始之前，為了讓你安心，也為了讓我們未來的合作有保障，你得先看看這個。”

江川疑惑地拿起那份文件。

當他看到“原創歌曲《消愁》著作權（100%）轉讓協議”以及下方付款五萬元的字樣時，他再次愣住了。

他這才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為了促成這件事，早已在背后鋪好了所有的路。

“現在，”許諾看著他，微笑道，“我們可以開始聊聊，我們這個‘游戲’的細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