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晉將車停在距離展覽館一公里外的樹林里。警方的支援還沒到，但他不能再等了——祁顏的每一秒都可能面臨生命危險。

“地圖顯示展覽館后面有個員工入口。“程雯指著手機上的藍圖，“地下室應該從這里下去。“

程晉檢查了一下配槍：“你留在車里。如果二十分鐘后我沒出來或者沒聯系你，立刻打這個號碼。“他給了妹妹一個特別調查組的直通號碼。

程雯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哥...如果...如果找到林凡的...“她的聲音哽咽了。

程晉緊緊擁抱了妹妹一下：“我會帶他回家。我保證。“

夜色成了最好的掩護。程晉悄無聲息地接近展覽館后門。出乎意料，門鎖已經被破壞——最近有人來過。

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微弱綠光指引方向。程晉打開戰術手電筒，沿著走廊前進。根據藍圖，地下室的入口應該在廚房附近。

他剛走到大廳，突然聽到一聲輕微的金屬碰撞聲。槍立刻指向聲源——一個黑影從展臺后閃過。

“劉明？“程晉低聲問。

黑影停住了，然后慢慢走出來。劉明的樣子讓程晉吃了一驚——他瘦得脫了形，左臂不自然地垂著，似乎已經斷了。但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眼睛，里面閃爍著狂熱與恐懼交織的光芒。

“太晚了...“劉明嘶啞地說，“他已經開始了最后的作品。“

程晉的血液瞬間變冷：“祁顏在哪里？“

“地下室。但你不能直接下去，張燁裝了監控和陷阱。“劉明拖著腳步走近，“我知道另一條路。“

程晉用槍指著他：“為什么幫我？你參與了這些謀殺。“

“我沒有！“劉明激動地反駁，“我只是...提供了一些藝術建議。我從沒想過真的殺人...“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直到我發現林凡表哥真的是被張燁推下樓的。那時我已經陷得太深...“

程晉權衡了幾秒鐘，決定冒險相信他：“帶路。但記住，任何小動作我都會開槍。“

劉明領著程晉穿過一條狹窄的維修通道，來到一個隱蔽的電梯前：“這直接通到地下室工作室。張燁不知道我知道這個。“

電梯下降的三十秒是程晉生命中最長的半分鐘。當門打開時，一股刺鼻的化學藥劑氣味撲面而來。

他們悄無聲息地沿著昏暗的走廊前進，盡頭是一扇半開的金屬門。里面傳來張燁哼歌的聲音，還有...金屬器械碰撞的清脆聲響。

程晉示意劉明留在后面，自己貼近門縫往里看。

眼前的景象讓他胃部痙攣——祁顏被綁在手術臺上，張燁正拿著一把骨鋸向她走近。房間另一側，七具“人體雕塑“在聚光燈下投下詭異的陰影。

沒有時間等支援了。程晉深吸一口氣，踹開門沖了進去：“警察！放下武器！“

張燁似乎并不驚訝，反而露出一個愉悅的微笑：“程隊長，正好趕上高潮部分。“

程晉的槍口穩穩對準張燁的眉心：“放開她。現在。“

“哦？“張燁挑眉，“你確定要開槍嗎？“他突然掀開祁顏的衣服下擺，露出一個微型炸彈，“壓力感應器。我手一松開，或者我的心跳停止...砰。“

程晉的手指在扳機上微微顫抖。祁顏的眼睛大睜著，藥物作用下她異常清醒但無法動彈，只能用眼神警告他。

“你到底想要什么？“程晉咬牙問道。

“藝術需要觀眾。“張燁嘆息，“我只是想完成我的杰作。你看，“他指向那排“雕塑“，“每個代表一種職業——舞者、設計師、攝影師...祁法醫將是第八件，代表正義。“他笑了，“多么諷刺，不是嗎？“

程晉注意到祁顏的手指在微微移動，似乎在向他傳遞某種信號。他不動聲色地稍微移動位置，給劉明創造機會。

“你逃不掉的，“程晉試圖分散張燁的注意力，“整個警隊都在路上了。“

“我不在乎。“張燁拿起手術刀，“藝術高于生命。“

就在刀尖即將碰到祁顏的瞬間，一個黑影從側面撲向張燁——是劉明！兩人摔倒在地，張燁手中的引爆器飛了出去。

程晉立刻沖向祁顏，用匕首割斷束縛帶：“能走嗎？“

祁顏虛弱地點頭，藥物使她言語困難，但肢體還能活動。程晉半扶半抱地帶著她向門口移動，同時對著無線電大喊：“緊急支援！發現炸彈！“

身后傳來一聲慘叫。程晉回頭，看到劉明倒在血泊中，張燁正舉著一把染血的手術刀向他們沖來。

沒有猶豫，程晉扣動了扳機。

子彈精準地擊中張燁的右肩，他踉蹌著后退，撞倒了工作臺上的化學藥劑。玻璃瓶碎裂，液體流到裸露的電線上，瞬間爆出火花。

“快走！“程晉抱起祁顏沖向出口，“這里要爆炸了！“

他們剛沖上樓梯，身后就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熱浪將他們推向前方，程晉用身體護住祁顏，重重摔在走廊地板上。

濃煙中，警笛聲由遠及近。程晉艱難地爬起來，檢查祁顏的情況。她的瞳孔放大，但意識清醒，正努力想說什么。

“別說話，“程晉輕輕拂去她臉上的灰塵，“安全了。你安全了。“

祁顏搖搖頭，堅持抬起顫抖的手，指向他的胸口。程晉低頭，發現自己的警徽在爆炸中碎裂了，只剩下一半還掛在制服上。

“沒關系，“他輕聲說，“比起失去你，這不算什么。“

祁顏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然后終于允許自己閉上了眼睛，陷入藥物導致的沉睡中。

程晉緊緊抱著她，在救援人員趕到前的短暫時刻，允許自己的眼淚落在她沾滿灰塵的發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