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剛爬上屋檐，蘇昭就被手機震動驚醒。

她蜷在事務所二樓的舊藤椅上，懷里還抱著沒整理完的符紙。

鎮魂鈴不知何時滑到腳邊，銅鈴上還沾著昨天的香灰。

“蘇小姐？”

王主任的聲音從聽筒里鉆出來，帶著刻意的熱絡。

“您好，我是街道辦的王主任，通過趙教授的推薦，得到了你的聯系方式。昨晚張警官說您答應會來，不知道我們什么時候過去接您比較好？最近悅購廣場鬧得實在有點兇，我們這邊也沒其他辦法了。”

蘇昭捏了捏發澀的眉心。

系統面板在視網膜上浮動，日行一善值一欄正泛著淡金色的光。

今早她路過巷口時順手扶了差點絆倒的環衛阿姨，剛漲了10點。

“悅購廣場剛開業，因為這件事開發商也是被磨得不行。悅購廣場作為我們這片區域的重點產業，上面讓我們盡快解決這件事情。”

王主任的聲音突然壓低。

“但現在，商戶們都想撤資。為了解決這事件，開發商聯系到我們，想請您以都市探秘的顧問身份，現場直播解決這次的事件，挽回一些廣場的聲譽。”

蘇昭剛想打斷他，她不想如此高調。

指腹摩挲著藤椅開裂的紋路。

系統突然彈出提示。

【檢測到悅購廣場地下存在低頻怨靈波動（持續3日），建議接觸調查】。

她垂眸看了眼手腕內側若隱若現的青痕。

那是昨晚被那幾個怨靈抓傷的，暗蝕會的影子最近總在她身邊出現。

不知道這次，能否釣條大魚。

罷了。

說不定通過直播事件，可以讓她更快抓到暗蝕會的小辮子。

“行。”

她應得干脆。

“十點，我會準時到悅購廣場。”

掛上電話時，系統又跳了條消息。

【叮，直播的觀看者，可同步累積到總功德值（公眾正向關注+ 0.01點/人）】。

蘇昭扯了扯嘴角，奶奶總說善名也是功德，看來系統倒比她通透。

悅購廣場的冷氣開得很足。

蘇昭踩著大理石地面往里走，鞋跟叩出清脆的響。

許薇薇迎上來時，她正盯著商場中央的水晶燈。

燈穗上纏著幾縷灰霧，像被揉皺的棉絮。

“蘇小姐！”

許薇薇扎著高馬尾，耳墜是兩顆流轉的琉璃珠。

“我是直播負責人也是主播，你叫我薇薇就行！”

她遞來無線麥，指尖涂著酒紅色甲油。

“等會我們在負二層直播，你就當...當專家解說！”

蘇昭接過麥，觸感微涼。

余光瞥見許薇薇耳后貼著張極小的符紙，是普通的安心符，看來這姑娘早有準備。

她不動聲色將清凈香灰混入隨身香囊，又在入口墻角快速掐了個訣，三張凈化符唰地貼在瓷磚縫里。

“薇薇姐，設備好了！”

場記舉著對講機喊。

許薇薇立刻切換職業微笑，對著鏡頭比了個OK。

“家人們！今天帶大家了解一下，最近吵得最火的悅購廣場靈異事件，聽說有人在負二層見過...”

她故意拖長音調。

“沒有臉的保潔阿姨！”

彈幕瞬間刷屏。

蘇昭站在鏡頭邊緣，看著手機屏幕上跳動的數字，觀看人數正以每秒上百的速度往上漲。

指尖輕輕碰了碰腰間的鎮魂鈴。

負二層的霉味比想象中重。

既然來了，就沒有離開的道理。

何況她還需要借著這次直播的勢頭，釣暗蝕會躲在暗處的魚。

許薇薇舉著補光燈往深處走，高跟鞋踩過積灰的地磚。

“看這里！”

她指向墻角的消防栓。

“有顧客說半夜路過，這上面...”

“滋~”

監控屏突然泛起雪花。

蘇昭抬頭，天花板的筒燈正詭異地一明一滅，像有人在按開關。

許薇薇的聲音卡了殼，補光燈的白光里，她額角沁出細汗。

“家人們可能是，是信號問題...”

“哇！”

嬰兒的啼哭從通風口炸響。

場記的三腳架哐當砸在地上，兩個扛設備的小哥轉身就跑，其中一個撞翻了消防栓，紅色外殼在地上滾出老遠。

許薇薇攥緊麥，指節發白，卻還在笑。

“蘇、蘇小姐，您看這...，要不，展示一下？”

蘇昭摸出凈心香點燃。

青煙騰起的剎那，她聞到了血銹味，不是普通怨靈，是帶著怨氣的生魂。

系統提示音在耳邊炸響。

【叮，檢測到當前觀看人數5萬，觸發群眾信念加持，+500功德值，當前總功德值：2130/1000（二階修德）】

“來了。”

她輕聲說。

黑影從通風口竄出時，直播畫面徹底扭曲。

那東西沒有具體形狀，卻能看出斷裂的四肢和外翻的皮肉，最醒目的是半張臉，左半邊還掛著商場工牌，右半邊卻爛成了血泥。

“啊！”

許薇薇尖叫著后退，撞在消防栓上。

彈幕瘋狂滾動：哇，艸，嚇我一跳！、這是特效嗎？！、我還在吃飯呢！

蘇昭沒動。

她盯著黑影眉心那點幽藍的標記，和昨晚巷口男人身上的一樣。

指尖掐住凈化符，掌心的的金色印記泛著暖光。

淡金色光膜裹住她的瞬間，黑影撲到了鏡頭前。

許薇薇的麥掉在地上，傳來她急促的喘息。

蘇昭抬手，符紙精準貼在黑影額心。

金焰騰起的剎那，那東西發出刺耳的尖嘯，竟一頭撞向一旁的穿衣鏡中。

“叮！”

鏡面泛起水波似的漣漪，黑影被吸了進去，只留下鏡中一張扭曲的臉。

全場寂靜。

許薇薇撿起麥，聲音發顫。

“家人們，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蘇小姐就解決了最近吵得沸沸揚揚的靈異事件，看來住在附近的居民，之后都不需要再為這類的事件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