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昭的指尖剛碰到窗欞，那縷腐臭便順著風直往鼻腔里鉆。

她皺起眉，后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這不是普通的怨靈殘留，更像某種被刻意催化的陰穢之氣。

“阿昭姐！“

小王的呼喊混著急促的腳步聲撞進倉庫，機油蹭在門框上，暈開團黑漬。

“義捐點的舊衣服飄起來了！剛才李嬸的孫女被袖口抽了臉，現在直哭！“

蘇昭反手抓過帆布包，金屬搭扣磕在桌角發出脆響。

系統面板在視網膜上跳動，暗蝕會相關線索的紅點像團燒紅的炭。

“小王，你先去幫著疏散老人小孩，離那堆衣服十米遠?！?

她聲音冷得像浸了冰水，轉身時帶翻了墻角的銅鈴，叮鈴哐啷的響動里，她已經沖進了夜色。

社區東頭的義捐棚在月光下泛著青白。

蘇昭跑近時，正看見三件褪色的外套在半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藏青的中山裝袖口啪地抽在路燈桿上，塑料燈殼裂出蛛網狀的紋。

圍觀人群縮成一團，幾個老人舉著手機發抖，閃光燈在飄起的衣物上投下斑駁光影。

“蘇小姐！“

張警官從人堆里擠出來，警服領口扯開兩顆扣子，額角掛著汗。

“半小時前開始的，最先是件嬰兒連體衣自己爬出紙箱，接著......“

他咽了口唾沫，指向棚子深處。

“你看那個。“

蘇昭順著他的手指望去。

最里面的蛇皮袋正緩緩鼓脹，像是有無數只手在袋里撐扯，粗麻纖維發出嘶啦的斷裂聲。

腐臭味更濃了，混著股若有若無的焦糊味。

是靈體即將成型時，怨氣灼燒布料的味道。

她解下帆布包甩在腳邊，指尖快速掐過腕間的紅繩。

系統提示音輕響。

【檢測到邪靈波動，建議使用清凈香灰壓制】

“張警官?！?

她扯過他的警棍：“去把火盆搬過來，要燒過艾草的。“

不等對方回應，又補了句。

“越快越好?！?

張警官轉身時，蘇昭已經從帆布包摸出七張黃符。

她彎腰在地上畫了個半圓，符紙按北斗七星的位置插進泥土，指節抵著唇邊默念口訣。

風突然灌進義捐棚，飄起的衣物猛地拔高，其中一件碎花襯衫的領口驟然收緊，像有人正被扼住脖子般劇烈抽搐。

“火盆！“

張警官的吆喝混著金屬摩擦聲。

蘇昭抓過他遞來的火盆，從口袋里倒出半瓶清凈香灰。

香灰落在未熄的艾草余燼上，騰起團青白色的煙霧。

“現形?！?

她低喝一聲。

煙霧里傳來細碎的嗚咽。

蘇昭瞳孔微縮。

七道半透明的影子正從衣物里掙脫，有扎羊角辮的小女孩，穿工裝褲的中年男人，甚至還有個裹著襁褓的嬰兒。

他們的身體像被揉皺的紙，有的脖頸歪成詭異的角度，有的肚子上裂著黑紅的傷口。

“這是......“

張警官的聲音發顫，警棍險些落地。

“這半年來失蹤案的人。“

蘇昭的指甲掐進掌心。

“上個月社區報的三起失蹤，還有前年的貨車司機?！?

她盯著那個穿工裝褲的影子，對方胸前的工牌還閃著微光。

“周建國，運輸公司的，我奶奶幫他老伴算過命?！?

系統面板突然彈出一串信息。

【叮！檢測到多起未結案件關聯靈體，推測為暗蝕會情緒收集的實驗體】。

蘇昭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些帶著原主體溫、記憶的衣物，最容易滋生執念，再通過邪術催化成怨靈，收割恐懼。

“嗤！“

一聲輕響從棚子后方傳來。

蘇昭猛地抬頭，火光中隱約映出道人影。

男人穿著黑色連帽衫，臉埋在陰影里，右手捏著張泛著幽藍的符紙。

他的嘴動了動，蘇昭聽見風里飄來幾個字：“收。“

七道影子突然瘋狂扭曲，嬰兒的啼哭聲刺穿耳膜。

周建國的影子突然沖向人群，蘇昭想也沒想就撲過去。

系統提示音炸響。

【檢測到邪靈侵襲，宿主面臨危險，是否扣除300點功德值，臨時解鎖功德金身？】

“是！“

她咬著牙低吼。

金色的光膜瞬間包裹住她的身體，周建國的影子撞上來時像碰到滾燙的鐵板，發出刺啦的聲響。

蘇昭趁機抓住他的手腕，那觸感像浸在冰水里的麻繩。

“別亂動，我送你離開?！?

她摸出張凈化符按在對方心口，符紙騰起金焰，影子逐漸變得透明。

“你救不了所有人?！?

男人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蘇昭轉身時，只看見連帽衫的衣角消失在巷口。

她想追，卻被嬰兒的哭啼拽住腳步。

那個裹襁褓的影子正往火盆里鉆，襁褓邊緣的蕾絲邊已經開始焦黑。

“系統，還剩多少清凈香量？“

【清凈香灰剩余30%】

蘇昭抄起火盆往地上一摔，香灰混著火星四濺。

她扯下脖子上的銀鎖按在地上，銀鎖的光芒伴隨著橙色火光籠罩過去，七道影子同時發出尖叫。

最后一絲香灰撒出的瞬間，所有影子化作點點熒光，融入夜色。

系統提示音接連不斷。

【成功阻止怨靈擴散，驅邪功德+100，當前總功德值：1010/5000（二階修德）】

【成功阻止怨靈擴散，驅邪功德+100，當前總功德值：1110/5000（二階修德）】

【成功阻止怨靈擴散，驅邪功德+100，當前總功德值：1210/5000（二階修德）】。

......

【當前總功德值：1610/5000（二階修德）】

“蘇小姐？“

張警官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您沒事吧？“

蘇昭這才發現自己后背全濕了，功德金身的光膜不知何時消散，掌心的符紙被攥成了碎片。

她彎腰撿起帆布包，瞥見義捐棚里的衣物全癱在地上，像被抽走了靈魂的布偶。

“張警官。“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剛才被影子撞到時咬到了舌頭。

“今晚的事，麻煩您記個筆錄。“

她指了指地上的蛇皮袋。

“特別是這些衣服的來源，捐助人信息，能調監控嗎？“

張警官點頭時，手機突然響起。

他接完電話，臉色微變。

“社區王主任說明早十點，想請您去街道辦一趟。說是......“

他撓了撓頭：“最近市里頻發靈異事件，他們想組個調查小組?！?

蘇昭低頭整理符紙，嘴角勾起抹極淡的笑。

月光透過義捐棚的破洞灑在她臉上，把眼底的鋒芒照得一清二楚。

“告訴王主任，我準時到。“

她背起帆布包往回走，鎮魂鈴在腰間輕響。

遠處傳來晨雞的第一聲啼鳴，東邊的天空正泛起魚肚白。

系統面板上，暗蝕會相關線索的紅點仍在閃爍，卻比之前亮了幾分。